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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铃》作者: 雾满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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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7 10:51: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夜雨闻铃
  从现在开始,他要单独和一具被淹死的女尸在一起过一个晚上。一想起这件事,朱建风心里忍不住就隐隐发毛。
  朱建风是一个假和尚,他利用村民的淳朴和轻信,买了件僧衣穿在身上,整天在乡野间四处游荡,见人就自称九华山僧人化缘。真有很多愚蠢的乡民听信了他的话,让他轻易的敛到了不少钱。
  这一天,朱建风来到一个名叫望断坡的小村子,刚一进村就有几个村民找来了,许诺他一大笔钱,求他替一个溺死在水沟里的女孩子招魂。
  村民坚信,如果不招唤溺死者的亡灵进入阴间地府的话,亡灵就会怨气不散,留在世上祸乱人间,轻者把人拉入水中做替死鬼,重者会变化成为邪灵吞噬生人。朱建风听到这些毫无根据的胡说之时,差一点没放声大笑起来。

  乡民的话简直太胡说八道了,地球上每天不知死掉多少人,要是真象这些迂夫愚妇所言,死者怨气不散祸乱人间,那天下岂不早就乱了套了?
  虽然朱建风压根不信这一套,可是他还是迟疑着不肯答应。
  他害怕死尸,尤其是溺死者的尸体,那更加可怕。
  一个人,那怕他象朱建风这样的丑陋:斗鸡眼、蒜头鼻、招风耳、豁嘴唇、大疱牙,但只要他是个活人,就不会让人感到恐惧。最多也不过是让人厌恶罢了。但一个死人,那怕是国色天香的美人死掉,看着她肤色发青,尸斑密布,蛆虫从眼窝中钻出,丰满的肌肤塌下渗出尸水,都不免会给人一种魂飞魄散的惊惧感。
  淹死的尸体就更加可怕了,那种可怕的情景只要一想到都会让人三天吃不下饭去,朱建风连想都不敢想。
  害怕归害怕,但钱的诱惑力更大。当乡民们提出来一个他绝对无法拒绝的数字时,他终于咬着牙答应下来。

  在他走进那间停放尸体的草棚时,有个村民问了他一句:“法师,你的招魂铃带了没有?”
  “带了,带了,不过不能让你们看到。”朱建风一脸煞介其事的说着,心想日后也许应该买个招魂铃,就是不知道这种铃铛在哪里有得卖。
  进了草棚,扑面是一股浓浓的尸臭味,草棚不大,燃着粗粗的白色蜡烛,朱建风捏着鼻子,借着烛光看了看尸体,还好,尸体身上盖着一幅白布,这才让他稍微安下心来。
  走到尸体旁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掀开白布看看呢?听村民们说淹死的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但是再漂亮的姑娘,在脏水沟里泡上三天,也会泡成一团发面馒头,只怕比夜叉鬼还要怕人。这么一想朱建风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走到门边靠墙坐了下来。
  只要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睡上一夜,第二天一早他就拿着钱走路,至于这具女尸的怨气爱散不散,跟他老朱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从衣兜里摸出来一个二两装的小酒瓶,凑到嘴边美美的喝了一口,想借着酒劲让自己睡得沉实一点。这样的话,那怕是半夜三更时份女尸爬起来,反正他也不知道,不知道的事情当然用不着害怕。
  连喝了几口酒后,困意如其所愿的涌上来,朱建风把眼睛一闭,呼噜呼噜的打起鼾来。
  午夜时份,朱建风突然被一阵怪异的铃声所惊醒。
  他睁开眼,诧异的看看四周,再侧耳倾听,那漂渺的铃声如虚似幻,若有似无,明明清清楚楚听在耳边,偏偏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象梦中的声音,让人把握不准现实程度能有多高。
  草棚外响起了密集的雨点声,那虚无缥缈的铃声隐没于风雨之中,朱建风摇摇头,正想再闭上眼睛接着睡,忽然之间他象是被蛇咬了一样腾的一声跳了起来,惊怖骇异的望着房间那具女尸。

  飘忽不定的烛光之下,女尸正从草席上缓缓坐起,她那被脏水浸得浮肿的手扯落蒙在身上的白布,向着朱建风呲牙一笑,走了过来。
2)亡命奔逃
  朱建风跳起来,心脏象是汽锤一样砰砰砰剧烈的砸击着,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女尸,满脸的万难置信。
  这具女尸或许是世界是丑陋的尸体了,因为身体在水沟浸泡的时间过长,就连每个细胞都吸足了水份,变得肥大臃肿,无法穿上衣服,只好赤裸着身子。尸水从她的鼻孔和嘴吧以及身体其它部位的开口处往外流淌着,落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她每迈出一步,身体的重量压在脚掌上,发出哧哧的声音,从皮肤毛孔里喷射出一股腥臭的腐液来。

  她一步步向朱建风走过来,脸上还露出古怪的表情,只不过她的一只眼珠不知被水里的什么动物吃掉了,空洞的眼窝里向外垂挂着一根白色的神经肌键,这严重影响到了她的表情表达,尤其是在这午夜草棚之内,更给了朱建风一种强烈的恐异感。
  快走到朱建风身边时,女尸伸出一只手,似乎想抓住他。到此时候朱建风才从极度的惊恐中清醒过来,尖叫一声,哆嗦着掉头就要逃走。
  他冲到草棚门前,感觉到裤裆里因为过度的恐惧而失禁的小便热乎乎的,手指因为恐惧而变得麻木,推了好几下就是推不开门。
  女尸从气管里发出一声怪笑,一只冰冷的手伸过来,触及到他的身体,朱建风身体猛的一收缩,发出一声惨叫,惨叫声中他一头撞开房门,冲了出去。
  出门之后他不顾一切的向前飞跑着,跑了好久才呼哧呼哧停下来,一边喘息着,一边回头看看,扭头却正见女尸那张惨白色往下滴水的怪脸,他再次发出一声惨叫,继续向前奔去。
  跑着跑着,黑暗中看不清路径,他扑通一声跌在一条水沟里,听见后面噼哩啪啦的女尸脚掌拍地声,他悲鸣着,艰难的爬起来接着跑。

  这一次他跑了整整半夜的功夫,一直也没有回过头,生怕回头时再看到女尸那张诡异的脸,会把他最后一点逃生的勇气都吓得失去。
  他一直奔逃到天亮,看到太阳升起,这才激烈的喘息着回头看上一眼。
  他此身正处身于一片荒郊之间,四周是光秃秃的原野,间或的绿色植物衬托得这郊原说不出的荒凉。莽原之上,到处分布着东一条西一道雨水冲积而形成的沟壑,远远近近,见不到一个人影,甚至连鸟的影子都见不到,当然更没有什么女尸了。
  朱建风眨眨眼,摸出兜里的酒瓶猛喝一口,一股热力窜上他的脑门,惊魂初定,他开始回想起发生在夜晚的恐怖事情。
  那个女尸真的爬起来了吗?真的跟在后面追逐了他一夜吗?

  他有些拿不准,好象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但是,他的确亲眼目睹了女尸从草席上坐起来的情景,听到了女尸的光脚踩在地上的怪声,还有因身体的重压而从毛孔里喷出的腐液,还有……
  他突然打了一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了。这肯定是一个梦,毫无疑问是一个梦!
  他倚靠着一棵树坐下,对着自己夜晚奔跑过来的方向看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发现女尸的影子,这才把身体放松,没命似的大口喘起粗气来。
  喘息了片刻,突然他感受到一种目光的压力,象是有什么人正在他身边盯着他看,他犹豫不决的慢慢扭过头去,正遇到女尸那张散发着腐臭气味的脸向着他转过来,那只向下淌着粘绿色腥臭体液的鼻子几乎碰到了他的鼻尖上。
  朱建风呆怔了,身体的关节就象是生了锈,对着恐怖的现实毫无反应。突然之间他惨嗥一声,身体猛的向后一仰,叽哩咕碌的滚进了一条土沟里。滚落时他还期望着自己能够有勇气再爬起来继续狂奔。
  但是还没等他滚落到沟底,就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昏死了过去。
3)妖铃怪影
  在昏迷状态中,朱建风再一次听到了那个似有若无的铃声,铃声忽远忽近,如真似幻,好象响自于他的意识之中,带有一丝邪恶的意韵,让他感受到一阵无由的惶恐。
  昏迷之中的朱建风突然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凄厉的嗥叫。
  那具女尸正伏卧在他的身上,牢牢的抱住着他。
  她抱得是那么的紧,就好象抱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她那冰冷的嘴唇紧贴在朱建风的嘴上,粘腥的腐液慢慢向外渗透着,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她那被水浸泡浮肿的胳膊环搂着朱建风的脖颈,因为用力过度将渗进肌肤内的脏水挤压出来,淌在朱建风的脸上让他感受到一阵恐怖的酥痒感觉。

  最让朱建风惊怖的是她的表情,那是一张有所期待的表情,一张流淌着脏水一样令人做呕的欲望的表情。绝望之中的朱建风拼命的哭喊着,用力挣扎着,但是女尸以坚定不移的姿式搂紧了他,说什么也不充许他挣脱出来。而且朱建风挣扎得越厉害,女尸搂抱他就越紧,她那肥大腥臭的嘴唇已经挤入朱建风的口中,朱建风的庖牙与她的牙齿磨擦在一起,发出吱吱嘎嘎的碜人声响。
  “救命啊!”朱建风嘴里呜呜咽咽的叫喊着,恐惧过于强烈已经超过了他体内神经系统所能承受的极限,眼皮一翻,他吓得再一次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朱建风幽幽醒转过来,发现女尸仍然和他纠缠在一起,他再次呼喊起来,但是,茫茫荒野,根本没有人听得到他的呼救声,反而是女尸见他醒来变得兴奋起来,再一次的侵入了他。
  他感觉自己就好象被女尸拖入一个冰冷幽深的洞穴,四周流淌着邪恶而肮脏的污水,有什么东西在脏水里漂浮着,再也忍受不住那种极度的不舒适感,猛一张嘴,朱建风把一堆胃液和酒精的混和物喷在女尸的脸上。
  朱建风拼命的呕吐着,忽然感觉到女尸的臂力有所松缓,急忙抓住这个机会,用力挣扎出来。
  他想跳起来逃走,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只好手脚并用四足着地的尽量逃得离女尸远一点,女尸抹掉脸上的呕吐物,追了过来,一把揪住了朱建风的裤角。

  朱建风挣了两下没有挣脱,情急之下,照女尸脸上狠狠的踢了两脚。
  那两脚踢下,就象是踢在软体动物身上,令朱建风说不出的不舒服。他眼看着女尸脸上的皮肉被踢翻开来,鼻梁骨暴露在处边,一股脏水经由已经失去弹性的肌肉漫无边际的涌了出来,女尸却毫无反应,仍然固执的扯着他的裤腿不肯松开手。
  朱建风猛一咬牙,拖着女尸吃力的向前挪动,嘶拉一声,他的裤角被扯烂,女尸紧抓住那片裤角落在他身后。
  朱建风立即屏住呼吸拨腿飞逃,一口气跑出几公里的路,仍然不敢停下。忽然之间,那个漂渺无依的铃声突然在他的耳膜中震动了一下,朱建风讶然止步,就见远方莽原之上,有一个黑色的阴影正遥遥向他逼来,黑影越来越近,那怪异的邪恶铃声也越来越响,倾刻间充斥了整个世界。
  无力的呜咽一声,朱建风缓缓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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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7 10:54: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都市魔影
  1)恶月之夜
  夜已经很深了,冯瑛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今天晚上她的情绪不是太好,好象有什么事情似的让她烦燥不安,不停的把频道换来换去。
  已经过了午夜了,丈夫赵鹏还没有回来,冯瑛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他们刚刚结婚还不到一个月啊,他怎么会就变得好象是另外一个人了呢?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是这样?
  正在生气的时候,厨房里突然哗啦一声,好象柜橱里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肯定又是隔壁家的那只大白猫,这只白猫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从凉台上钻到这边,把厨房里所有食物全弄得一团糟!
  冯瑛气坏了,明天她一定要跟隔壁理论理论,但是现在,她饶不了那只坏蛋猫。顺手操起一根结实的塑料棍,这根塑料棍还是婚前丈夫赵鹏开玩笑买给她的,说如果他要是惹了她不开心,就让她用这根棍子惩罚他。
  玩笑归玩笑,但生活中的问题却不是一根棍子能够解决的。
  冯瑛怒气冲冲走近厨房:“你这只坏猫!”口中骂着,她顺手打开灯,忽然吓呆在厨房门口,一动也不敢动了。
  正在厨房里的,不是隔壁家的大白猫,而是一个丑陋陌生的男人。
  冯瑛有生以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人,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人居然可以丑陋到这种程度:斗鸡眼、蒜头鼻、招风耳、豁嘴唇、大疱牙,干瘪矮小的身材裹着件奇怪的衣服,裤角处撕裂了一个大口子,有一股奇怪的腐臭气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冯瑛进来时,他正蹲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一只鸡屁股。
  突如其来的灯光把这个丑怪男人吓呆了,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窜到敞开的窗前就往处逃。
  一见丑男人要逃,原本是吓呆了的冯瑛突然来了勇气,高喊一声:“抓小偷啊!”一边喊叫,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棍子比划着,却不敢上前。

  男人已经爬到了窗台上,但是他不敢跳下去,这里是三楼,下面又是水泥地面,跳下去的话说不定会摔断他的腿。丑陋男人一边慢慢攀着排水管道想下去。一边嘟嘟囔囔的对冯瑛说着什么:“别嚷,你别嚷,我我不是坏人,我实在是饿坏了,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冯瑛又尖叫一声,丑陋男人慌了神,却突然扬起手里的一只黑色的小铃铛,对着冯瑛摇了几下。
  这铃声带有一种不尽诡异的力量,仿佛与人生命韵律的节拍相卯合,铃声一响,冯瑛只觉得脑子一阵晕眩,厨房内的摆设莫名其妙的晃动起来。象是被洪水冲走一样,眼前的一切淡漠远去,却有许多陌生而熟悉的事物纷涌而来。
  仿佛许多奇怪的意念刹那间涌入她的大脑,那种感觉说不出的奇怪。她还活着,却仿佛感受到了死后的记忆,她未死去,却体验到了来生的伤痛。
  身体不由自主的摇晃了几下,冯瑛失神的跌坐在地上。
  丑陋男人从窗口探头探脑的看着她,冯瑛却突然发现这张丑陋到极点的脸竟是如此的亲切,仿佛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他,只要能够让这张亲切的丑脸获得欢乐,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来吧,”她看到自己向着这个丑陋男人伸张手臂,失声的呜咽着:“我已经等你等了几千年了,求求你,不要再让我等下去了。”
  趴在窗口的男人激烈的喘息着,目瞪口呆的望着冯瑛。好长时间,他那张丑陋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终于又爬了进来。

2)妖影幢幢
  迷乱的光影在激烈的闪动,急促的鼓点好象敲击在红曼的心里,她拼命的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耳听着围绕着她的那些少年不停吹响的口哨,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象团火一样正熊熊燃烧着。
  这是一家普普通通的迪厅,喜欢来这里的都是些少年男女,这里是他们的世界,有着他们自己的行为准则和游戏规则。
  一个男孩扭动着闪现在红曼面前,他的头发染成了绿色,发型就象公鸡的尾吧,向着红曼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红曼立即转过身去,另一个男孩又出现了,他的打扮更加另类,一只裤腿剪到膝盖处,另一条裤腿上面故意开了十几个孔洞。同样的,他也做着偿试的姿式,希望红曼有所反应。
  红曼再一次扭转身,她要的不是这个,不是,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些什么,可肯定不是这个。
  越是处在密集的人群之中,红曼越是感受到心灵的孤寂,越是让自己陷入疯狂的节奏,她就越是感觉到生命的乏味。
  乐尽舞罢,红曼寂落萧索的回到桌边坐下,拿起饮料来喝了一口,这时候一个男人凑近她:“你真漂亮,舞跳得也真好。”
  红曼厌恶的撇撇嘴,扭头扫一眼,脱口冒出一句:“我的天,你这人怎么长得这么丑?”

  不怪红曼出言不逊,讨好她的那个男人实在丑得有点离了谱,斗鸡眼、蒜头鼻、招风耳、豁嘴唇、大疱牙,身材干瘪矮小,头发短得象个和尚,最奇怪的是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腐臭气味。
  那股臭味熏得红曼皱起眉:“你离我远点好不好,太臭了。”
  丑陋男人畏缩的向后躲了躲,但是他马上又凑了过来:“你看,你看,这是什么?”
  “我不看,你滚开!”说完这句话,红曼立即听到了男人手中摇动的那只黑色铃铛的声音。
  这声音响起来,一股妖气立即泛起,那奇异的韵律唤醒了红曼数千年之久的记忆,就是这张面孔,就是这张她苦苦思念的面孔,她曾在不知多少个轮回中苦苦寻觅,失落与失望,失意与失败,陪伴着她孤寂的心灵不知几多个岁月,现在她终于找到他了,再也无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红曼身体一软,倒在这个奇丑无比的男人怀里。

  丑陋男人脸上浮现出淫邪的笑容,半拉半拖的带着红曼向迪厅处边走去。外边的冷风吹来,非但没有令红曼清醒,反而使她感觉到一种千年寒冰般的刺骨冰寒,她需要温暧,需要慰籍,不由自主的呻吟着,她把自己火热的身体贴到男人身上。
  突然有几条人影闪出来,是那群苦缠红曼未果的少年,他们不胜的惊讶的看到红曼竟然依偎在这样一个丑怪男人的怀里,忍不住惊叫起来:
  “红曼,他是谁?你怎么会跟这么怪的人在一起?”
  丑陋男人脸上露出明显胆怯的神情,放开红曼,向后退了一步。公鸡尾发型的少年上前一步揪住他:“你找死,竟敢欺负红曼!”一拳向丑陋男人打了过去。
  砰的一声,公鸡尾少年倒在地上,头上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血洞。只见红曼满脸青气,眼睛泛着妖异的光芒,她的声音也透露着一种阴森诡异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谁敢伤害我的男人,他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3)孽案残情
  赵鹏坐在酒馆里,又喝下一杯酒。
  这间小酒馆就在他家的楼下,每天他回家时走到这里,就进去拼命的喝啊啊,一直喝到人事不省。
  他这样麻醉自己,是因为他想回家,他太想回家了,他和冯瑛结婚还不到两个月啊!
  曾经他认为,娶了冯瑛之后,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最幸福的男人或许可能是此时正和冯瑛在床上抵死缠绵的那个男人,或许不是,但不管是还是不是,反正是最幸福的男人与他赵鹏无关。
  他甚至不知道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只知道仿佛一夜之间妻子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以前的冯瑛,对他很是依恋,睡觉时如果不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就无法入睡,婚后最初一段时间这种依恋到了失控的状态。赵鹏很喜欢她的依恋,更是沉迷于冯瑛身上那种特有的少妇乳香,并通过让这个美貌的小妇人获得生命的颠峰体验从而证明了他做为一个男人的价值。
  那种源自于生命本体的依恋和需求一度曾让赵鹏感受到责任的份量,赵鹏永远也想不明白,那个千娇百媚让他痴迷的妻子,是如何眨眼间变成现在这样一个阴冷阴郁放荡不端的女人的。
  又灌下一杯酒后,赵鹏猛的站起来,他要回家,他已经给了她们足够的时间,现在是收回他的权利的时候了。那一双正沉溺于淫糜生活中的男女,无论她和他都是谁,应该立即滚出他的屋子。
  摇晃着站立不稳的身体,他走到自己的家门前,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钥匙对准锁孔,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丑陋到了赵鹏永远也不敢相信的程度的男人,斗鸡眼、蒜头鼻、招风耳、豁嘴唇、大疱牙,身材干瘪矮小,头发短得象个和尚,一个身上只穿着文胸的年轻女孩正伏在他的身上,而冯瑛呢?她居然站在男人的身后,保姆一样满脸温顺的表情,正在替男人按摩着肩上的肌肉。

  见到赵鹏进来,那个男人脸上现出惊讶的表情,居然问了一句:“你……你找谁?”好象赵鹏现在闯入的是他的家一样。
  赵鹏被这个怪男人的奇丑形貌给惊呆了,好长时间才突然大笑起来,一直笑到他捂着笑疼的肚子蹲在地上:“冯瑛,”他指着这个丑男人,问妻子:“你居然找了这么一个男人,丑得象只癞蛤蟆,你污辱我倒也罢了,何必又如此的污辱你自己呢?”
  然后赵鹏猛的站起来,凶狠的逼视着丑男人:“你是谁?”
  “我……我叫朱建风。”丑男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就立即露出后悔的表情。
  赵鹏却没有理会这个毫无意义的名字:“你有钱是不是?有多少?”

  “钱?”朱建风傻傻的眨眨眼:“我没钱,我刚刚从乡下进城来。”
  赵鹏困惑了,这个朱建风,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穷酸气,丑陋得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那么,冯瑛为什么愿意为他而背叛爱情,还有那个陌生的漂亮少女,她的年龄足以做丑陋男人朱建风的女儿了,她为什么愿意这样做?
  但是这些想法只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迈着醉意蹒跚的步子,走过去狠狠的扇了冯瑛一个耳光,把这个下贱淫作的女人打倒在地上:“滚!”赵鹏愤怒的指着门外:“你给我滚!这是我的家,不是让你发骚犯贱的地方!”
  冯瑛一声不吭的从地上爬起来,看也不看赵鹏一眼,也不揩拭脸上的血痕,继续站在朱建风身后,细心的按摩着。
  这种无言的污辱令赵鹏几欲疯狂,他一把把朱建风从沙发上拖下来:“滚,你他妈的再敢进我的门,我就宰了你。”
  朱建风被打得惨叫一声,四足着地狗一样在地上跑动着,躲避着赵鹏疯狂的踢打。这个男人的猥琐再度激起赵鹏的怒气,拳脚落下时更加凶狠了。

  突然之间,赵鹏肋下一凉,感觉到他的力气正随着温热的鲜血慢慢流出来,赵鹏难以置信的转过身,看着满脸狰狞之色,手拿菜刀的妻子,菜刀上还染着殷红的血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冯瑛的声音就象是从妖域之界飘来,带着阴森森的鬼气:
  “谁敢伤害我的男人,他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4)妖蜮人间
  吴钰虹快步走进天地大厦。
  大厦里金碧辉煌,一尘不染,每一个职员都穿着整洁的职业装,他们的脸色谦和而平静,透露着对于这份职业的尊荣与自豪。吴钰虹满意的点点头,这是她的大厦,她的事业,她的骄傲与荣光。
  在这座城市里很少有人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天生就是世界关注的焦点,金钱与财富,美丽的与风仪,所有这些世界上最稀缺的资源她都拥有了。当然,除了爱情,除了一个能够与她的智慧财富相匹敌的男人之外,她已经应有尽有。
  男人,吴钰虹的心里最经常念叼的就是这两个字:男人,你们为什么如此的卑陋肮脏?为什么如此的无能猥琐?为什么如此的胆小畏惧?为什么如此的心胸狭窄?
  幽幽的叹息一声,吴钰虹感受到说不出来的缺憾与感伤,或许,她这骄人的美丽,庞大的财富,将一生也不会找到能够与之分享的男人了。
  一个女职员迎面向她走了过来:“吴总,请来一下,这边有人找。”

  吴钰虹诧异的望了望这个女职员,没有理会,迈步向电梯走去,可是那个女职员上前拦住了她:“吴总,你必须要来一下,这对你很重要。”
  “请你马上去人力资源部报道。”吴钰虹和颜悦色的对女职员说道:“你应该知道公司的规矩。”她说着,推开这个谶越职守的女职员,继续向电梯走去。
  一个男人忽然闪了出来,拦在了她的面前。吴钰虹大吃一惊。
  让她吃惊的是这个男人太丑了,丑陋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斗鸡眼、蒜头鼻、招风耳、豁嘴唇、大疱牙,身材干瘪矮小,头发短得象个和尚,他不仅仅是丑陋两个字可以形容的,最令人不齿的是他的猥琐,两条哆哆嗦嗦的腿弯着,好象是随时准备着撒腿逃跑,这副模样令吴钰虹立即掩住了口鼻:“保安,保安,”她叫道:“请这个丑……先生马上离开。”

  保安闻声向这边飞奔而来,丑陋男人却突然摊开手掌,冲吴钰虹呲开大疱牙,嘿嘿一笑,摇动了手掌中的一只黑色铃铛。
  妖异的铃声猝然响起,吴钰虹身体猛然一震,富丽堂皇的大厦忽然之间扭曲变形,水一样的从她的视线里化为风尘流逝而去,而伴随着汩汩尘风而来的,是她生命中最为缺少的回忆,那些回忆的日子是如此的遥远,仿佛来自于千万年前的冰雪世界,带着刺骨的阴寒没入她的躯体。
  茫然的垂落双手,吴钰虹美丽的眼睛里饱含着泪水:“你可知道我期待你有多久了吗?千万个岁月啊,千万个孤寂无依的风河落日,你终于来了。”
  这时候保安已经飞步赶到,架起丑陋男人的胳膊就向外拖,吴钰虹顿时大怒:“住手!”她满脸煞气,圆瞪双目:“谁允许你们碰他的?都给我滚开!”
  保安们呆了一呆,讪讪的放开手,看着一向冰冷高傲吴总裁象个小女孩一样依偎在这个奇丑男人的怀里,随着他走入电梯。保安们面面相觑,都感大惑不解。

  走进空间宽敞的总裁办公室,丑陋男人满脸惊喜的东看西看,壮着胆子试着在沙发坐下,吴钰虹立即随之跪在他的脚下:“你一定口渴了吧,要不要我去替你倒杯茶。”
  “茶?”丑陋男人忽然见到秘书走进来,吓得一跳而起,又强撑着坐下:“倒一杯也行。”
  吴钰虹根本不理会目瞪口呆站在一边的秘书,走过去替丑陋男人倒了杯热茶,小心翼翼的把杯子放在男人面前。秘书惊讶的望着这个委琐到极点的丑陋男人,再看气质优雅风华绝代的吴钰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吴钰虹好象这时候才发现秘书的存在,顿时立起眉毛:“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秘书诺诺两声,退到门口,忽然又壮着胆子说了句:“吴总,这是你今天一天的日程安排,你要不要过过目?”

  “我不要看,什么都不要看!”吴钰虹烦燥的吼道:“快滚出去,不要打扰我!”
  秘书带上门走了,吴钰虹再次跪倒在丑陋男人脚下:“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只要你需要,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你……你有钱吗?”丑陋男人有些把握不准的问:“听人说你是这座城市里最有钱的女人。”
  “我有,”吴钰虹立即回答道:“不过现在这些钱已经是你的了。”“真有这样的好事啊,”丑陋男人摊开手掌里的铃铛,呲着大疱牙咯咯的笑了起来,他的那双斗鸡眼时射出淫糜的光芒,贪婪的盯着吴钰虹的胸口:“除了钱,你还能给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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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7 10:57:39 | 显示全部楼层
5)弥天夜雾
  不过一夜之间,朱建风的名字忽然响亮起来。
  张泊寒站在天地大厦的门外,看着那个模样丑陋到了极点的男人在几个美女的陪伴下走出来,上了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他急忙抓拍下这一瞬间的照片。
  回到警局,负责调查经济犯罪案件的马警司把他叫过去:“有什么发现?”马警司是个出了名的老实肉头,非常害怕老婆,在警局里也是出了名的受气包,大家对他缺少几分敬畏,经常拿他怕老婆的事开玩笑。所以张泊寒立即回答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只在旁边看一眼就能发现问题?”
  马警司略显几分苦恼的用手敲着桌子:“我刚刚接到消息,除了吴钰虹之外,又有两个女富婆突然把自己的财产都转到了朱建风的名下,这个朱建风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个来历?这些女人为什么会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全部给了他?他到底用什么手段诱惑的这些女人?”
  “我刚刚见到了你说的那两个女富婆,”张泊寒往嘴里丢了块香口胶,女友鸢子不喜欢他口腔的异味,所以他很快养成了嚼香口胶的习惯:“我也看见了朱建风。”
  “应该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吧?”因为自己的男性魅力不足,马警司对所有具有魅力的男人缺乏好感。

  “恰恰相反,”张泊寒嘎嘎吱吱的嚼着口胶:“朱建风这个人不仅没有一点魅力,而且丑陋到了新颖奇特的程度,只要你看他一眼,我保证你三天吃不下饭去。”
  马警司的眼睛嗖的亮了:“既然不是色诱,那么一定有其它因素杂夹在里边了,难道是朱建风掌握了这些女人的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私?”
  “就算是真有把柄被朱建风抓住,那也不至于连人带钱一块奉送,”张泊寒冷笑:“这些女人都是精明过人的角色,什么时候吃过暗亏?”
  “叫你这么一说,我也糊涂了,”马警司苦恼的揉着额头:“那你说,这些女人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失去理智的事情来?”
  “可能性只有一种,”张泊寒用力拍着马警司的桌子,好象马警司是他的手下一样:“那就是她们的生命已经受到了威胁,为了活命不得不接受任何条件。”
  “我也是这样想的,”马警司兴奋起来,也学张泊寒的样用力拍桌子:“你马上派人二十四小时监控朱建风,一旦发现他有犯罪背景,就立即行动。”

  张泊寒眨眨眼:“没有司法部门的授权许可,我们这样做可是不合法的啊!”
  “说得也是,”马警司为难的搔搔头:“依你说应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你才是头!”扔下这句话,张泊寒掉头离开了马警司的办公室。这个滑头,他下达命令却不肯承担任何责任,跟着他干真让张泊寒心里不爽。
  忙乱了一天,差不多都把朱建风的事忘到了脑后,到了下班时间,张泊寒兴高采烈的骑着摩托车去接到了下班点的鸢子。
  鸢子在一家金融公司做职员,张泊寒赶到那里时,忽然发现朱建风乘坐的那辆黑色高级轿车正停在门前,他有些惊讶,原来朱建风早上出门,是来了这里,等一会可以从鸢子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
  他等候了十分钟左右,就见一群女人前呼后拥的随着丑陋的朱建风走出来,朱建风的怀里正搂抱着一个女孩,张泊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温顺的依偎在朱建风怀里的,竟然是他的鸢儿。
  震惊令张泊寒失去了反应,直到鸢儿被朱建风推进轿车里,他才突然吼叫一声,疾步冲前去:“鸢儿,你给我下来!”

  鸢儿坐车里,一双冰冷的眼睛漠然的注视着他,就好象在看路边的垃圾筒一样毫无表情。
  “听见没有?”愤怒已极的张泊寒用力敲着车窗:“我叫你给我下来,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这件事!”
  鸢儿依然是毫无反应,朱建风却掉头想走开,盛怒之下的张泊寒伸手揪住他:“朱建风,你这个混蛋,你都对鸢儿做了什么?”
  朱建风的那张脸透露出明显的惊恐畏惧,这居然是一个胆小如鼠的男人,张泊寒气怒之下,挥拳打了过去。
  他的拳头刚刚举起来,手腕突然被吴钰虹抓住,这个风仪优雅的女人此时竟象是只凶猛的野兽,突然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没等张泊寒痛得叫出声来,其余的女人疯了一样蜂拥扑过来。她们尖利的指尖抠进他的眼眶,扯落他的耳朵,咬烂他的鼻子,捏碎他的睾丸。就象一群疯狗在吞噬猎物,疯狂中透露出急不可耐的神情。

  惨嗥声中,张泊寒的尸体缓缓栽倒,地面上很快形成一片血泊。
  对于朱建风的调查,也随着警员张泊寒之死,永远的拉上了帷幕。
1)一切都是你的
  长街上响起一声碜人的惊呼,正在匆忙上班途中的行人突然步,所有的目光集中在那个从天地大厦跌落下来的人体上。
  长发拖出一道眩目的黑瀑,映衬着翻卷着的衣衫下的肌肤白得触目惊心!高中的疾风卷过,吹得这娇小的身躯恍如一片木叶,她在二十楼上下的地方划过一道细腻的斜线,一条雪白的手臂无望撞击在突出的阳台上,没等人们看清楚那飞溅的血珠,地面上已经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轰响。
  跌落者侧身着地,整个身体几乎摔裂开,天灵盖磕击在水泥地面再次发出一声脆响,粘稠的体液溅开,星星点点的洒落在苏宁的脚下,把苏宁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令苏宁惊骇的还有另一个原因:从死者身上的衣服上她认出了死者,这是一个名叫鸢儿的漂亮女孩,几天前还见她不离朱总左右,却突然之间发生了这种事,让苏宁的大脑无法接受。

  苏宁不敢看鸢儿那跌得残破的可怕躯体,用手遮住眼睛飞快的向大厦里跑去,一直乘电梯到了二十二楼她的办公室,仍然无法从刚才的恐怖场景中恢复过来。
  她正在喘息着,鼻翼中好象充满了血腥的气味。她的顶头上司、秦经理却一脸阴沉的走了过来:“苏宁,去总裁办一下,朱总找你有事。”
  苏宁吓了一跳:“朱总找我?找我干什么?”
  “谁知道干什么?”秦经理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阴险的邪笑:“问那么多干什么?叫你去,你就快点去就是了。”
  苏宁心里紧张起来,说不出什么原因,这个新来的朱总她一点也不喜欢,再加上她刚刚目睹鸢儿的惨死,对朱总更是又惧怕又厌恶。
  她不想见到朱总,故意把步子放得慢慢的。但是走得再慢,路也终究有个尽头,几分钟后,她站到了朱建风的办公室门前。

  她低垂着头,迟疑的抬了两下手,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扣响了房门。
  “进来。”朱建风快活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苏宁推开门,走了进来。
  朱建风没有坐在他的办公桌后的高背靠椅上,而是姿式极端不雅的倚在沙发上,看到苏宁走进来,他那双斗鸡眼拼命的挟了挟,这应该是表示他自己很帅的意思。然后他用手指点着茶几:“过来,你过来呀。”
  苏宁硬着头皮走过去:“朱总。”

  “嗯,嗯,”朱建风开心的笑着,几乎喘不过气来:“看看,我手里拿的是什么?”说着话,他的手掌一翻,冲着苏宁摇动起一只黑色的铃铛。
  怪异的铃铛声一响,苏宁的胸口就象是被什么东西猛然一击,痛得她身不由已的后退两步,后退时感觉到碰到了后面的什么人身上,可是她回头看时,身后却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
  正在困惑之间,朱建风的公鸭嗓子又响了起来:“咯咯咯,你这个小妞是最好的了,皮肤白得象是瓷器,真不知道你娘怎么生的你。”他拍了拍沙发:“过来,先让我摸一摸,两个馒儿馒儿肯定也挺软和的吧?”
  苏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被气坏了,脱口骂出一句脏话:“回家摸你妈去吧。”说完,她怒气冲冲的掉头拉开门,砰的一声又把门摔上,扬长而去。
  朱建风大骇,翻着斗鸡眼不明所以的看了手里的铃铛好一会儿时间,突然怪叫一声:“怪事,怎么不灵了?”他狂跳起来,追出去冲着苏宁拼命的摇了几下。

  苏宁回头看了看他:“呸,不要脸。”
  朱建风一张脸惊诧得几成白痴,忽然一个女职员迎面走过来,朱建风想也没想,举起铃铛冲着她摇了摇。女职员的身体随着铃声晃了晃,她的表情变得僵硬,眼光变得阴冷:“我来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推开把身体紧贴上来的女职员,朱建风追到外边对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苏宁探头探脑:“这是怎么回事?招魂铃偏偏在这个这么好的小妞面前失灵了,这是怎么回事?”
2)美丽的邪恶
从朱建风的办公室里出来,苏宁就立即收拾东西离开了,这件事太恶心了,她很怀疑自己此后三个月内是否能吃下饭去。
  气呼呼的独自一人逛了大半天的街,她回到家里。
  苏宁的家在锦文阁十七楼,1711房间,是套面积不大的两居室,大一点的房间里放着张双人床,她的表姐苏楠经常来这里和她一起住在这张床上。苏楠是警局女子特勤队的警员,可是她已经好久没来了,现在只有苏宁一个人住在这里。
  苏宁一进门,鞋也没脱就趴在床上,呜呜的哭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委屈,可又说不清楚委屈在什么地方。

  要是朱总的外表帅一些,酷一些呢?苏宁脑子里突然泛起这样一个想法。
  “那也不行!那他也得尊重我!!”苏宁大声喊着,答复了自己刚才的疑问,然后她脱下鞋子,对准墙壁上的开关掷了出去,把灯打开了。
  生了好久的闷气之后,苏宁自己做了晚饭,简简单单的填饱肚子,再打开电视。可是电视里的节目她根本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鸢儿从空中跌落时的诡怖画面,鲜血与脑浆飞溅时的场景一次又一次的在她的记忆里重播。鸢儿为什么会跳楼呢?苏宁想不明白,但是凭直觉,她觉得这事多半与朱建风有关。
  逛了几乎一整天的街,再加上心绪极坏,苏宁关了电视冲过凉,早早的上床睡了。
  午夜时份,突然一阵神秘的铃声响起,将苏宁惊醒。这诡异的铃声她一点也不陌生,居然与朱建风手里的黑色铃铛发出来的声音相近。只不过,刚才那飘渺的铃声似乎并不是来自于外部,而是响自于她的体内。似乎是从身体上的每个细胞组织内部奏响的韵律,仿佛是唱颂了数亿个古老岁月的生命本能之歌。
  铃声越来越激烈,她看到了朱建风那张丑恶到了极点的怪脸。
  朱建风正倚坐在一片黑暗的腥云之中,手中拿着她白天见到的那只黑色铃铛冲着她拼命的摇晃着,摇晃着。近在咫尺,苏宁清清楚楚的看到朱建风那张充满了邪恶淫欲的怪脸,还有铃铛上镌刻的古怪花纹。

  铃铛上的花纹透露着一种邪恶的美丽,每当摇动起来,都有妖异的荧光迸出,将四周的环境照亮。
  这是什么地方?苏宁茫然四顾。
  四周充斥着浓浓的迷雾、散发着一种污秽的恶臭气味、腥红色的迷雾,雾气拂过苏宁的衣角,凝结成一粒粒散发着腥臭的血滴。在这个世界没有一线光明,所有的颜色都象黑色巨石一样阴郁沉重,流风挟带着遥远地带的不尽凄凉,把一阵浓似一阵的腥气传送过来。
  铃星闪烁,腥雾飘移,恐怖瑰丽的高天之上,飘浮着粘液般的流云,有的象是庞大的变形虫,有的象丑陋的水母,有的颜色是腥红色,更多的则从体内透射出一种妖异的荧光。这些古怪而邪恶的生物慢慢飘浮着,不怀好意的窥视着苏宁,衬托着这个邪恶世界无望的悲凉。
  有许多影影绰绰的东西在缓缓游动,经由苏宁身边时传来阵阵啜泣,她们的身体好象是透明的,御风踏波缓行之际,腥臭的风透体而过,带来了不尽的凄惶与苍凉。

  地面这些模模糊糊的游动体,是一个个已经绝灭了生机的生命。苏宁遇到了她过去的总裁吴钰虹,那个曾经是风华绝代气质优雅的女强人,此时她的面目笼罩在一片血影之中,有一种浓烈的腐臭从她的体内喷出,伴随着一股股的胶白色的脓液,淅淅沥沥的沿她走过的路径洒出一道肮脏。
  接着苏宁又看到了鸢儿,她似乎正在大声嚎淘,可是她的声带已经摔断,身体更是摔出了许多缝隙,嚎淘声只能从躯壳的缝隙中挤出,就象烈风穿过峡谷,带给人一种在邪恶的魔力下无能为力的慑伏感。
  又有两个女人顺着腥风飘逐而来,一个外表看起来象个小家碧玉的小妇人,只不过在这个小妇人的脸上苏宁没有看到安适或惬意,只有一种绝望的平静与无助的凄楚。另一个女人看起来年龄不大,她寸步不舍的紧随在小妇人身后,经过苏宁身边时带起一股苦涩的栖惶。
  苏宁从未曾见过这两个人,可是不知为什么,她一看到她们,就马上知道她们是谁。就好象她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她甚至知道那个绝望的美丽少妇名字叫冯瑛,与冯瑛同行的是红曼。
  苏宁甚至知道冯瑛在魔铃的指令下杀害了自己最亲爱的男人,同样的事情也曾经发生在红曼身上。而在此之后,这些孤苦的幽魂就永久性沦为魔铃的奴隶。

  所有的这些幽魂,在铃声的招唤下缓缓而来,她们每踏出一步,都带有强烈的绝望之极的恐怖。那是一种不甘的、惊惧的、被迫屈服的无奈。她们分明是在强力抗拒,不肯听从妖铃的召唤,但是那神秘的铃声所具有的魔力,却强迫着她们一步步走向朱建风。
  朱建风在嘎嘎的怪笑:“来吧,苏宁,到我这里来,我是魔界的帝王,你必须奉从我的号令。现在我命令你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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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7 10:59:51 | 显示全部楼层
3)你那美味的汁液
  怪戾的尖笑声中,朱建风顺手揪住吴钰虹披在肩上的长发,用力一扭,吴钰虹的胸乳处绽开一道缝隙,粘稠的腐液与浓汁流淌出来,朱建风咯咯怪笑着,伸出腥红色的嘴唇凑到吴钰虹身体的裂口处,用力的吮吸着。
  朱建风每吸一口,眼角都惬意的挑动一下,似乎是在品食阴阳两界最美味的佳肴,而吴钰虹却随着他的吸吮,身体痛苦的激烈扭动着,不时的发出几声微弱而凄厉的惨嘶。
  把吴钰虹体内的腐液与浓汁吸吮净之后,朱建风漫不经心的将这个躯壳丢在一边,再一次的向苏宁伸出了手:“过来,把你那美味的汁液献给我,我是你的帝王,做我的牺牲是所有阴灵最大的荣耀。”
  魔力的召唤推动着苏宁,不由自主的向着朱建风走了两步,但是另一种力量却在她体内苏醒,这种力量削弱了魔界对她的影响,她又后退了回来。
  突然之间,腥云中无数只沾着鲜血、瘦骨鳞鳞的手向苏宁伸了过来,仿佛无数冤鬼在啼号,啼嚎之声震动天地:

  “救救我,救救我们,快救救我们!”
  冤魂的哀号激怒了朱建风,他执铃在手,拼命的摇晃起来。
  急骤的铃声猝起,整个世界都为之动摇,呼啸的腥风漫天而起,卷起千年不化的亘古寒冰和熊熊烈焰。冤灵们被卷入冰火之中,爆发出一阵震动异界的惊天悲嗥。在这悲嗥声中,吴钰虹、冯瑛、红曼和鸢儿腐臭躯壳及灵魂惊骇已极的葡伏在朱建风的脚下,任其践踏凌辱。
  把一只脚踏在红曼的身躯上,朱建风盛怒的逼视着苏宁:“过来,我需要你鲜美的汁液,现在就要。”
  这一声号令之下,苏宁心里立即萌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她几乎要急不可耐的解下衣衫,葡伏在朱建风的脚下,任他撕裂自己雪白晶莹的躯体,任他吮吸自己的青春菁华。但是这种邪恶的鼓动只在一瞬间就化解无形,她用坚决的语气回答道:“你休想!”
  朱建风双眼滴出褐色的血珠,他手中的铃铛疯狂的摇动起来,极远的天边寒冰与流火翻江捣海般的剧烈碰撞起来,数不清的冤魂在这种强大邪恶的力量辗压下惨嗥声着化为齑粉,飘飘洒洒的渗入腥云之中。
  腥云更加厚重,血腥气息也更加强烈了。
  苏宁依然站立在原地,忽然之间她发现自己被凝冻在无边的冰雪世界,她那美丽的身体也成为了寒冰的一部分,清澈、透明、体液凝成乳膏状态,有一种恐怖的僵硬好象已经存在了万千世代,极天远地,霜雪流冰,她知道自己将永恒的冰封在寒冷的疆域。
  朱建风哏哏的笑着,伸出血淋淋的舌头舐舔着苏宁的身体,舌尖的热力是魔域妖界唯一的热力来源,一种麻痒、酥软、温和、快慰、不尽的舒适,极度的泌馨。这种神秘的魔力唤醒了苏宁的意识,她无望的啜泣起来,生恐这种舐舔会突然中止,恐惧象寒冰一样贯穿了她的肌体。
  似乎洞澈苏宁内心的愿望,朱建风突然中止了舐舔,他用阴冷的声音挑逗急得快要发疯的苏宁:“告诉我,你需要这个,是不是?”

  是的!是的!!是的!!!苏宁想用发狂的声音告诉这个魔鬼:我需要!需要这种黑色的淫欲慰籍我孤寂的心灵,我需要这种邪恶的力量注入我的身体,来吧,舐舔我吧,抚摸我吧,请撕开我纯净的灵魂,请啜饮我的生命清泉,我愿意用我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切,交换你邪恶的温暖,那怕这温暧只是瞬息刹那,那怕这温暖要用地狱中万年不化的流冰来交换!

  对邪恶的疯狂渴望迫使苏宁大声的叫喊起来,可是声音奏响在异界,她听到的却是一个“不”字。
  “不!你休想!!”她听见自己的灵魂用冷静的声音回答道。朱建风那张丑陋的怪脸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讶与疑惧,他怒不可竭的后退两步,戟指苏宁,对身后的腐尸们吩咐道:“撕碎她,把她撕成碎块,我要用她那滚烫的血浆祭祀魔铃的怨怒,我要用她鲜美的汁液洗涮魔界的耻辱!”
  腐尸们听到命令,立即疯狂的向苏宁扑了过来,浓烈的尸臭穿破为寒冰凝固的僵冷空间,那一只只流淌着腐臭粘液的手掌与残碎的牙齿,开始撕扯起她那柔弱无助的身体。
  肢体被折断,内脏被拖出,滚热和鲜血喷泉一样狂涌而出,强烈的撕痛与恐怖令苏宁心胆俱裂,不已自主的,她拼命的惨叫起来。

  “啊啊——啊——”
 4)魔铃追来了
  “啊啊——啊——”
  苏宁被自己的惨叫声惊醒,从床上一下子跳了起来,她眨着眼,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怪梦?”她倦缩在被窝里好长时间,才惊魂未定的赤足下床,走到桌边倒了杯热水。噩梦中的场景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她现在还能够感受到来自于冰川世界的那种极度阴寒,身体仍然未能从寒冷的僵硬中恢复过来,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陌生僵冷。
  喝下热水后,体内的凝冰开始融化,她甚至能够听到冰封的体液解冻时的声音。苏宁被自己的这种古怪感觉吓了一跳。
  “啪啪啪,”窗户上的玻璃突然传来几声音响,好象有人在拍打着窗户。

  苏宁先是吓得一激颤,旋即困惑起来,她这里可是17楼啊,窗户外边又不是阳台,怎么会有响声发出来呢?
  正在恐慌紧张之中,窗外的玻璃上又响起了几声:“啪啪,啪啪啪!”这声音明显比刚才大了许多,也清晰了许多,带出了几分急切的感觉。
  苏宁捂着狂跳不止的胸口转过身,心惊胆战的望着窗子。
  窗前悬挂着厚厚的杏黄色的绸缎窗帘,这种颜色还是表姐苏楠当时执意要挑选的,苏宁一点也不喜欢这个颜色。此时窗帘平静的垂悬着,杏黄色中透露着一种安祥与宁静的气氛。可是,就在窗帘后面,那个清晰的声音继续响着: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在不停的拍打声中,苏宁隐约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苏……宁,苏……宁,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苏宁尖叫一声,飞快的跳到床上猛的用被子蒙住头,可是,心里那种惊讶让她又慢慢把被子撩开,于是,那个凄楚的声音听得更加真切了:
  “苏……宁,苏……宁,苏……宁,你不要抛下我不管啊!”
  耳膜中回荡着心脏的激烈搏击声,苏宁强压抑住恐怖的感觉,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前,慢慢掀开窗帘向外看去。
  窗外有个影子在闪动,月光太晦涩了看不清楚,突然之间有一张狞恶恐怖的脸紧贴在玻璃上。
  苏宁再次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她拼命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看都不敢看。

  那个恐怖的声音仍然叫着她的名字,此时已经听得真切清晰:
  “苏……宁,苏……宁,不要抛下我,救救我,救救我吧!魔铃已经追来了,只有你能够救我,只有你!”
  苏宁绝望的呻吟了一声,再次鼓起勇气,偷偷的向窗外张望了一眼。
  窗外,的确有一张脸趴在玻璃上。这竟然是白天时从天地大厦高层跌下的鸢儿。她那张摔得残破不堪的脸紧紧的贴在窗户上,和她在刚才的噩梦中见到情景一样,黑褐色的浆液缓慢的从她头骨上的裂缝中流出,流经那张七扭八歪面目全非的面孔,就象一张颜色对比强烈的恐怖写意画。
  夜风突起,鬼火猝燃,妖异的铃声再度飘遥而来。

  妖异铃声并不是响自于现实空间,而是源自于为邪恶力量所把持的异界魔域,传播它那恐怖节奏的不是空气,而是灵魂的惊悚。
  在这邪恶铃声的召唤下,鸢儿残破的肢体拼命的挣扎着,但是她反抗的意愿是如此的微弱,在魔铃的强大力量前只能是徒然束手。苏宁清晰的看到鸢儿的肢体在魔铃暴力的侵入下裂开,激射的腐液喷射在窗户玻璃上,那种哧哧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苏宁放声的嚎淘起来,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以前她曾经做过一些很怪的恶梦,还有些梦境充满了恐怖。但是,再恐怖的梦境也无法跟她现在见到的相比,午夜,噩梦,怪脸,可怕的呼声,这已经是恐怖到了极点。
  突然之间,铃声的强度骤然加大,叮咚咚,叮咚咚,恐怖的铃声无休止在这间狭小的居室里回荡着,撕扯着苏宁的耳膜,仿佛异界的邪铃已经飘移到现实之中,令苏宁感受到极度的绝望与惊骇。
  她拼命的捂住耳朵,身体如同寒风中的木叶,拼命的瑟缩颤抖着。

  突然之间,房门哗啦一声被人推打,苏楠出现在门前:
  “宁宁,怎么按了这么半天的门铃你也不说开门,幸亏我有钥匙!”
  掀开被子,呆呆的看了表姐苏楠那张愠怒的脸,苏宁突然之间拼命惨叫起来:
  “啊啊——啊——”
5)我不过是一个死人
  听到苏宁的惨叫,苏楠猛然一惊,疾步奔了过去:“宁宁,宁宁,你怎么了,是我,我是楠楠。”
  苏宁却根本不理会苏楠的安慰,仍然是双手捂在耳朵上拼命的尖叫着,她的头发披散开来,一张脸铁青僵冷,肌肉扭曲,双眼瞪得大大的,瞳孔中映射出一种强烈的恐惧。
  被苏宁这副模样吓坏了的苏楠拍打她的脸,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喊,但都无济于事,急切之下她也哭了起来,冲着门外大叫起来:“书函,书函,你们不要站在门外看啊,过来帮帮我!”
  门外走进来一个男人,肤色黧黑,灼痕斑斑,象是遭受了毒虫的噬咬又弃置在阳光下曝晒一样。这个男人就是苏楠喊叫的张书函,跟在他身后进来并随手把门关上的一个气质优雅慧黠伶俐的女孩,名叫林心湄。

  张书函与林心湄是一双经历过磨难的情侣,苏楠在最近的一次危险经历中与他们邂逅,这一次带他们回来是想在苏宁这里休息一下,没想到还未进门,就听到了被吓坏了的苏宁的不停惨叫。
  进来之后,张书函的脚步放慢了,林心湄则快步走进卧室,帮助苏楠把苏宁按在床上,然后翻开苏宁的眼皮看了看,简短的说道:“她受到了什么刺激,刺激强度超过了她神经的承受能力。”
  “怎么办,书函,”苏楠六神无主的看着张书函:“宁宁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要帮帮我。”
  见苏楠不理会她,却只跟自己的男朋友张书函说话,林心湄心里不是滋味,打断苏楠的话对张书函说道:“书函,外边有人敲门,你看看是不是邻居家被叫声惊动了,跟人家道个歉。”
  张书函应了一声,站在门前却没有动。林心湄催促他:“快点啊,你听人家敲得都已经不耐烦了。”
  的确,敲门声先是非常的礼貌,非常的富于节奏感而轻微。但是很快这种礼节性的告之就失去了耐心,门外的人正在用力的敲着,不仅是用力敲,而且拼命的摇晃着外层的防护门,象是外边的人已经等得太急了,再要是不开门的话就要把门板御下来。

  张书函慢慢走到门前,看着门框上被震落的白色粉尘,脸色凝重。林心湄见状正想再催促他一下,忽然之间,她嗅到了空气中的那种怪异氛围:“什么气味?怎么会这么臭啊?”
  这种气味是从门外透进来的,先是丝丝缕缕,而后慢慢汇聚成形,越来越强烈。站在门前的张书函早已经嗅出来了,这种气味,是尸体腐烂时所发出的特有气味,是一种郁闷腐臭,带有刺鼻压抑,直抵人的五腑六脏象是要把人的脏器全部掏出来的那种呕吐力度。
  林心湄终于察觉到事态的异常,她的反应非常敏捷,一个箭步冲向窗前,拉开窗帘想打开窗,驱散这种奇异的尸臭。可是窗帘刚刚拉开,她的脸立即变了颜色。但是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再落下窗帘若无其事的走到苏楠身边,帮助她安慰尖叫不止的苏宁。
  苏楠也是一个心细聪慧的女孩子,虽然林心湄佯装若无其事,但却瞒不过她的眼睛,悄悄的凑到林心湄耳边她问了一句:“窗外有什么?”
  “血!”林心湄只回答了一个字。
  只这一个字远不足以形容她在掀起窗帘时所受到的惊骇,她看到的窗子玻璃上涂了厚厚一层颜色发乌的液态物,这种物质粘稠恐怖,正顺着窗户上的缝隙蠕动着想要钻进室内,仿佛是有生命的丑恶生命体,在急切的追猎着食物。
  虽然没有看到这一切,但是苏楠从林心湄回答时的神色变化上立即明白了事情的可怕程度,她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把目光转向站在房门前的张书函。张书函始终站在门前没有动,门扇的摇晃越来越激烈,却在突然之间,门外恢复了寂静,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丝丝缕缕的从门缝里透进来:“苏宁,苏宁,时辰到了,不要让我等得太久,我们早该上路了!”
  门外的声音怪异,尖锐,透着一股刺骨的阴寒,尤其是那种类似磨擦的碜人节奏,绝非是生人所能发出来的。
  张书函开口了,他问道:“你是谁?”
  门外好长时间的寂静,如果不是那种腐臭味道越来越浓烈,几乎让人怀疑门外是否真的站着一个什么东西。就在这窒息人的静寂中,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再度响起,居然带有一种悲凉与辛酸:
  “我是谁?不过是一个死了多日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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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7 11:04:23 | 显示全部楼层
 1)你们必须付出代价
  门外的腐臭在加剧,门外的哀号如砂石磨砺般碜人恐惧:
  “我生前的名字叫赵鹏,现在的我只是一具腐臭的尸体。我生前有一个美丽的妻子,但是她现在正侍奉在魔铃座下,并用自己的美丽尸体培植腐臭的浆液,以供魔铃的吮吸。我来,是要带走苏宁,魔铃已经发出召唤,她必须跟随我前去。”
  张书函凝望着房门:“你要带走苏宁?带她去干什么?”
  门外爆发出几声恐怖的怪笑:“你是知道的,又何必要发问?苏宁是一个美丽的女孩,那么她就必须象我的妻子冯瑛一样,象侍奉在魔铃座前的那些女人一样,用她美丽的身体做为容器,培植出魔铃最喜爱的腐汁。
  “赵鹏,你一定是死在魔铃之手!”虽然张书函根本不知道魔铃是何物,但他只能这样说,只能这样问:“为什么你还要为虎作伥?”

  门外没有回答,门板再次激烈的摇动起来,这一次门外的东西用的力气非常之大,先是叮啷当当当几声巨响,显系最外边的金属防护门已经被扭开,里边这一扇木制的门板也喀啦一声,出现了蛛网般的许多裂痕。
  张书函飞快的向后退,和急忙冲过来的林心湄将客厅内体积最大的家具衣橱沙发全都推到门前,但这只不过只能阻隔片刻时间,只听哗啦啦一片巨响声中,衣橱被从外边砸成了木片,一个散发着熏人腐臭的尸体走了进来。
  走进来的这具尸体的确是赵鹏的,他死去多日,尸身上大部分肌肉都已经腐败剥落,露出里边森森白骨。两只眼窝中向下淌着一股碧褐色的腐液,白生生的蛆虫川流不息的从眼窝中钻出来,又顺着只剩下两个孔洞的鼻孔钻进去,在他的左肋下的骨缝中,还嵌着自己家的那把菜刀,菜刀已经生了绿色霉菌和红色斑锈,每走一步都要颤悠几下,极为夺人视线。

  看到这具可怕的尸体,林心湄和苏楠同声惊呼,掉头逃回内室,张书函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虽然他无意逃走,但却知道如果对这具尸体发动攻击,只能是徒然无益。
  见到这具尸体,自从张书函他们进来以后就始终没有停止尖叫的苏宁突然平静下来,她松开紧捂在耳朵上的双手,突然从床上跳下来,赤足向着尸体奔了过来:“我在这里,在这里,快点带我走!”看她那一脸急切渴望的神情,似乎一直等待着这具尸体。
  苏楠大吃一惊,从后面猛扑过来拦腰抱住苏宁:“宁宁,宁宁,你怎么了,你疯了吗?那是一具尸体啊!”
  苏宁表现得真象一个疯子:“放开我,你这个魔鬼,我要过去!”她用力扭动着,拼命挣扎着,一双指甲尖尖的手在苏楠的手背上搔出一道道深深血槽,想掰开苏楠的手,苏楠虽然懂得擒拿技术,但事发突然,苏宁的反抗力气又大得异乎寻常,苏楠只能死命的将她拖住,却一时无可奈何。
  林心湄的反应极快,她顺手抓起一只硫璃镇纸,对准苏宁的脑袋砰的砸下去,苏宁两眼一翻,被砸得昏死过去。然后林心湄说了句:“她的神智已经失常,一时间找不到镇定剂,就先用这个吧。”

  苏楠苦笑着,将一动不动的苏宁拖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再抬头看门口站着的那具尸体。
  眼窝已经为蛆虫所塞满的尸体似乎看到了这一幕,他阴恻恻的从体内发出一个声音:“不要让我等待,魔铃的耐性有限,你,”他的脸看着张书函:“你,”他的脸扭向林心湄:“你,”最后他那只腐液流淌的骷髅转向苏楠:“你们妨碍了魔铃的意志,就必须付出代价!”
  室外冷风起处,阴恻碜人,那个飘移无定的铃声终于响了起来,霎时间就弥漫了整个天地之间,仿佛来自于异界的阴风,挟带着刺骨的阴寒冷嗖嗖直没入人的心中。
  伴随着那诡异的铃声,尸体发出一声尖利的嗥叫,他抬起一只脚,留在后面一片腐液和腥渍,向前走了过来。
2)蛆虫向他们爬行过来
  看着尸体向前逼近,张书函直觉得头皮发炸,苏楠和林心湄更是惊骇到了极点,象刚才的苏宁一样,她们俩也是捂着脸大声的尖叫起来。
  女孩子天生喜爱洁净,无论苏楠和林心湄有多大的勇气,但也没到敢于和一具体内充满了腐液的尸体搏斗的地步。这种恐惧远非是人的意志所能控制的。
  张书函心里也是同样的恐惧,但是他已经不能再后退了,后面就是卧室的房门,一咬牙,他硬着头皮顺手抓起一只长颈细瓷花瓶,对着腐尸狠狠的掷了过去。
  砰的一声,花瓶嵌在了腐尸体内,溅出一连串粘稠的褐色汁液,更多的汁液顺着花瓶流畅的曲线汩汩流出,腐尸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又走上前来。

  腐臭的气味熏得张书函全身无力,这种腐臭是通过人体的嗅觉器官作用于神经系统之上,所产生的力气带出一种绝望的归属。张书函猛力的呕了一声,将翻涌到胸部的胃液强压回去,在这个时刻他绝不能呕吐,那意味着他丧失了最后一点保护那几个女孩子的能力。
  突然之间张书函跳开,他发现了墙角的一根警棍,那是苏楠在警局的装备,他飞快的抓起这能够找到的唯一武器,从侧面冲到腐尸面前,咬紧牙关屏住呼吸,一连十几警棍砸下。
  他选择的部位全都是关节之处,此时腐尸的表皮早已剥落,肌肉腐烂变质,骨骼失去保护,每一棍砸下,都有一个部位从腐尸上分离开来,足、腿、掌、指、颈,在这过程中腐尸愤怒的反抗着,腐臭的残肢不断伸向他,想抓住他,有一支胫骨突然撞在张书函的小腿上,那种剧烈的痛楚,差一点让他失声的叫喊起来。
  张书函只有咬紧牙关,不顾一切的用警棍捣着那一块块浸泡在腐液中的骨殖,这些支离的骨骼就象是活的生命,仍然奉从一个神秘而邪恶的旨意试图向他发起攻击。直到骨殖被研成粉末状态,这种感觉才渐渐减弱。
  拼斗之中,腐臭的汁液不停的溅到他的脸上身上,把他的衣服全部浸透,当腐尸成为一团骨泥的时候,他几乎站立不稳,脚步踉跄着奔向浴室,衣服也不脱就用清水拼命的冲涮起自己来。
  那种熏人的腐臭仿佛已经浸透了他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洗了好长时间,他仍然能够嗅到自己身体上的腐臭。失魂落魄的张书函站在蓬蓬之下,一任清水冲击着自己,心中却充斥着极度的绝望与惊骇:

  是一种什么样的邪恶意旨,竟能驱使一具腐尸继续行走在阳关之路?这种邪恶的意志来自于何方?它想达到什么目的?
  没有人告诉他这些答案,只有清水哗哗的浇灌下来,浇得他一直凉到心里。
  外边传来两声恐怖的尖叫,是林心湄和苏楠,他们在叫张书函的名字:“书函,书函,救命啊,快来救救我!”
  张书函凛然一惊。他清楚这两个女孩子,她们看似柔弱,意志却强韧无比,此时就连她们都发出了这样绝望的呼救,显系着已经来临的危险是何等的可怕。想也未来得及想,张书函拖着水淋淋的身子风一样的冲出了浴室。
  一冲进客厅,张书函立即惊呆了。
  地面上白花花的一片,布满了从腐尸体内爬出来的蛆虫,这些蛆虫的体形异常的庞大,尾部还拖着泛着碧蓝色妖异荧光的钩子,它们散发着比腐尸更浓烈的臭味,蠕动爬行的速度惊人,带给人一种强烈窒息般的感触,正向着卧室的房门,密密麻麻的爬行过去。

  另外还有无数的蛆虫正向浴室爬来,张书函收势不住,正冲入蛆虫的中心,蛆虫立即沿着他湿漉漉的裤角爬上他的身体。他本能的想抬起脚踩死这些恶心的毒虫,但他还来不及抬脚,只在瞬息之间,蛆虫已经爬满了他的全身。
  所有的蛆虫在他身上急切的寻找着,寻找着进入他体内的入口,那种急切与急迫,从它们焦灼摆动的尾部就能够清晰的感受得到。
  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声笑声。
3)三个可怕的怪物
  门外的笑声响起的时候,爬行速度惊人的蛆虫突然缓慢下来,笑声越来越大,蛆虫的爬行速度也越来越慢,终于,当笑声低沉下去之时,蛆虫已经恢复了它们原有的缓慢。张书函身体猛的一抖,噼哩啪啦的抖落一地蛆虫,然后拼命的用脚乱踩乱踏,与此同时,卧室里也响起了噼啪噼啪拖鞋的拍打声,还有哧哧的杀虫剂喷射的声音,等到把脚下的虫蛆全部用脚辗死,张书函这才长舒一口气,转向门外看到那个不速之客。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高高的个子,略显削瘦的身材,脸上的表情带有几分天真,又有几分狡黠:“喂,”他对张书函说道:“你们吵闹的声音太大了,有些事情并不是依靠大喊大叫就能够解决的,这你应该知道。”
  “谢谢你,”张书函苦笑道:“你是谁?可以说吗?”

  “当然可以,”年轻人走进来,看了看地面上那一堆腐汁残骸:“我叫知真子,就住在前面的楼上,因为我稍微懂得一点道术,看到你们这幢楼里污秽之气太盛,就过来看一看,来得还算及时吧?”
  “知真子?”张书函愕然:“怎么会叫这么一个怪名字?”
  “如果你觉得怪,叫我阿智也好,”年轻人无可无不可的说道:“知真子这个名是我们道宗一脉相传,从三十九代祖师起,每一代传人都叫这同一个名字,我虽然不喜欢,可也由不得我。”
  苏楠和林心湄打开卧室的门走了进来,她们望着知真子:“你懂得道术?”
  知真子玩世不恭的嘻笑着,把手一摊:“皮毛而已。”

  “刚才那具腐尸怎么会走路?”苏楠最怕这种东西,所以抢先发问。
  “腐尸不会走路,”知真子回答说:“可是这具尸体在死前被催眠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掉,可以说他的移动是听凭了某种邪恶意志与力量的驱使,也可以说他的神经系统仍然在指挥着这具已经丧失了机能的躯体。”
  “可是刚才这具腐尸说过他是一个死人,这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死亡的事实了。”林心湄诘问道。
  “这只是催眠过程中的一个意识,”知真子回答道:“等你们见到更多的腐尸时,就会明白我现在所说内容了。”
  “什么?”苏楠和林心湄齐齐的大吃一惊:“还要见到更多的腐尸?帮帮忙,你不要吓我们。”
  “我可没有吓你们,”知真子不高兴了:“你们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们,这具腐尸,为什么会来找你们?”

  “他不是来找我们,他是来找……”苏楠的话还没有说完,卧室里的苏宁突然呻吟了一声,苏楠和林心湄立即奔了进去:“宁宁,宁宁,你醒了,你没事吧?”
  “我的头好疼啊,”苏宁紧紧拉住苏楠的手:“楠楠,你终于来了,刚才我都快被吓死了,有三个好可怕好可怕的怪物,闯了进来抓住了我,还有一个怪物用铁锤使劲的砸我的头,你们看看,这里还有一个血包呢。”
  苏宁用手捂住的那个血包,正是不久前林心湄用镇纸砸的,看得林心湄哭笑不得,张书函连连摇头。知真子却振声问了一句:
  “你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腐尸找来?”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不知道。”苏宁拨浪鼓一样的摇着头,忽然之间她的神色又变得惊恐起来:

  “我想起来了,是朱建风,是那只可怕的黑色铃铛!”
4)飞来的秦经理?
  苏宁开始讲述她在朱建风手里看到的那只黑色铃铛,还有她刚刚做的那个可怕的噩梦,正在讲述之中,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把大家吓了一跳。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知真子和张书函,张书函走过去,拿起话筒:
  “喂,是苏宁吗?”电话中有个男人声音问道。
  张书函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此时已经是凌晨一时了,竟然有男人打电话来找苏宁,但他是局外人,只能把话筒递向苏楠,苏楠或许有资格接这个电话。

  苏楠接过电话说了两句,啪嗒一声挂掉,转头看着苏宁:“宁宁,你们公司这么晚了叫你去加班,太离谱了吧。”
  苏宁有些茫然的摇着头:“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是谁打来的?”
  “是个男的,自称秦经理。”苏楠满腹疑虑的回答道。
  “我的经理确实是姓秦,”苏宁迷惑的摇头:“不过……”她的话还未说完,那扇已经没有了门板的门框上被人重重的敲了几下:“这里是苏宁家吧?我是秦经理,来接你去公司加班。”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知真子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进来了,我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刚刚打过电话人就出现在门口,你是飞着来的吗?”
  外边走进来一个人,居然真的是苏宁的经理,他用愠怒的眼神看着苏宁:“快一点吧苏宁,去晚了朱总该要生气了。”
  张书函和林心湄仔细的看着这个人,他们嗅不到尸臭或是其它异常的味道,这个秦经理应该不是尸体,但很可能他比一具腐尸更令人恐惧,说不定他就是那个驱策腐尸的邪恶主使者。

  忽然之间知真子笑吟吟的向着秦经理走了过去,每走一步,他双手击掌一声,这个年轻人的手掌白净红润,拍掌的声音清脆悦耳。可是掌声响起之处,秦经理象是被人重重的在胸口狠击了一锤,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连退几步。
  秦经理似乎被什么困扰着,面呈痛苦之色,突然之间他的脸色扭曲得狰狞可怕,猛的扑过来,双手利爪一样抓向知真子的咽喉。
  掌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掌声的节奏加快了,秦经理身不由已一迭步的向后退着,直到撞在窗前的墙壁上,才口吐白沫慢慢滑坐在地上。
  知真子先回过头来向大家吐吐舌头,那副模样就象个玩皮的孩子,看得林心湄和苏楠又惊又喜,不由自主的对他鼓起掌来。知真子煞介其事、模样滑稽的回头抱了抱拳:“多谢多谢,区区小术,不值一晒。”
  然后知真子转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秦经理:“邪灵附体,阴气弥天,你们家里可真够热闹的。”
  象是变戏法一样,他的手里突然多出了一只八卦镜,一支泛着黄颜色的木剑。面对着秦经理,他沉声喝道:“大君有命,地转天行,乾坤一气,化我三清。”
  念完,知真子突然把手中的八卦镜举起,对着秦经理大喝一声:“还不现身!”
  就见八卦镜突然射出一道白光,秦经理的身体在白光照耀下猛烈的震动了一下,蒋红印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和秦经理重叠在一起,那个影像浑身是血,带着一股浓浓的妖气。

  一阵凛冽的腥风仿佛起自于虚空之间,污秽的气息转瞬间弥漫了这间小小的居室,腥风秽气挟带着亘骨的阴寒,直刺入人的心中,张书函听见自己的牙齿咯咯的撞击之声响起,而三个女孩却因为无力承受这窒人的邪气侵凌,不由自主的抱在一起寻求庇护。
  阴寒之中,秦经理体内的影像张牙舞爪的骚动起来,似乎随时都会破体而出扑击而至。
5)如果我们能够活着到达
  知真子冷笑一声:“邪灵,给你生路你不走,一定要形神俱灭你才罢休吗?”冷笑声中,他的口中突然喷出一团火,用手指把这团火在剑身上抹了一下,然后纵身一刺,木剑刺入那个影像之中。
  就听砰的一声,影像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叫,从秦经理体内窜出,拖着身上一道长长的血影,张牙舞爪的扑向知真子。
  知真子不闪不躲,迎着血影抢上前去,他的食指间夹着一道符咒,迎着血影的来势飞拍过去。
  不料,血影突然间化形一飘,竟挟带着一股阴风冷气,掉头疾扑冲进了卧室,张书函惊惧之下,不顾一切的上前一拦,知真子急喝一声闪开,但是张书函来不及躲闪,也无意躲闪,疾掠而至的血影一下子撞击在他的胸前。
  仿佛被一根寒冰凝就的利刃没入胸膛,张书函感觉自己五腑六脏都在这一时刻被冻成了冰块,那僵硬的恐惧迫使他张大嘴吧喊叫起来,但是声带凝固失去弹性,在肺部的强大气流冲击下只是勉强发出几声丝丝的音响。
  最诡异的是,从张书函口中喷出的气体竟然是缕缕烟尘,遇到房间中的陈设立即凝成了血珠。
  只是在这一瞬间的功夫里,血影已经扑入了卧室,挟带阴寒的疾风扑向三个女孩子。
  只觉得阴气嗖嗖泛入体内,林心湄三人吓得心胆俱裂,想喊叫却发不出声音来。眼睁睁看着血影一张模模糊糊狰狞怪脸扑至,却只有束手待毙。
  危急时刻,知真子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疾步转身,把挡在门前的张书函撞开,冲进了卧室之中,突听啪的一声,知真子已一掌拍在影像之上。
  影像发出一连串碜人的尖叫声,体形象漏了气的皮球一样迅速变小,再被知真子用铜镜一照,化为青烟一缕,袅袅的飘散了。

  房间里的腥臭气味熏人做呕,但却慢慢变淡,看来就连道宗传人知真子也忍受不了这种秽气,他用手捏住鼻子,走过去对张书函伸出一只手,拉他起来,责怪道:“刚一进门我告诉过你,有些事不是大喊大叫能够解决的,不过我现在得补充一句,有些事,也不是鲁莽冲动就能够解决的,你年龄不小了吧?如果能听得懂就多学一点。”
  张书函被知真子这一阵挤兑,那张脸红得要滴出血来,想说句什么,却又住了嘴,只是慢慢的用手揉搓冰僵麻木的身体。
  他无话可说。
  最气人的,知真子转向三个女孩子,说道:“刚才你们所看到的影像,只是你们自己的一个意识片断,它根本就不存在,更不可能对你们造成伤害,除非你相信他是真实的,那么他所造成的伤害也会是真实的。”
  张书函努力想让自己确信,刚才那个穿体而过的血影只是一个幻像,他所感受到阴寒也只不过是一种错觉。但是,从他嘴里呼出来的气体仍然是白色的,仍然是遇到物体就凝成血珠。

  张书函受窘,林心湄看不下去了,她几乎和苏楠同时来到张书函的身边,想安慰一下他,可是触手之下,两个女孩同声惊呼起来。
  张书函的身体上竟然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那种阴寒不仅冰封了他的内脏,也渗透到了他的皮肤表层,过低的体温使空气中的水份凝结在他的身体上,再被体内透出的阴寒凝成了寒冰。
  “幻像!是幻像!!”知真子大声的说道:“如果你不能够打破幻像,你会被活活的冻死,死后身体还会凝结成一块巨大的冰块,就象你真是冻死在极地寒川一样。”
  “可是怎样才能打破这个幻像呢?”林心湄哀求道:“知真子,救救他吧,不要让他这样离开我!”
  知真子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神色肃穆的走向张书函:“我们必须马上去天地大厦找到朱建风,如果,”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低得只有张书函一个人才能听得到:

  “如果我们能够活着到达天地大厦的话,或许还有一线可能救回你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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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7 11:12:07 | 显示全部楼层
魅影幢幢
  1)你们必须付出代价
  张书函身上绑着厚厚的棉被,笨拙的被林心湄和苏楠从门前推出来。寒气已经浸透了他的身体,就连思维都已经麻木,他现在渴望的只是一个无人的地方,让他倒在那里默默的死去。
  或许死亡并非是一种解脱,尤其是他心灵上还担负着林心湄的痴爱的时候。但是他的意识却不由自主的一再想到死亡,好象死亡的寂静世界有一种魔力正在牵引着他一样,让他不由自主的走近那个陌生的世界。
  知真子最后那句话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们还没有见到那个可怕的朱建风,就已经彻底丧失了对抗的能力,就算是真的与朱建风面对面交锋,他们又能够凭借什么赢得这场胜利?

  他真的不愿意拖累苏楠姐妹和林心湄,真的不愿意。
  苏楠和林心湄用力推着不肯迈步的张书函,后面跟着满脸惊慌的苏宁,知真子落在最后,他冲着昏昏沉沉从地上爬起来的秦经理,嘻皮笑脸的打了个招呼:“哈喽,好大的油肚!”
  秦经理呆若木鸡的望着知真子:“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慢慢想去吧。”促狭的知真子偏不告诉他,咯咯的笑着掉头去追赶张书函一行。秦经理茫然无助的随后追上:“我是不是在做梦?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这么臭?”
  “你这人真麻烦,”知真子不耐烦了:“好好想想你睡下之前都干什么了,不就全都明白了吗?”

  “是了!”秦经理猛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我已经睡下了,忽然接到朱总的一个电话,我心里还纳闷着,什么事居然劳驾朱总亲自给我打电话?可是朱总并没有再讲下去,我只听见一阵怪怪的铃声,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你们。”
  “你被那种铃声给催眠了,”知真子告诉秦经理:“电话里传来的铃声是一种污秽的信息,里边包含着一系列命令程序。铃声一响,渗入你意识中的程序就开始启动,接管了你的思维意识,操纵着你的身体。你在不知不觉之中做了许多你自己根本想不到你会做出来的事。”
  秦经理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我都做了什么事,不会杀了人吧?”
  知真子却已经不再理睬他,而是跑到电梯边往里电梯里看了看。
  电梯里站着一个女孩子,浓妆艳抹,哈气连天,厌恶的看着林心湄和苏楠正把棉被裹着的张书函推进来。
  苏宁无意中往电梯里看了看,看到这个女孩后惊讶的叫了起来:“你不是天地大厦的吗?我认识你,你叫银子,原来也是住在这里,怎么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

  银子好象没有听到苏宁的话,依然是神情木然的站着。这时候知真子探头看到银子,突然之间神色大变,急叫一声:“快,快把这个什么张书函拉出来!”
  知真子喊声刚起,电梯里的银子突然尖叫一声,用力揪住棉被,要把张书函拖进去,秦经理跑了过来,他翻了翻白眼,象是在回忆什么事情,然后他也怪叫一声,扑上来用力的把张书函往电梯里边推。
  苏楠和林心湄慌了神,急忙用力把张书函往外拉,但是秦经理和银子两人的力气简直大得惊人,她们眼看着张书函一步步被拖进电梯,眼看电梯的门就要关上。这时候苏宁和知真子也过来帮忙向外拉,却仍然止不住棉被进入电梯的趋势。苏楠火了,突然抬起腿,飞脚踹在秦经理的小腿骨上。
  只听咔嚓一声,秦经理的小腿骨被苏楠这一脚踹断,但是秦经理毫无反应,好象断的是别人的腿一样,依然是用力的将张书函推进去。
  突听一声惊叫,知真子、苏宁、苏楠和林心湄四个人揪着一床棉被重重的向后跌倒,绑在张书函身上的棉被因为用力的揪扯而脱落开来,身上结着厚厚一层冰的张书函被秦经理用力猛的一推,跌进了电梯里被银子牢牢的抱住,说什么也不松手了。
  电梯门迅速的关上,接着是一阵急速下降的轰鸣声响起。电梯根本不是在下降,而是在跌落,轰鸣声中,他们清晰的听到来自于下面微弱的凄呼声。
  秦经理侧耳倾听着电梯坑道里传来的凄呼,脸上浮现出邪恶的满足,然后他转向知真子几人:
  “凡是妨碍魔铃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这个已经对你们说过了。”
2)另一种催眠力量
  望着秦经理那一张狞恶的面孔,苏楠突然跳起来,猛扑过去一拳将这个家伙打倒,应声倒下的秦经理在倒下时又遇到苏楠迅速提起的膝盖,重重的撞击使他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嘶鸣。
  苏楠还不肯罢休,抬脚对准秦经理那张脸踢了过去,可是林心湄制止住了她:“苏楠,这不是他的错,他只是被那种铃声催眠了。”
  “不是他的错是谁的?”苏楠怒视林心湄,突然之间她尖声叫喊起来:“是你,是你,我本应该想到的,你根本不爱书函,你不爱他,你恨不能让他死掉!”
  林心湄惊讶的退后两步:“苏楠,你在说些什么呀!”
  “林心湄,你骗不了我,”指着林心湄,苏楠泪流满面:“你早就不爱张书函了,象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会爱上一个人,你厌恶了他对你的爱,那不仅意味着一种承诺更意味着一种责任,这种责任让你厌恶,所以刚才在电梯口时你不仅没有往外拉他,反而用力向里边推,你巴不得他快一点死掉才好。”
  林心湄颤抖起来:“苏楠,你这种责怪是没有根据的,我和张书函两人的情感,决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这一点,你同样也知道。”
  “林心湄,我受够你这种虚伪的表白了!”苏楠怒气冲冲的拨出手枪:“我现在要下到电梯坑道里去救回书函,他是我的,无论死活都是我的,谁敢阻拦我,我不惜先杀了她!”

  看到苏楠满脸杀气,林心湄不由得倒退一步,向知真子求助:“知真子,苏楠这个样子不对头,你快劝劝她吧。”
  知真子走上前来:“苏楠,你无论如何也要冷静下来,电梯摔下去了,我们现在只能走楼梯,前面等待我们的危险会更多,你的冲动只会误事。”
  苏宁也躲在后面嗫嗫的劝道:“楠楠,这里是十七楼,人从电梯里跌下去不会再有机会活命的,我看张书函他多半是已经……”
  “闭上你的乌鸦嘴!”苏楠粗暴的打断的苏宁的话,又狠狠的瞪了林心湄一眼,掉头向楼梯口跑了过去。
  林心湄尾随着她追到楼梯口处:“苏楠,苏楠。”苏楠对她的叫声根本不予理会,只顾噔噔噔的向楼下飞跑,她是受过严酷格斗训练的女特警,林心湄怎么可能追得上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拐过楼角,那奔行的脚步声也渐渐消失了。

  知真子走了过来,看着空空荡荡的楼梯苦笑着摇头:“用不着说话,我知道你心里的疑问,你是想问苏楠是不是也被催眠了?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是的,她被催眠了。只不过,催眠她的不是那妖异的铃声,而是另一种力量。”他突然扭着看着林心湄,一字一句的说道:“这种力量同样也作用于你的身上,只不过,苏楠的气质里缺少你这种历练出来的冷静,所以,邪恶与污秽的力量才得以趁隙而入。”
  “你们不要再高谈阔论了好不好?”苏宁近乎无望的流着泪,紧拉着知真子不放:“你们快去追楠楠啊,她一个人去很危险的啊。”
  转过身来,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个单纯的女孩子,知真子的声音中居然透出几分绝望:“有时候,我们的力量只能顾及到力量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超出了这个范围,纵然是你再如何努力,也只能是徒劳无奈。”
  苏宁急了:“你们不肯去,我一个人去,我不能让楠楠独自去冒险。”她赌气的向楼梯下面跑去,但只跑下两阶台阶,她突然站住了,满脸惊恐的环顾四周。

  不知什么时候,楼道里弥漫起一股腥臭的雾气,这种雾气的颜色与苏宁在噩梦中所见到的一样。潮湿、阴晦、肮脏、污秽、邪恶,散发着一种积年腐尸才会有的恶臭气味。
  一具腐尸就在这邪恶的迷雾中逐渐浮现,他象是刚刚从阴沟里钻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长满了青苔和色彩鲜艳的毒菇,四足着地,他沿着楼梯费力的爬行过来,到了距知真子不足两步的距离处,他停下来,抬起那张皮肉烂尽的脸,默默的看着他的猎物。
  恐怖的静寂之中,知真子失笑了起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吗?这具腐尸,只不过是一个幻像!”
  知真子的话音刚落,象是挑战他的错误结论一样,腐尸猛然间发出一声怪叫,疾速的扑起,竟将猝不及防的知真子扑倒在地。一排锋利的牙齿,利刃一样切入了知真子的肌肤。
  “啊——”知真子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
  现在如果谁要是再说正在噬咬他的这具腐尸只是幻像,知真子肯定会第一个反对。
3)真实的幻像
  林心湄和苏宁两个人吓得呆了,远远的逃开不敢近前,苏宁更是把双手紧紧的遮在眼睛前,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知真子被扑倒在地,双手双脚胡乱的扑腾着,折腾了好一会才从身上掏出一大把画着符咒的黄纸。
  “啪,”的一声,他把一张符咒贴在腐尸身上,腐尸不快的咆哮一声,继续用他的利齿噬咬知真子的身体。知真子痛得满头是汗,又把第二张符贴在腐尸身上,腐尸仍然没有反应。知真子急了,不顾一切的把那一大堆符哗啦啦全都贴了上去,腐尸呆了呆,趴在知真子身上不动了,可是他的利齿仍然咬在知真子的一根肌键上,稍微一动,就痛得知真子汗流全身。

  “过来帮我一下,”知真子呲牙咧嘴的向林心湄和苏宁求救:“这个家伙活着的时候多半是个警察,咬住条线索就不肯松嘴。”
  知真子叫了好几声,林心湄才和苏宁手拉手,几乎是闭着眼睛来到他身边,一边呕吐着,一边把知真子的那根肌键从腐尸的牙齿缝里剔出来,知真子终于站了起来,他嘟嘟哝哝的揉了揉血流不止的伤口,说了句:“太臭了,我得先去洗个澡。”说完他掉头回到了苏宁家中,林心湄和苏宁紧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进门就跑进了卧室把门锁上,好象这样就会安全了一样。

  知真子则冲进浴室里,象刚才的张书函一样冲洗起来。
  哗哗的水流声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安谧感觉,苏宁悄悄的掀起蒙在头上的被子,看了看默然抱膝而坐的林心湄,说道:“你不要怪楠楠好吗?她对男孩子很挑剔的,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因为一个男人而变得这样冲动,不要怪她。”
  林心湄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怪她的,真的不会。”
  “那就好,”苏宁坐了起来,希望借助闲聊放松一下过于绷紧的神经:“你说,楠楠一个人冲下楼去,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不会的,”林心湄安慰她:“苏楠胆气过人,有勇有谋,又受过严酷的体能训练,即使有危险也不会伤害到她。”

  “那么你说,刚才那一具腐尸到底是不是幻像?”苏宁问到这个问题。
  “这个……知真子不是说过的吗,是幻像!”林心湄自己也拿不准。
  “可是他又跟秦经理说过腐尸是真实的啊,是死者在生前受了催眠,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且他刚刚还被腐尸咬成那么个样子。”苏宁质疑道。
  “这个……”林心湄硬着头皮胡乱猜测道:“可能是因为我们也受到催眠的原因吧,催眠我们的指令中包括了认同腐尸在存在,所以尽管我们极力否认腐尸的存在也无济于事吧。”
  事实上林心湄也是满脑子的问题要问,又怎么能回答得了苏宁一个接一个提问?她急忙把话题岔开:“对了,刚才你说到秦经理,他没有进电梯,也没有走楼梯,可是我们回来时怎么没有见到他呢?”
  “会不会是……”苏宁还要乱猜一气,突然之间卧室内的一房衣橱门猛的从里边推开,秦经理手执一根木棍,满狞恶之色扑了过来,对准林心湄一棍打下。林心湄不及躲闪,一棍子被打在肩上,痛得她失声惊叫,跌到床下。
  秦经理还待要打第二棍,林心湄忍痛就势一滚,抓住秦经理的一只脚裸用力一掀,咔吧一声,竟将秦经理的那条腿折断,看着秦经理立足不稳跌仆在地,林心湄这才想起来,原来这个家伙的腿骨早被苏楠踢断了。

  可是这个断腿的凶悍家伙,究竟是个真实的存在?还只是个虚拟的幻像?
  顾不上想这个问题,林心湄把手里的那根还淌着鲜血的腿骨当做武器,用力的砸在向她爬过来的秦经理脸上。
  秦经理闷哼一声,被砸得血流满面,但是这凶狠的打击却对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影响,他的手伸了过来,突兀的扼住了林心湄的喉咙。林心湄拼命的踢着腿挣扎着,想喊叫苏宁帮助她,可是苏宁却被这意外的事件吓呆了,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看着林心湄的反抗渐渐消沉下去,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4)你的欲望唤来了邪恶
  苏楠飞快的在楼梯上跑动着,每跑下一层,她都要抬头看一眼楼道里的楼层标志。
  十六楼、十五楼、十四楼、十三楼、十三楼、十三楼、十三楼……
  当跑过第四个十三楼时,她止住了脚步。
  十三楼下面的一层不是十二楼,而是十四楼,她跑下一层楼,其实是又回到了十四楼。世界上不会存在着这样的楼层,除非是一种邪恶力量的介入,扭曲了现实的空间,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她向上跑又会怎么样呢?苏楠立即掉头向楼上奔跑,十三楼下面是十四楼,那么上面呢?她很快跑了上去,上面仍然是十四楼。
  她继续向上跑,十四楼上面,竟然是十三楼。她再一次回到了起点。
  那种邪恶的力量是有意识的要将她困在这里,而且她也的确被困在了十三楼与十四楼之间。
  苏楠冷笑了起来,这不是壮胆,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害怕,她背靠墙壁喘息了一会,让体力慢慢恢复,无论那种邪恶力量是什么,她一定要让自己保持最佳的体力状态与之交锋。
  忽然之间她的眼睛落在楼层的进口处,楼道里的空间被扭曲改变了,那么原有的楼层是否依然保持原来的样子呢?

  她推开门,走入了十三楼。
  门开处,漫天的腥红色迷雾席卷进来。果然没错,这道门已经被非法链接在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处,从这里,她将步入异界,腥风刺骨,阴寒遍地,啼号四起,流云污秽,在这个恐怖的异界中会有什么等待着她?
  她终于听到了那个诡异的铃声,这铃声就如同弥天的血雾无处不在,又如同刺骨的阴寒肆意流淌。然后苏楠看到了苏宁所讲述的那个噩梦的全部场景。
  一个奇丑无比的男人倚坐在腥云之际,正疯了一样的拼命摇晃着手里的黑铃,在他的脚下葡伏着大群的腐尸,不停的呼号哀啼着,那呼号之声悲切阴恻,听在苏楠的耳朵里让她遍体生寒。
  “嘎嘎嘎,”看着苏楠,奇丑男人暴发出一阵怪戾的尖啸:“过来吧,女人,你不是期待着我吗?我就在这里。”
  “你就是朱建风吧?”苏楠冷笑:“我所期待的是圣洁与纯净,你不过是污秽与邪恶的总和,你在这里或者是在别的什么地方,与我的期待又有什么关系?”

  “神圣?”朱建风放声怪笑:“你也配谈神圣?告诉你,在这极天异域,神圣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我无所不在的力量。”突然之间他把头伸了过来,那肮脏的嘴唇似乎就贴在苏楠的耳朵上:“或许我们之间可以做个交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妖异的魔力,每一个字都挑拨着苏楠的心灵:“你期待日久的一个交易!”
  “与你做交易?”苏楠不屑的冷笑:“朱建风,你不配。”
  “你会同意的,”朱建风放声大笑:“不要忘了,是你肮脏的欲念呼唤我来的,如果你心地真与圣洁或是纯净有关联,你永远也不会看到我。”“我就是你内心深处最卑鄙肮脏的欲念的化身,难道你没有在午夜人静之时,抚摸着自己身体最隐密之处期望着一种力量的替代吗?难道你没有在另一个女人欢娱呻吟之时萌生杀机与嫉恨吗?难道你没有渴望着一个有归属的雄性力量抚慰你寂寞的心灵吗?”
  朱建风的声音冰火一样袭掠过异界的天地之间,忽然之间惊雷一般在苏楠的耳衅响起:“现在回答你自己,你有没有!”
  苏楠的脸色扭曲起来,潜伏在心中的巨大伤痛如同一只脱了笼的怪兽,在这黑暗邪欲的滋养下迅速膨胀起来:“有,”她的声音中有一种鲜血迸溅的激愤:“我有!我有!我有!!!这难道是过错吗?”

  “我在孤独的人世间漂泊,我在无涯的寂寞中等待,我在亘古的忧伤中期盼,我在如年的长夜中饮泣,我所渴望的只是一个孤苦灵魂的慰籍,如果这种欲求也违背了天道运行的铁律,那么我们要这天道的铁律何用?如果我的欲求拂逆了世情伦常与天理,那么又是谁建立起了这种意在煎熬伤情者的层层禁制?”
  “好,我们成交了。”朱建风神情肃然的伸出手:“现在你就可以得到你所希望的一切,你的欲求从此也会获得永恒的满足。”
5)谁能从自己的内心中走开?
  “等一等,”激愤之中的苏楠突然退后一步:“告诉我我需要付出什么?我的灵魂吗?”
  朱建风略感惊讶的望着她:“不,你什么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也不会失去,你只有得到,只有满足。”
  苏楠缓慢的摇了摇头:“不,朱建风,我不相信你,我不会相信邪恶的力量,纵然这种邪恶能够帮助我获得欲望的满足,我仍然不会借助于你。”
  “即使是什么也不需要付出?”朱建风问道。
  “是的。”苏楠沉静的告诉他。
  朱建风的神态变得恼怒起来,他执铃在手,摇晃,摇晃,再摇晃,异界的腥云在这淫糜的铃声中海潮般翻卷不息,无数冤灵被挟裹在其中,发出了悲绝惨恸的哀号声,哀声如雨,飘扬如尘,漫洒无际的坠落下来。
  哀雨未息,腥潮未止,朱建风已经狂暴的咆哮起来:“你知道你在拒绝什么吗?你在拒绝你自己!拒绝你自己内心之中的真实意愿!!”

  “如果这就是我内心的真实意愿的话,我很高兴能够看清它。”苏楠很是认真的点着头:“我们痛苦源自于我们无尽的欲望,对蜇伏在我们内心深处的欲望的洞察有助于明晰自我的意识,在这一点上,朱建风你功不可没,所以我要说一句谢谢你。”
  朱建风先是盛怒已极的大声罹骂着,忽然之间他失笑起来:“这可真有趣,你可知道一个人拒绝自我会遭遇到什么样的下场?”
  “我知道如果一个人屈服于内心最卑鄙肮脏的欲念的指令的话,任其自我意识中黑暗的一面无限膨胀,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永生沉沦的炼狱。”苏楠有些厌倦的回答道:“我是个警员,象这种事情我见到的太多了,朱建风,如果你再没有什么招术伎俩的话,那么我可要走了。”
  “走?”朱建风邪恶的大笑起来:“谁能从自己的内心中走开?谁能从自我意识中远离?苏楠,看看你脚下的东西是什么!”
  那些东西已经存在了很久了,苏楠之所以忽视了它们的存在,只是因为它们那种丑恶蒙上了一层伪装。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忽然之间蠕动起来,有的动作快如闪电,有的动作慢如蛆虫,有的象一种透明的粘液,有的则象是变形的章鱼触角,它们的数量多得令人发狂,它们的颜色千奇百怪,它们的形态千变万化,但是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却是它们所共同拥有的,那就是丑恶。

  这些丑恶的存在物窜上苏楠的身体,钻入她的口中,鼻翼,耳朵,钻进她的衣服里,她的衣服在这种邪恶物的蠕动之下迅速剥离,被迫赤着身体站在这充斥着绝望与恐怖的异域魔界。
  朱建风那让人的做呕的怪笑声再次响起:“苏楠,你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吗?也许你不知道,但我保证你几乎每一天都能遇到它们,它们来自于现实世界,在那里它们无所不在,太多的人已经习惯了它们,太多的人发疯一样的喜爱它们,它们不是与你无关的存在,事实上,它们之中的一部分曾经也是你自我的一部分。”
  “朱建风,不要对我卖弄玄虚!”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那种丑恶物游走爬行,苏楠厌恶已极:“这不过是人们内心那种不洁的愿望、肮脏的欲求、从未说出口的非份之想、还有就是躲躲闪闪的窥伺目光,黑暗之中自渎的想象。”
  朱建风嘻笑起来:“认出它们来并不能证明你有多么的聪明,每一个漂亮的女人身上都被它们缠绕着,你们太熟悉它们了。但是,”他的声音加大力量,变得凌厉起来:“你能够从它们认出你自己的衍生物吗?它们从未离开过你,一直与你形影不离,并且吮吸着你的渴望与幻想而长大,现在它们太饥饿了,如果不拒绝自己,势必会被它们的饥饿所吞噬。”

  苏楠没有回答,而是发出了几声羞愧的呻吟,有一个触角形态的怪物从她身体最隐秘之处探进了她的体内,始终持续不断的对她进行着骚扰,强力的吮吸着。意志的顽强抗拒一旦崩溃,那种空虚与酥痒得难耐几欲使她疯狂。
  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源自于生命本体的欲求折磨,苏楠彻底忘记了她是来营救张书函的,竟失声的呼唤起来:
  “书函,你在那里,救救我!你是我唯一的力量来源,是我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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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7 11:47:11 | 显示全部楼层
生命的钟声
  1)我就是你(1)
  张书函一跌入电梯之中,就被电梯里的银子死死的抱住了,随后电梯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迅速坠落下去,银子爆发出一声恐怖凄绝的惨号声。
  从十七楼跌入地下的坑道之中,这个过程很快就已经结束,电梯里的银子跌成了一团肉泥。张书函真的很想问一问朱建风,他所拥有的邪恶能力,能否再让这团肉泥蹒跚行走?
  他并没有随着电梯的下坠而跌落,凝结在他身体上有一层厚厚的冰,被另一块更大的冰川吸附住了,这座硕大的冰山好象一直漂浮在狭小的电梯里。虽然缺乏逻辑,却又顺理成章。

  阴风呼啸,阴寒刺骨,冰风雪川狂涌而来,顷刻之间将他封冻在一片极天无垠的寒界之中。
  冰封在冰山之中,他却依然感受到来自于体内的寒冷,现在的体温已经足以将他体内的细胞组织冻裂,将他整个人冻成齑粉,从此化为尘粉颗粒,再也无缘一睹那个绚丽多姿的现实世界。
  “幻像!这一切不过是幻像!!”张书函试图大声的告诉自己:“否则我为什么还能够自如的呼吸,仅仅是因为这些冰雪并不存在罢了。
  “我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包含在铃声中邪恶讯息通过苏宁与秦经理的传播,进入我的意识并接管了我的思维之后的程序运行。这里的每道风声,冰山中的每一道裂痕,都是事先编制在程序之中的,我有理由为此而感到恐惧吗?当然没有。”
  说完这句话,张书函立即感受到了极度的恐惧。

  冰山外水一样缓缓流淌的风中,掺杂着一个凄楚哀绝的呼救声,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他竟然无法分辨出这是林心湄在呼救,还是苏楠的声音。但是随着呼救声再度响起,他终于听出来了,是苏楠,苏楠正陷入绝望之中,期待着他的拯救。
  他应该立即动身前去营救,如果他能够走出这座冰山的话。
  一阵刺耳的大笑声在冰川地带遥遥传来,丑陋无比的朱建风御风而至,他那双斗鸡眼厌恶的望着封冻在冰山中的张书函,漫不经心的摇动着手里的黑色铃铛:“如果我不把你带到这里,你就会和银子一样跌落电梯下的坑道之内,那种刹那间的快感与现在的滋味相比,你更喜欢哪一样?”
  “一样也不喜欢,”张书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声波在冰山中穿行,那波动的纹络美丽壮观:“朱建风,你带我来这里,总不会是吃饱了撑得闲极无聊吧?”
  朱建风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张书函,你知道不知道,你这种伪君子最令人不齿,现实世界正因为有了象你这样内心卑污下作却冠冕堂皇的卫道之士,才变得如同地狱般的多灾多难。”
  张书函失笑起来:“我还不知道,原来我才是世界上灾难的根源,谢谢你提醒了我这一点。”

  朱建风咬牙切齿的道:“张书函,不要再装腔做势装模做样了,你的邪恶瞒得过苏楠,瞒得过林心湄,瞒得过世界上的所有人,也绝无可能瞒得过我,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你就不会再这样虚伪做作了。”
  张书函很想笑一笑,但是他脸部的肌肉被凝固在冰山里,只有一个意识透过冰山传递出去:“那么我倒要请教了,阁下是何方神圣?”
  朱建风爆发出一阵阴森森的怪笑:“你不认得我,这也难怪,伪君子又何尝敢于正视过自己?张书函,我就是你。”
2)我就是你
张书函很认真的盯着冰山外边的朱建风看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回答道:“抱歉,我想我还没有丑到你这种程度。”
  “不,你比你想象得更要丑,丑陋得多!”朱建风以同样认真的口吻告诉冰山里的囚徒:
  “我是你从来不敢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最肮脏最卑劣最丑陋最邪恶的自我,我是你甚至在梦中都不敢说出来的无耻欲望与邪念的汇集,我是你意识的贪婪的攫取,我是你期望中无限的占有,张书函,正视你自己吧,这种机会,并不是常有的。”
  张书函不再说话,他从朱建风的话里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极度的惊恐,因为他知道朱建风所说的是真的,这正是他恐惧的理由。
  “想知道你自己所做过的邪恶勾当吗?”象是喃喃自语一样,朱建风声音低微的问道。
  “不!”张书函立即回答道:“决不要。”

  “打碎一只美丽的花瓶,就会留下一堆残破的瓷片,事情一旦发生,就已经注定了它的结果。”朱建风语气温和的劝道:“张书函,现实世界的绝望之处就在于它的不可逆转性,纯净的心灵一旦遭受到邪恶欲念的污染,圣洁的清泉就会变成肮脏的污染源。张书函,不要逃避自我了,你既然遇到了自我,又如何能够躲得过去?”
  “不要!不要!!不要!!!”张书函惊惧的叫喊起来,有生以来,他从未感受到过如此强烈的恐惧,这种恐惧之强烈,使他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带动着沉重的冰山也发出了轻微的颤动。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憎恨这个丑陋的家伙,憎恨他自己真实内在。
  遥远的地带腥云翻卷,凛冽的腥风漫卷起弥天的血雨。有一个凄恻的呼号仿佛震动天地,自遥远的现实世界隐隐飘来:
  “书函,救救我,救救我,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朱建风快活的摇着手里的铃铛,说道:“你听,这是你的女人在呼唤你,在此之前你从未让她失望过,但是这一次,我遗憾的告诉你,她的失望源自于你的绝望,而你,除了绝望已经别无选择。”
  弥天的腥风血雨中,一个痛苦的身形渐渐隐现,腥稠的粘液状漂浮物呼啸着,从四面入方聚拢而来,如同成群的疯狗在吞吃猎物,肆虐的凌辱着这个悲惨的牺牲品。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时刻啊!”朱建风狂暴的摇动着手里的铃铛,催促着那个凄恻的啼呼声,让它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凄厉。他望着张书函的目光也变得热切起来:
  “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在这里相会,共同欣赏你所犯下的邪恶淫行,这是你一直所期待着的时刻,不是吗?”
  “不!”张书函拼命嘶喊起来,声如泣血。
  “请回答是,好不好?”朱建风苦口婆心的建议道:“违逆内心的意愿,这种事情做得太多,会影响到你身体的健康的。”
  张书函悲愤的怒视着朱建风,好长时间过去,他的神色慢慢舒缓下来,一丝绝决的表情浮现在他的瞳仁里:“是的!”他语气坚定的说道:“一点没错,这的确是我一直期盼着的时刻。”
3)堕落的美丽快感
  高空中的影像渐渐清晰,那一声声哀号也越来越刺耳,终于,林心湄那张因极度痛楚而扭曲的脸出现在张书函的面前:“书函,书函,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被冻在冰山里?”
  “这里并没有什么冰山,从来就没有过!”朱建风摇头晃脑的盯着林心湄,一双眼睛流露出无可竭止的贪婪欲望:“禁制张书函的只不过是他内心深处的愿望,不敢越雷池一步,嘿嘿嘿,说得不就是他现在的情形吗?”
  林心湄好象这才注意到朱建风,她缓慢的呼吸着,用手摩挲着被秦经理掐青的咽喉处:“你手里的那只黑色铃铛,大概就是这恐怖世界的源由了,还有你,叫朱建风是不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没人能够带你们来,如果你们不愿意,谁也无法让你们来。”朱建风笨拙的跳动着,手中的魔铃越摇越激烈:“不要问我你们来这里的目的,要问就问你们自己,只有你们自己才知道自己。”
  林心湄沉思了片刻,又抬头问道:“书函,你能够走出来吗?”

  张书函没有说话,朱建风却急不可耐的抢道:“他不能,永远也不能,灵魂可以脱壳,但人却永远无法走出自我,如果他破冰而出,那么除非是一种可能。”
  “哦?”林心湄问道:“哪一种可能?”
  朱建风奸笑起来:“那就是他承认自己,这也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对不对?”
  “承认自己?”林心湄有些困惑,望着冰川里张书函僵硬的身形,她沉吟良久,才慢慢说道:“朱建风,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张书函他的表现与他真实的内在,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太聪明了!”朱建风跳了起来:“你看,你看吧,在这苍凉寂寥的异界,总有些东西是我们必须接受的,那就是事实真象,无论它是何等的卑污肮脏,无论它是何等的邪恶丑陋,我们必须认可它们,因为我们否定了丑恶的同时,也就否定了自我,否定了我们存在的现实,同样也否定了美丽与善良!”
  随着猝然加骤的激昂铃声,一幅色彩怪诞的画面缓缓展开,林心湄听到了一阵阵浓重的喘息声、令人心脉喷张的呻吟声、濒临死亡极峰的快乐叫喊声,还有一种暧昧空气的流淌声。
  她看到了张书函,同时也看到了苏楠。此时的张书函形态丑恶,比之于朱建风有过而无不及。苏楠却全身散发着一种妖艳的美丽,那种美丽眩目夺彩,观之欲醉。孽欲的沉沦令他们登上黑色的快乐极颠,他们肆无忌禅的扭动着,疯狂的叫喊着,黝黑色和雪白的的肌肤映衬出整个世界的邪恶。

  林心湄只看了一眼,就立即闭上眼睛。但是这幅意外场景的画面却已经永久性的定格在她的意识深处,闭上眼睛,她只能看得更加清晰,更加真切。
  “瞧见了没有,这就是他对你做出来的事情,”朱建风蹦跳着,神态狰狞:“但是他拒绝承认,所以才会被冰封在自我的意识深处,他企图封闭的是事实真相,但当真相浮出水面之时,封存空间留下来的却只能是他自己了。”
  愤怨的眼泪从林心湄眼角淌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的声音却是依然的平静,一如沉寂了千年的湖渊之水。
  “每时,每刻,”朱建风露出残忍的微笑:“当他与你交合之时,当他两人的目光接触之时,当苏楠的意识映入他的思维之时,这种事情就发生了,节奏与频率在不断的加快之中,你已经看到了,他们已经深深的陷了进去,除了他们两人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们解脱。”
  “你说什么?”林心湄突然睁开眼睛:“朱建风,你是说这只是制造出来的幻像?是他们自己的……内心中隐秘的愿望?”

  “在一个世界只能称为想象的东西,在另一个世界却可以汇聚成形。”朱建风低声说道:“如果这种过错是可以谅解的,为什么张书函走不出这座并不存在的冰山?”
  林心湄还要说什么,朱建风却已经狂笑着嘶喊起来:
  “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个人就会永远永远的封闭在这个自我的黑暗空间中,你们所有的欲念,都会绘形绘色的在你们面前一一闪现。林心湄,苏楠,你们曾经幻想过的与陌生男人交合的场景,会成为张书函借以消遣时光的最佳娱乐方式,相信在这一过程中你们会学会许多技巧,唯一的遗憾只是:这种技巧对你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4)过来吃了我吧
  当知真子撞破卧室的房门,冲进卧室之后,他只看到呆呆的抱膝坐在床的苏宁,林心湄和秦经理都已经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事?林心湄哪里去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知真子急切的问道。
  苏宁却不发一言,好象是吓呆了一样,两眼空洞洞的望着那扇打开的橱柜门,知真子连问了几声,见她仍然毫无反应,只好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说道:“我低估了对方的力量,结果让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们先失去了张书函,然后是苏楠,接着又是林心湄,下一个不是你就是我,不过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朱建风对这个世界所能施逞的邪恶,至此应该为止了。”

  他盘膝坐在地上,微合双目,双指直抵眉心,沉声念道:“鸿蒙开天地,乾坤分阴阳,知真探玄微,元鼎赋天罡,疾!”一声叱令,一道符令笔直的飞出门去。
  刹那间,仿佛整个天地为之动摇,楼房猛烈的晃动了几下,挤压得房门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响,摆放在高处的瓷器家具乱纷纷跌落下来,苏宁被晃动得从床上直裁到地面,还没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天地之间,阴暝两界,仿佛所有的冤魂都同声哀号起来.那种哀号之声带着血淋淋的恐怖之感,充斥着绝望与不甘,愤怨与悲恸,这恐怖的鬼啼之声突然之间响起,又逐渐消沉下去,慢慢的最后消失在一片寂静之中,带给人一种更加强烈的震憾。
  知真子好象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咬紧牙关,扶着墙喘息着站起来,对苏宁说道:“我已经关闭了阴阳两界的通路,驱逐了那些流窜在阳关道上的游魂冤鬼,朱建风再要对付我们,只能凭借他自己在法力上的修为了。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只有除掉他,才有可能救回被他掳走的人们。”
  苏宁激泠泠的打了个寒噤,终于从极度的恐惧中清醒过来,指着橱柜的门,她失声叫了起来:“就是那里,那里有一扇门,秦经理就是将林心湄从那扇门里拖走的。”
  “走吧,”知真子硬拉着她走出门去:“那一扇门早已关闭了,我们要争取主动,就一定要与朱建风直面交锋。”
  苏宁紧拉着知真子的衣角不敢松开,跟在后面疾跑了两步,突然叫了一声:“等一等。”
  知真子略感恼火的站住:“又有什么事啊,我的姑奶奶。”
  “你还是先换身干衣服再走吧。”苏宁关切的指了指知真子身上那在浴室里被淋得透湿的衣服:“你这样会着凉的。”
  “着凉?”知真子失笑起来:“你以为我是张书函啊,拖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裹着大棉被,我可是道宗知真子一脉三十九代正宗传人啊,这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说着,他突然微合双目,聚气凝神,只见缕缕雾气从他衣服上冒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他身上的衣服就全都干了。

  苏宁原本是个天真率性的小女孩,见到这情景佩服得眼睛瞪好大,拼命的拍手鼓掌,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你这么厉害,怎么刚才还会被腐尸咬到?”
  “姑奶奶,你提点让人高兴的事好不好?”知真子被戮到痛处,窘得脸色痛红:“别忘了我还消灭了一个从秦经理身体里窜出来的恶鬼呢,腐尸的事情,纯属阴沟里翻船,意外而已。”
  “嘻嘻,”苏宁的心情忽然轻松起来,说不清为什么,她对这个油嘴滑舌的年轻人产生了强烈的信心,他轻松的调侃象是一股清风,吹散了她心头的恐惧与阴霾。她一点也不怀疑这个可爱的年轻人会打败朱建风,救出苏楠、林心湄和张书函。
  她蹦蹦跳跳的跟在知真子身后,不停的发问:“那你说,连你都被腐尸咬到,那么腐尸到底是不是幻像?”
  “腐尸?”知真子佯装糊涂的东张西望:“哪里有什么腐尸?你给我找出来我吃了他。”

  苏宁生气了,正想照知真子的肩膀上重重擂一拳,寂寞的楼道里却忽然响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我就在这里,你过来吃了我吧。”
  苏宁定睛一看,惊讶的脱口叫了一声:“吴总!”
  拦在他们前面的,正是已经死亡多日的原天地大厦总裁吴钰虹。
5)他竟然是一个人!
  吴钰虹,这个曾叱咤于商场上的女强人,在魔铃的过度索取之下已经是面目全非。
  她的肌肤完好,起码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是这样。脸上布满了铜钱大小的一个个尸斑,她那曾经是雪白细长的脖颈上现在垂落下一大块松弛下来老皮,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味比之于任何一具腐尸都要浓烈得多。这是因为她体内的所有脏器都已坏死,已经成为一具用以培植腐液的容器。
  一见到她,苏宁惊叫一声,掉头逃到楼上的楼层入口处,手扶在楼梯扶手上提心吊胆的往下看。
  知真子有些恼火的骂了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腐尸,有没有搞错?通往冥府的通道已经关闭,你还留在这里,缺少了阴冥之间那种邪恶阴寒气息的补给,你会形神俱灭的啊!”
  吴钰虹怪笑了两声:“知真子,你吓不倒我的,我有魔铃的庇护,会永远的留在阳关道上,反倒是你,不自量力,竟敢招惹法力无边的魔铃,就不怕你知真子道宗一脉至你断绝吗?”

  “朱建风,你这个家伙,想不到居然把我的老底摸得清清楚楚。”听知真子对着吴钰虹的腐尸称呼朱建风的名字,楼梯上方的苏宁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才意识到吴钰虹在说话时发出的的确是朱建风的声音。
  知真子好奇的探头过去,问道:“告诉我,你是怎样弄清我的底细的?”口中问着,他却突然之间振臂而起,指尖挟一张符令,猛然顿声喝道:“豫解双行,自我元婴。疾!”
  与此同时,腐尸也抢先发难,吴钰虹突然之间嘴吧一张,喷出一股腥臭的粘液,疾射知真子的面门,这股子恶臭的腐液被符令封住,又疾速的退回到腐尸的体内。腐尸双眼环张,如枭鸟般一声怪戾,做势欲扑。知真子手中挟着第二张符令,与腐尸对恃起来。
  扒在楼梯口上方正看得心惊动魄的苏宁忽然听到身后的门响,还没等回头,一张大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吧,就势将她拖进了楼道里。
  苏宁根本没有任何防范,本能的胡乱踢腾着腿挣扎着,但是身后的人远比她力气大得多,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反绑在身后,然后这个人转到她面前。这个人竟然是天地大厦的一个保安,姓方,叫方小洵。他平时经常与苏宁打招呼,还经常照应苏宁。想不到又一个朋友沦为行尸走肉,供朱建风任意驱使,苏宁心里感受到极度的绝望与悲哀,泪水忍不住淌了下来。

  方小洵死死的盯着苏宁的脸,呼哧呼哧的激烈喘息着,忽然之间他抱住苏宁的头,把他的嘴凑到苏宁的唇上狂吻起来。
  眼见得方小洵的嘴贴上来,苏宁大骇,一想到腐尸身体内的那种窒息人的恶臭,她忍不住狂呕一声,一股比腐液味道好不了多少的胃液喷在方小洵的脸上。
  方小洵嗷的一声,象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咬了一口,狂跳起来,指着苏宁骂了一句:“烂货,你竟敢恶心我,待一会儿看我不恶心死你才怪!”骂完,他怒气冲冲的推门进了楼道,从后面向知真子扑了过去。
  知真子这功夫又将两张符令贴在了吴钰虹的身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以为是苏宁,便炫耀道:“小姑奶奶,你看我有多厉害,三张符就制住了恶鬼腐尸,你佩服不佩服?”
  “佩服你妈了个蛋!”方小洵恶狠狠咒骂着,居高临下,一脚踹在知真子的后背上,踹得知真子身体猛的向前一扑,差一点没扑到吴钰虹的腐尸上。大惊之下,他急速侧转身体,指挟一张令符点向方小洵,来不及念咒语,只是大喝了一声“疾!”

  方小洵劈面一把抓过令符,嘁哩咔啦几下子撕得粉碎,然后向目瞪口呆的知真子脸上一丢,再猛扑过去,先一拳打在知真子的小腹上,再猛一提膝,撞击在知真子的下阴上。
  方小洵用的这两招,和苏楠当时殴打秦经理时用的招术一样,效果也是同样的有效,知真子连叫一声都来不及,就被打得趴在地上。
  然后方小洵干脆利索得将知真子双臂倒剪,用一根麻绳飞快的绑起,直到这时候知真子才回过味来,大叫一声:“你根本不是鬼,你是个人!”
  方小洵根本不搭理他,只是揪住他的衣领,拖死狗一样将知真子拖上楼去,知真子的身体磕在楼梯的台阶上,疼得呲牙咧嘴:“喂,你听我说,是朱建风叫你来的吧?肯定没错,听他的指令你就犯傻了,他根本不是人呐,他是个魔鬼!”
  离僵立不动的腐尸远一点之后,方小洵拿开捂在鼻子上的那只手,不耐烦的训斥了知真子一句:“你少罗嗦,我才不管朱总是人是鬼,只要给我钱,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知真子被拖到楼上,见到被捆起来的苏宁,喊叫声更大了起来:“苏宁,苏宁,你要小心啊,他不是鬼,他是个人!”听他的口气,分明是活人比恶鬼更令人恐惧。
  事实也正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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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7 11:57:08 | 显示全部楼层
罪恶的渊薮
  1)神厌鬼憎的生灵
  连夜惊魂,苏宁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恐怖事件。在这一系列的恐怖事件中她受到惊吓,遭到威胁,蒙受羞辱,但是所有那些恐怖都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现在,她已经落入了一个连神鬼都会感到厌憎的活人手中。
  方小洵丢下知真子,走到苏宁身边,喘了一会粗气,突然蹲了下来,双手揪住苏宁的衣领,用力猛的撕开,露出苏宁雪白的胸脯。伸出腥红的舌头舔了舔唇角,方小洵伸出一只手,用力的捏着苏宁的乳--房,嘴里却喃喃的说道:“苏宁,朱总为了把你弄到手,发动了全公司所有的保安,因为害怕腐尸,所以现在他们都在锦文阁外边等着你,只要你一走出去就惨了。朱总答应过的,谁先捉到你,不仅公司要奖一大笔奖金,还可以优先玩弄你两个晚上。他们都是一伙一伙的十几个人,一个个五大三粗,两个晚上下来你还能有命那才叫怪事。遇到我,好赖我就一个人,只要你挺一挺就过去了,更何况我还舍不得你,绝对不会太用劲的,说不定弄到最后你还会爽得舍不得和我分开呢。”

  知真子在后面骂骂咧咧:“你们公司的人都没有长脑袋吗?这种命令也听?这可是违法的啊。”
  “你懂个屁!”方小洵回骂了一句:“不会说她是挟款潜逃吗?这样大家干起事情来也就心安理得了。”
  “方小洵,”苏宁闭着眼睛,忍受着羞辱问道:“为什么你们要听从一个魔鬼的吩咐做恶呢?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呢?”
  “钱!钱!!钱!!!”方小洵把唾沫星子溅到苏宁的脸上,然后声音突然压低下来:“朱总实际上是一个鬼,这事大家差不多都知道,可是人家有钱啊,这咱们可比不了。再者说了,象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永远也不会瞧上我们这些最下层的员工,象我们这些人一辈子也碰不到你一根手指头,可是现在朱总给了我们机会,那谁还管他是人是鬼?先干了再说吧。”

  说着话,方小洵的呼吸越来越激烈,他的喉咙里咯咯两声,把头猛的埋在苏宁的怀里,正要用他的嘴吧施暴,忽然之间他失声叫喊起来,双腿竟然被人用力拖住,向后面拉去。方小洵惊叫着,手里死死的抓住苏宁不放,一直到一只脚重重的踏在他的手上,他这才痛叫着松开。
  拖开苏小洵的,居然又是两个保安,这两个人年轻的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不怀好意的瞄着苏宁的胸脯,同时用脚尖照方小洵脸上用力的踢:
  “你奶奶的,你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人大胆儿啊?告诉你吧,我们哥俩早盯上这个小妞了,你想一个人吃独食,做梦去吧你!”
  他们下脚的力气非常的凶狠,只几脚下去,方小洵就昏死过去了,可是他们仍旧是残暴的踢打个不停,好象他们心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无比仇恨,只有鲜血与杀戮才能够让他们获得快感与解脱。
  看到血流满地的方小洵,两个家伙心满意足的走向苏宁:“咱哥俩谁先来?”

  “你先上吧。”一个家伙假意的谦让着。
  “这怎么好意思,”另一个家伙趁机解开裤带:“行,这次我先来,下次你第一个。”
  “下次?那他妈的还有下次?”第一个家伙见第二个家伙弄假成真,顿时恼了:“不行,咱们俩还是抓阄,这样才公平。”
  第二个家伙却不肯放弃:“都什么节骨眼上了你还抓阄呢,再拖下去真要是来个鬼啊什么的,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少他妈跟我扯蛋!”第一个家伙横眉立目:“什么鬼啊怪啊的,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这玩艺,就是有,老子照样揍他个皮破肉烂。”

  “是这样嘛,”一个声音幽幽的叹道:“我已经来了,你把我揍个皮破肉烂吧。”
  “谁?”两个家伙愕然转头,只见阴风起处,砭骨彻寒,一具腐烂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正用垂悬到眼眶之外的眼球死死的盯着他们。
2)世间最险阳关道
  这一具腐尸,是少妇冯瑛的尸体,和吴钰虹一样,她已经沦为魔铃培植腐液的容器。那股强烈的恶臭,熏得两个家伙掩鼻后退。
  两个家伙眼睛瞪得几乎要鼓出来,他们万难置信的盯着眼前这一具腐尸,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瑟缩个不停。越是残暴凶恶的人,越是胆怯卑劣,这是人世间屡试不爽的真理。两个家伙在苏宁面前凶神恶煞般的狠恶,真的遇到了污秽邪气汇聚而成的腐尸,却半点反抗的勇气也没有了,居然咕咚咚两声,齐齐的跪了下来。
  苏宁心地纯善,刚才还受到这两个家伙的残暴污辱,可是现在她竟为这两个家伙的安危担起心来,放声叫了起来:“不要跪下,不要,你们快跑,快跑,腐尸追不上你们的!”
  两个家伙正在惊恐的磕头求饶,忽然听到苏宁的叫声,如梦方醒,急忙爬起来要逃。一个家伙动作较快,另一个家伙动作却慢了一拍,动作快的家伙竟然用力在后面推了动作慢的家伙一下,推得动作慢得家伙哎哟一声裁倒在腐尸脚下。而另一个家伙却借助着这股推搡的力量,跳起来哆哆嗦嗦的向前奔逃。

  砰的一声,逃跑之中的那个家伙因为过于慌乱,一头撞在了墙上,撞得他跌倒在地。他呜呜咽咽的哭泣着,爬起来扶着墙壁走到楼梯出口处,拉开门逃进了楼道里。
  那个裁倒在腐尸脚下的家伙,吓得涕泪横飞,屁滚尿流,他四肢着地,狗一样慢慢蠕动着,腐尸跟在他后面,突然俯身抱住了他,这个家伙暴发出一声尖利碜人的嚎叫,吓得昏死过去了。
  突然之间又是一声怪叫,那个已经逃走的家伙竟然又折了回来:“那边还有一具腐尸啊!”他大叫着,不留神拌在地下的人,哐的一声摔了个大马趴,他还想再爬起来,不料抬头正与冯瑛的腐尸面对面,惨叫一声,居然也吓死了过去。
  楼道里响起了咻咻的声音,红曼的腐尸也出现了,她的眼睛里透着急不可耐的饥饿,向着地下的人走过来。
  “苏宁,快站起来!”形势危急,知真子用身体倚靠住墙壁,费尽力气的站起身:“我们从那边的楼道里走,快,要不就来不及了。”
  苏宁急忙向墙壁靠拢,想学知真子的样也倚墙站起,可是越是着急,就越是站不起来,急得她快要哭出声来。知真子见此情形,背负着捆着双手的绳子走近苏宁,用脚托着苏宁的臀部,用力向上一提,帮助苏宁站起来。然后两个人跌跌撞撞的向另一条楼道逃去。
  楼道里一片寂静,没有腐尸,也见不到比腐尸更可怕的坏人,知真子紧张的心神稍有缓解,立即说道:“快,苏宁,帮我解开绳子。”

  苏宁背过身来,用捆在后面的手努力的想解开知真子的束缚。但是她尝试了几次,指甲已经迸裂,仍然无法解开。
  楼道里边的楼层深处,响起了腐尸咯咯的怪叫声,还有一阵阵怪异的咕嘟咕嘟之声,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苏宁终于哭了起来:“不行,我看不见身后,根本解不开啊。”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呢?”知真子茫然的目光落到了楼梯扶手上,他的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办法。
  他把反捆的手腕贴在楼梯扶手上,借助身体的重力沿着楼梯扶手缓慢的下滑,苏宁跌跌撞撞的跟着他走,她看得清清楚楚,知真子身体滑过之后,楼梯扶手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血痕,这血痕触目惊心。
  绳索未能磨断,知真子的手腕皮肉已被楼梯扶手磨破。

  知真子强忍着臂腕上的痛疼,忽然嘻皮笑脸的对苏宁说了一句:“要是腐尸这时候突然追下来,我们两人只能顺扶手滑下去了。”
  听了他的胡说八道,苏宁先是呆了一呆,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知真子的眉头皱了起来,细心的感受到绑在背部的手腕上的绳索的感觉,忽然之间他面有喜色,咬紧牙关用力抖动了几下,叫了声:“松了,松了。”苏宁止住哭声,俯身过去细看,绳索果然已经磨断,只是因为方小洵在捆绑时故意多绕了几圈,一时间挣脱不开。
  知真子蹦啊跳啊,好长时间才将绳索抖落下来。此时他手腕上的皮肉已经磨得稀烂,露出了白生生的骨头。顾不得痛疼,知真子急忙帮助苏宁把捆在她手上的绳子解开,然后两个人拉着手,沿着楼梯飞快的向下奔去。
  他们一路顺利的奔跑到一楼,走出楼梯口,就是楼房的大堂了。明亮的光线从大常里射进来,乱哄哄的吵闹声响成一团,大堂里,居然有许多人拥挤在里边。苏宁急切的要拉开门,知真子却突然制止住了她。

  慢慢的蹲下身,知真子向大堂里偷偷看去,他立即闭上了眼睛。
  大堂里,挤满了来自于天地大厦的保安,他们大声的吵闹着:
  “守住这两个楼梯口就行,电梯已经坏了,苏宁要是下楼的话,就只能走这两个楼梯口。大家眼睛瞪大一点,抓住苏宁,奖金人人有份,要是让她跑了,朱总那里看你们怎么交待。”
3)太阳沉沦的季节
  知真子抚着血淋淋的手腕,望着混乱不堪的大堂,心里犯了愁:怎样才能不被人察觉的走出这幢大楼呢?
  忽然苏宁扯了扯知真子的衣角,知真子看了看她,小声问道:“什么事?”
  苏宁没有说话,只是面有惊惧之色,用手指了指楼梯上方。
  楼梯上面,有两个庞大的阴影在蠕动,一股腐臭气息越来越浓烈:腐尸已经追来了。
  听着腐尸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知真子突然笑了:如果他们想从这座大楼中逃脱的话,借助腐尸的力量是唯一的办法了。他俯耳过去,贴在苏宁耳边小声说道:“等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抓紧我的衣服,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放开。听见没有?”
宁温顺的点了点头,把身体向知真子身边靠了靠。知真子感觉到她身体的温热,不安的移动了一下,接着他听到苏宁低若耳语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一点也不害怕。”

  “你不害怕就好,勇气和信心是我们生存的最基本的条件。”知真子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站起来看着那两个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的腐尸:红曼和冯瑛。
  腐尸越走越近,已经快要和知真子苏宁面对面了。知真子这才突然向后一退,退进了灯火明亮的大堂:
  “腐尸,腐尸来了,大家快逃,快逃啊!”知真子用尽力气拼命的大叫大嚷,制造恐怖气氛。
  喊声一起,真的有几个人逃了出去,但更多的人却东张西望:“什么事什么事?出什么事了?”终于有人看到了苏宁,惊喜交加的大喊起来:“苏宁在哪儿,快来抓住她!”
  只听轰的一声,足有几十人一拥而上,扯手拉脚的将苏宁抓住。苏宁一声不吭,手指死命的揪住知真子的衣角不肯松手。众人的力气拖得知真子几乎立足不住,他咬紧牙关,把一只手伸进了楼梯门内。

  楼梯门内的两具腐尸不知道是奉了到此为止的指令,还是害怕明亮的灯光,站在门里不出来。可是当知真子那只淌着鲜血的手伸进去时,鲜血的诱惑让她们再也克制不住,冯瑛的利齿一口咬在知真子的手腕上,牙齿磨得腕骨咔咔作响。
  知真子痛叫一声,猛的往回一用力,把冯瑛的腐尸拖进了大堂。
  乍见一具腐尸突然出现,那群围着苏宁连踢带打的男人全都呆住了,他们目瞪口呆的望着腐尸,直到腐尸冲他们张口森森利齿,做势攫人欲扑之时,才同声尖叫起来:“鬼!鬼!真的有鬼啊!!!”
  有的人疯了一样嚎叫着逃出门去,有的人吓得当场昏死过去,有的人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呜呜哭泣着想逃却爬不起来,还有的人吓得屎尿拉了一裤裆,蛆虫一样在地面上蠕动爬行着。
  现场还有两个人不肯逃,他们对着腐尸挥起木棍:“你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老子今天就是不信邪!”木棍打在腐尸身上,溅起浓稠的腐汁,喷洒在他们的脸上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他们昏昏沉沉的用手抹了抹脸上的腐汁腥液,再瞪大眼睛时,正看到腐尸脸上那垂悬的眼球,腐尸的双臂已经牢牢的环抱住了他们,一张散发着浓烈腐臭的的嘴吧强行撬开了他们紧闭的牙齿,粘腥腐臭的毒液咕嘟咕嘟的灌入他们体内。

  苏宁恍然大悟,她们在逃下楼梯时听到的那种奇怪咕嘟声,竟然是这样发出来的。想明白这个道理,她忍不住蹲在地上,拼命的呕吐起来。知真子跑过来,二话不说顺手抄起她,象扛个麻袋包一样把她扛在肩上,撒腿向门外冲去。
  门外是一片黑暗,仿佛太阳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几亿个年头了,嗖嗖的冷风卷起苏宁的衣角,令她感受到了不尽的凄凉。忽然之间,黑暗中鬼影幢幢,几个刚刚逃出大楼的人居然又壮着胆子追上来了。
  难道助纣为虐真的值得他们如此执着吗?
  知真子没有听从苏宁的要求将她放下,而是突然转过身,瞪圆眼睛向后面追赶的人猛吼一声,那群人呆了一呆,尖叫成一团:“鬼!鬼!!鬼!!!”象刚才在大堂里的时候一样,掉头没命般的飞快逃走了。
  苏宁在知真子的肩上颠簸着,她从未象现在这样感受到极度的安全,意识的片断逐渐在游离过程中迷散,不知不觉的,她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了过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4)走不出的惨烈幻界
  在梦中,苏宁看到自己拼命的跑啊跑,可双腿重愈千斤,每迈出一步都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黑暗之中她听见有人不时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大笑,笑耳刺耳异常,有一种强烈的穿刺感。
  远方的景物逐渐清晰,尖利怪笑的频率也逐渐加快,终于,漫无边际的血雾和腥风席地卷起,亘古未化的冰山汇成一条不见边际的冰河,流动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冰层中有几个丑恶的形态不时跃现,那种丑陋已经超过了苏宁的想象。
  她看到了那个叫张书函的男人,看到了林心湄和苏楠,这些人曾经与她相处过一段时间,尤其是表姐苏楠,与她的情感更是挚真挚诚。但是,苏宁从未曾想到过,躲藏在人心理深处的黑暗部分竟是如此的邪恶丑陋,无论是张书函、林心湄还是苏楠,当他们裎现出自己最为丑陋的黑暗一面时,带给苏宁的绝望与愤怒竟是如此的强烈。
  绝望意味着彻底的绝决,苏宁强忍着羞辱的泪水,独自挣扎在血腥风之中,苏楠那尖利的怪笑之声在她身后追逐着她,嘲弄着她,那尖利怪异的声音在冰川中来回激荡着,引发整个世界的欲望同声共鸣。

  一切过程总有一个结束,就象一切过程总有一个开始。
  噩梦在她意志最为薄弱的昏睡状态中开始,又在她的体能恢复之后终止。睁开眼的苏宁起初还以为自己进入了另一个噩梦,昏暗的灯光下映照着惨淡的墙壁,几个恐怖的影子在墙壁上不停的蠕动着,浓重的喘息声透着不尽的阴寒气息,漫无边际的在狭小的房间里流淌。
  苏宁猛的坐起来,看到知真子背对着她半跪在床前,一个恐怖的人形怪物正自上而下的压迫着知真子,想把知真子打倒在地。房间一角,立着一个脸色蜡黄的僵尸,僵尸的脸上贴着一道符条,符条无风自动,不停的摆来摆去。
  苏宁不能肯定那只可怕的人形怪物是不是腐尸,它的面孔远比正常的生物要长许多,它有可能是一匹马、一头驴,或者是一条狗,但更大的可能它是以上多种动物尸体的混和物,所具有的邪恶魔力分明是远远超过了腐尸。知真子在它面前显得力不从心,苏宁看到知真子几次举起手中的符条,却又无力的垂下。
  门外烈风突起,啸声震耳。苏宁看到又一只怪物咻咻喘息着闯进房间,四只肮脏的翅膀生在它的双肋上,六只肮脏的肢节足上生长着碧蓝颜色的绒毛/当怪物那无数只眼睛恶狠狠的盯视着苏宁的时候,苏宁不由自的打了一个寒战。这只怪物,竟然是一只硕大的昆虫。
  知真子的声音已经沙哑了,念起咒语来也是软弱无力,仿佛一个人的喃喃自语:“癸未逢心尾,断章取斗牛,三宫开天地,参商护法像,咄,嗟尔泽风,明夷独行,疾!”突然一声叱咤,手中的符条飞出,竟不是飞向那只正压迫着他的怪物,而是另一只刚刚飞进来的昆虫。
  一阵狂烈的风声卷起,吹得苏宁坐在床上接连摇晃了几下,就见那只凌空飞起的硕大昆虫突然跌了下来,落到地上,却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苍蝇。

  苏宁眨眨眼,她心里有着一种强烈的窒息感觉,好象那个正常的世界早已离她远去,在她视线所及的范围内,诡异的、邪恶的、不合逻辑的景色比比皆是。又好象是坠入了一个黑色的魔幻世界,在这里,三维的思维显示出它的苍白与无力,她根本就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从一开始她就无法理解。
  但是,幻像仍然在继续,仍然看不到任何中止的预兆。
  突然之间知真子一声痛喊,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团烈火,可是这团烈火却突然反噬席卷了他,刹那间知真子化成了一个火人,在灼热的火焰中翻滚挣扎着。那只难以名状、占据到上风的怪物兴奋的吼叫了起来,突然跳到知真子身上,不理会烈焰的翻滚,张开腥气四溢的大嘴咬向知真子。
  火光中突然飞出一道金光闪烁的符条,刺目的弧光映得房间中一片通明。
5)永远的寒冰岁月
  苏宁的脚步一度接近了他们,但是她却不肯上前一步,被禁锢在冰川中的苏楠徒然的呼唤着她,这是一个惊醒噩梦的传统方式。
  但是,苏宁拒绝了对他们的帮助。
  他们眼看着苏宁削瘦的身形隐没在弥天的血雾之中,仿佛最后一线希望在离开,苏楠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现在,陪伴在他们身边的只有无休无止的幻像,或者说是他们自身的阴暗意识与欲望。
  冰川在流动,惊天动地的撞击声仿佛比这幻界的阴风更为刺骨。林心湄再度感受到了刺骨的砭痛,她已经支持不下去了,她知道人性是两面的,但是,接受这个观点的是她的意识,而形构成这个幻界的潜意识,永久性的沉沦结局似乎已经注定,她已经不再对获得解救抱任何希望。
  突然之间她听到一声大笑,林心湄讶然睁眼,她万难置信的看到张书函双臂轻轻一抖,如同抖落身上的尘埃一样,将那座庞大的冰山从他身上抖落下来。冰山跌落下来,混迹于地面的腥血污渍之中。

  张书函微笑着,向着林心湄走过来,他的身体穿越了禁制着林心湄的冰层,就如同空无一物,实际上冰层根本就不曾存在过,它的晶莹透彻与庞大体积不过是一个幻像。听我说,”张书函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久历艰幸后所特有的超脱与宁静:“承认我们心灵另一面的阴暗存在吧,承认它,并不意味着认同。”
  林心湄静静的看着张书函,在心里默默念着这句话,她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这个观念并在短时间内做到了。但是,冰川依然禁制着她,幻像仍然在影响着她。
  “有一种阴暗是属于我们本体的,它是我们生命过程中的一个组成。”张书函用他的手轻轻的摩挲着林心湄的脸颊:“但总有另外一些更为阴暗的东西想占据我们,这些东西源自于人类共同的潜意识,其长远的追溯可延伸到生命尚未诞生之前的无机世界,与其说它们是一种邪恶智慧与本能的表怔,无宁承认它也是生命状态的一个组成。”

  林心湄眨眨眼,她想她已经听明白了张书函在说什么,但是,凝结的寒冰依然未曾解冻,她的心灵仍然在拒绝或是排斥些什么。
  忽然之间她听到苏楠在笑,笑声中带有几分讥诮,几分嘲弄,林心湄注目细看,原来苏楠不知什么原因也同张书函一样从冰封中自我解脱出来,她的唇角调皮的眠着,迈着轻捷的步子走向张书函。
  苏楠越走越近,她的手臂张开,眼睛微合,似有期待的等待着张书函的拥抱。林心湄心里一急,抢先一步把张书函偎依进张书函的怀里,再看那曾经封存他们并将他们阻隔在咫尺之遥却无法相见的冰山,早已是荡然无存。
  “我们已经打存了幻像,”张书函说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下一步我们要找到朱建风,看一看他手中的铃铛究为什么竟会附加着如此邪恶而肮脏的信息,他使用这只邪恶铃铛的目的又何在。”
  “可是我们还留在这个邪恶的魔幻世界中没有走出去。”林心湄有些担心:“即使我们走出去的话,朱建风也不会束手待毙的。”
  苏楠也在一边说道:“还有,我们是被宁宁身上所携带的邪恶信息催眠的,而宁宁却是直接受到了那只魔铃的催眠,她的处境可能会比我们更危险。”

  “我们会离开这里的,因为我们根本就不在这里。”张书函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至于苏宁,她和知真子在一起,知真子会保护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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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7 12:00:21 | 显示全部楼层
卫道之路
  1)活的木乃伊
  在苏宁的惊呼声中,那道闪耀着刺目金光的符条贴在那只可怕的怪物身上,霎时间,怪物身上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奇迹般的,知真子身上的火焰却消失了,他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刚才跌倒时摔伤的半边腮膀子,象个淘气的小孩子一样跳脚大叫:
  “叫你凶,叫你凶,不使出这一招举火焚天,你这只淘气的冥兽就不知道我道宗的厉害!”
  在知真子的喊叫声中,那一团熊熊的烈焰忽然之间迅速收缩成一团,那种恐怖的嘶叫声也渐弱渐远,凉风起处,房间里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怪兽就好象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

  “行了,”知真子回过头来,告诉苏宁:“这只冥兽拖着全身的三味烈焰逃回了阴界,别的鬼啊怪啊的见了它的下场,绝没有胆量再来骚扰咱们了,我也累坏了,先让我休息一下。”话音未落,他一跤跌倒在地,还没等爬起来,就呼呼的大睡了过去。
  苏宁急忙跳下床,拼命的将知真子抱到床上去,这家伙睡着了跟个死人似的,死沉死沉,累得苏宁出了一身汗。
  替知真子把外衣脱掉,苏宁先是吓得差一点失声惊呼,随即心疼起来。
  知真子的身上,竟布满了灼痕,从脖子以下的胸前到小腿处,到处都是烧伤,刀伤和利齿咬伤利爪抓伤,伤得最重之处是在两只手的腕骨处,腕骨处的皮肉都已经脱落殆尽,露出了里边森森白骨。
  听这个男人说笑,总是给人一种不成熟的感觉,直到这个时候,苏宁才知道知真子那玩世不恭的举态只不过是一个掩饰,掩饰他身上太多的伤疤与刺痛。
  而这些伤疤,是知真子为了保护她、保护这个与他毫无关系的女孩子而与腐尸搏斗,与活人斗智,被冥兽追猎的过程中不断的受到伤害,但是他从来没有叫过一声痛,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如果不是他累坏了倒在这里,让苏宁替他剥掉外衣,苏宁根本都不知道知真子居然受了这么多的伤。

  苏宁感动得哭了起来,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一个男人而流泪,她觉得自己好幸福。
  想起来应该替知真子包扎一下伤口,苏宁这才注意到房间中陌生的摆设与格局,这里是什么地方?走到窗前,正见那座高耸入云的天地大厦,苏宁恍然大悟。
  原来这里是距天地大厦咫尺之遥的一家小旅社,知真子在她昏迷状态时把她带来,是想让她休息一下再去找朱建风算帐,没想到他们刚刚进了房间,那些僵尸腐尸冥兽虫妖就一古脑的追来了,害得知真子不得不跟它们大打出手,终于把这些邪物全都制伏了,知真子也累得爬不起来了。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苏宁到浴室里接了盆热水,端到床边替知真子仔细的揩遍全身,一盆清水眨眼间就染得血红,知真子的伤口受到刺激,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着,可是他始终没有醒过来,他实在是累坏了。
  洗净了伤口处的污渍和脓血,苏宁又找来绷带和药物(别问我她从哪儿找来的,问我也不告诉你),把知真子全身的伤处从头脸到脚底全做了包扎。
  十几个小时以后,知真子醒来了,苏宁淘气的把镜子拿到他面前看,知真子呆看良久,绝望的遮住了脸:

  “苏宁,你把我弄成木乃伊了,这不是存心想吓死人家朱建风吗!”
2)我一直在等待着你们
  知真子和苏宁一走近天地大厦,迎面是一片惊愕的目光。
  苏宁把知真子整个人都用绷带缠了起来,偏偏知真子还故意调皮,不好好走路用蹦的,他向前蹦一下,看到他的人就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他和苏宁经过大堂走进电梯,竟然没有人敢上前问他一声。
  电梯到了45楼停住了,朱建风在更高处的66楼办公,却没有直达66楼的电梯,所有的宾客都在45楼重新做登记,只有获得预约的客人才能够获准登上45楼以上。
  负责45楼的值班经理,竟然是大家的老相识,秦经理。

  秦经理的一条腿曾经被林心湄折断,现在不知道是接上了还是又安装了假肢,上面居然也缠着厚厚的绷带,看到全身都是绷带的知真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那张脸露出极度惊愕的表情。
  “我身上的绷带比你的要多,因此你要听我的。”知真子告诉秦经理:“我们现在要去见朱建风,他一定是等急了吧?”
  “绷带?”秦经理哭笑不得:“你们等一下,我先给朱总打了电话。”他的手还没伸到话筒上,却被知真子突然用手一指:“强阴伐阳,地泽交临,咄,秦经理,你怀孕了。快回家跟你老婆交待吧,是谁干的?”
  “啊!”秦经理大吃一惊,急忙用手一摸迅速鼓起的肚子,感觉到肚子里居然真的有婴儿正在踢腾,吓得他脑子一晕,一头裁倒昏死过去。
  苏宁跟在知真子身后上了电梯,还一个劲的扭头看秦经理:“知真子,他不会是真的吧?”

  “那只有等他把孩子生下来才知道。”知真子假装一脸严肃的说道。苏宁本想再和他开几个玩笑,可是越接近朱建风,她的心情就越紧张,尽管知真子在一边不断调侃,她却说什么也放松不下来。
  到了66楼,电梯门一开,狂烈的铃声突然冲了进来,苏宁犹如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的一片木叶,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颠簸起来,铃声越响越急骤,就好象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抓住她,有无数个人拼命的想钻进她的身体之内,有无数个声音在她耳边同时呐喊,那种莫名的惶恐与惊慌,令苏宁掩住耳朵,失声叫喊起来。
  知真子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他举起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指缝里夹着一张符条,轻声念道:“鸿蒙开天地,乾坤分阴阳,知真探玄微,元鼎赋天罡,疾!”那张符条象是有生命似的突然平行着飞了出去,飞行在66楼的长廊上。
  只听砰砰砰的声音不断,符条飞过之处,长廊两侧的房门无风自开,随后又重重的关上,符条一直飞到长廊的最顶端,贴在了房门之上。
  震耳欲聋的铃声突然消失了,苏宁所感受到那种邪恶信息的影响也削减到最低程度。她激烈的喘息着,看了看已经迈开大步向前走去的知真子,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铃声实际上并没有彻底完全的消失,只是附加在铃声之上的那种强烈震动的信息暗示被解除了,走在长廊上的苏宁仍然能够听到那悦耳的铃声:“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铃叮铃铃……”

  铃声,响自于最尽头处的那扇房门之内。
  走到这扇门前,知真子长吁一口气,扭头对苏宁说道:“就是这里了,朱建风正等着我们呐。”“没错,我一直等待着你们的到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突兀响起:“你们让我等得太久了。”
  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里边是一片黑暗,只有无数只香炷的微弱光点,在闪动明灭之中映出一个巨大的身影。
3)门内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阴惨惨的声音缓缓从黑暗中散发出来,就象是一股刺鼻的恶臭一般:“知真子,道宗传承三十九代至今,不容易呀,今天你实在不应该来的。”
  知真子冷笑一声:“朱建风,你不要以为魔铃在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所掌控的污秽与邪恶的力量,还影响不到我,如果你明智些的话,交出魔铃,立即放了苏楠她们三人,你的结局也许比你预期的还要更好。”
  朱建风的怪笑声从门内飘了出来,就象一缕青烟,轻袅袅的毫无质感:“你让我交出魔铃吗?这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知真子,我倒是给你一个忠告,把苏宁送过来,魔铃需要她那纯洁的肉体培植腐液,如果你这样做了的话,魔铃或许会考虑减轻对你的刑罚。”
  知真子苦笑摇头:“朱建风,晨钟暮鼓,也难敲醒你执意为恶的那颗心,你出来吧,让我看看你的魔铃究竟有多大道行。”
  “我为什么要出去?”朱建风怪笑着反问道:“是你要找我来的,当然应该是你进来。”
  “既然你不敢出来,那我只好进去了。”知真子早知道是这个结局,他仗剑盘膝,面对门口席地而坐,双指并拢于眉心之处,长时间聚气凝神,口中喃喃低语,不停的念着咒语。

  突然之间房间里的黑暗之中伸出一只毛绒绒的大手,手指甲大小俨如一扇磨盘,肤色泛着碜人的绿色荧光,向着正入定的知真子疾抓而至。这只大手实在是太恐怖了,吓得苏宁尖叫起来。
  那只怪手眼看就象掐住知真子的脖子,却突然猛的往回一抽,就象是被烫到了一样飞快的又缩了回去。与此同时,仿佛从阴冥深处响起一声凄远而悠长的惨嗥,惨嗥声渐渐减弱,终于消失在飘渺之中。
  突然之间知真子两眼大睁,眸子中竟射出两道强烈的光线,直刺入黑暗之中,只听见房间中一片混乱,绝望的惨号声不绝于耳,苏宁清楚的看见在这两道光线的照射下,许多形态怪异莫名其状的东西惊慌失措争相走避。那情景就象是森林中的小动物遭受猛兽突袭时的混乱景象。
  强光一闪即逝,知真子已长身而起,仗剑疾喝:“玄天法相,魔道殊途,虚翼三宫,择时攘助!”喝声未止,一个神威凛凛的金甲神手提降魔杵,忽然从知真子的体内走出来,大踏步的闯进了房间。
  魔道相争,法相现形,这不可思议的景象把苏宁看得呆了,她从未想到过道家的玄秘之术竟存在着如此迷幻的境界,不由得心向往之,更加凝神细看。

  那个从知真子身体上脱出来的金甲神法相闯入房间之后,映得黑暗的房间里一片通明,但是光线过于强烈,苏宁反倒无法看清楚房间内的情形。她只能闭上被强光刺得流泪不止的眼睛,用耳朵仔细倾听。
  房间里,先是好长时间寂静无声,突然之间一道弧光划破天际,数不清的惊雷自遥远的天界之外轰隆隆的疾奔而至,硕大的雷电火球破壁而入,雨点般的打向知真子。
  雷电的轰击威力强势,震耳欲聋的几个惊雷扫过,震得门窗横飞,天地大厦也不停的激烈摇晃起来,天花板上的水泥板块哗啦啦砸落下来,吓得苏宁双手紧抱着头,蜷缩在墙角不敢动。
  知真子的神情比苏宁更为吃惊,他勉强躲过几声雷击,忽然他的身形一滞,哇的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来,他踉跄着,嘟囔了一句:“魔铃吸食生人精血太多,已经成了气候,我低估它的力量了。”话未说完,他卟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手指微弱的屈伸了几下,一动不动了。
  房间里再次爆发出一声尖利的怪笑:“知真子,你不自量力,忤怒魔铃,事到今日,再生懊悔之心已经太迟了。”叹息声中,一个人影手里捻着那只黑色的邪恶铃铛,悠哉优哉的踱出门来。

  苏宁见到这人,大吃一惊,脱口大叫了起来:“张书函!张书函!!你是张书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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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7 12:04:06 | 显示全部楼层
4)魔铃的仆役
  从门里走出来的那个人,果然正是张书函,只不过,此时的他看在苏宁眼里,竟同上一次在家中初次见到他的感觉迥然不同,就好象他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是苏宁知道,他和他的确是一个人,从来都是。
  张书函的脸上挂着淫邪的丑陋笑容,向着苏宁不慌不忙的走过来,他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摇动着手中的黑色铃铛,那双充满了色情欲望的眼睛,似乎能将苏宁的衣服剥下来。
  在他这双邪恶目光注视之下,苏宁仿佛再度置身于阴寒的冰川幻界,感受到一种刺骨的恐惧。她不由自主的把双手护在胸前,象只无助的羊羔,在饿狼的步步逼近下束手无策。
  昏倒在地的知真子突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身体动弹了一下。苏宁不顾一切的扑到他身上:“知真子,知真子,你怎么样?怎么样啊?”

  知真子费尽力气的抬起头,张嘴想说什么,却喷出一口鲜血,然后他激烈的咳嗽起来,张书函发出一声怪笑,走过来用脚尖将知真子挑翻过来:
  “知真子,如果道宗三十九代至你失传的话,那你就是愧对列祖列宗的罪人,怎么样,如果魔铃给你一个机会,不让你因之负罪千古,你拿什么感谢魔铃的恩赐呢?”
  知真子仰躺在地上,喘息着,脸上的表情却缺少在这种情形下应该具有的庄重与严肃,他嘻皮笑脸的问张书函:“你问我的问题太多了,也该轮到我问你两个问题,首先,你告诉我,做魔铃的仆役能得到什么好处?”
  “金钱、权力、美女,以及这世界上所有你希望得到的一切,只要你愿意拥有,你就会得到。所有你希望的一切,都可以予取予求!”张书函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动着手中的黑铃,铃声强化了他声音中的诱惑力量,甚至连苏宁都感到有几分难以自制。
  “可你还没告诉过我,你凭什么断言我会获得这一切。”知真子促狭的冲苏宁挤挤眼,好象他们所面对险恶境况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游戏。
  “你知道的。”张书函似乎不喜欢谈论这个话题。
  “别高估我,”知真子不开心的骂骂咧咧:“要是我他娘的真有象你想象的那么大本事,正在躺在这里翻肚皮的,该是你而不是我了。”
  张书函似乎很满意知真子这一番话,他咯咯的怪笑着蹲下身,几乎要把嘴吧贴在知真子的耳朵上,小声的说道:“在我手里的这只魔铃上,储存着大量的暗示性讯息,只要你成为魔铃的仆役,与魔铃心意相通,魔铃就会感知到你的愿望,并通过铃声将这一信息暗示给周围的人,促使他们接受你的要求。”
  说到这里,张书函突然诡秘的一笑,用手指一指苏宁:“比方说,你喜欢这个妞,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可是你要是对她说出来的话,却有很大可能遭到她的拒绝,所以你只要轻轻的对着她摇动魔铃,把你的欲望转化成她的欲望,这样,她就会激情如火的对你投怀送抱,你说,魔铃对你的惠赐,够不够你舍身以报的?”

  “说得倒是挺象那么一回事,”知真子脸色居然泛起了潮红,他不敢看苏宁,眨吧着眼睛:“可它到底灵不灵啊?”
  “灵,怎么会不灵呢?”张书函急道:“你看冯瑛、红曼、吴钰虹她们不都是听了铃声之后,立即成为我的玩偶了吗?”
  “我还是不信,”知真子仍然摇头:“除非……”他看了看苏宁,突然不说话了。
  “除非我对苏宁摇一摇,让她自动把衣服脱下来,是不是?”张书函淫邪的笑了起来,真的对着苏宁举起了手中的铃铛。
  苏宁呆望着那慢慢向她摇动的黑色魔铃,害怕得连气都喘不过来。这时候,她突然看到又有三只说不清楚形状的怪物从门里冲出来,一见到她,三只怪物同时发出一声碜人的怪叫,向她狂奔了过来。
  张书函也被吓了一跳,忘了摇动手里的铃铛,扭头去看门里冲出来的怪物。知真子却抓住这个机会,突然一起身,唇角急速的颤动念着咒语,“啪”的一声,一张符条已经封在了铃铛的口处。
5)魔音散尽
  从恒久时代的冰川中走出来,张书函他们的下一个希望是走出这充斥着血雾腥风的迷幻虚界。
  这里的景色太阴森、气候太恶劣,他们不喜欢。
  “可是我们又是怎样来到这里的呢?正如朱建风所讥讽的那样,如果不是我们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我们会在这里吗?”张书函若有所思的思考着,他的眼睛与林心湄和苏楠对视着。张书函是在进入坠落的电梯后,陷入幻界之中的。
  苏楠则是因为无法离开十三楼,自己主动走进来的。

  林心湄却是在苏宁的卧室里遭到秦经理的突然袭击,被秦经理拖进来的。
  他们每个人进来的方式都不一样,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在处于绝望的末路时才失落在这个世界之中,这是不是因为他们已经对现实的世界丧失了信心,因而被迫失去了对现实的把握?
  张书函忽然失笑起来:“为什么我们始终无法离开这里?这个答案我终于想明白了。”
  “为什么啊?”林心湄和苏楠齐声问道。
  “那是因为,我们根本就不在这里!”张书函斩钉截铁的说道。

  “的确,我们根本就不在这里,就象禁制我们的冰山一样,这个幻界并不存在。我们所看到、听到、嗅到、感觉到的一切,不过是我们的神经系统传递给我们大脑的信号,而目前我们所接受到的信息是一个事先编制好的程序,程序的内容与我们的情感产生互动,就象一个有趣的电子游戏,中止这个游戏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只要我们不玩了,拒绝这个邪恶肮脏的信息继续对我们思维的侵入,我们也就会离开这个恐怖的幻界。”

  “夺回对我们思维的控制权,首先,我们要拒绝回应。不承认那些强行进入我们大脑皮层的虚假信息。”
  张书函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让自己陷入静思之中,停止大脑对外界信号的刺激反应。
  幻界的血雾腥风霎时间飘摇远去,张书函忽然听到了近处有人在浓重的喘息,听到了苏宁惊叫声,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仰面躺在黑暗之中,在他的脚下点着七支白色蜡烛,头上也有七尺,他的脑门上还贴着一张黄裱纸,纸上用朱砂画着形态古怪的符咒。林心湄和苏楠一左一右的与他并排躺着。
  坐起身来,林心湄和苏楠也随后睁开了眼睛,然后他们才发现在这间密室之中,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身体冰凉,甚至连肤色都已经起了变化,这些人或许在死之前也未曾怀疑过他们所感觉到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虚像。
  门外响起杂乱的打斗声和苏宁的呼救,苏楠急忙向门外冲去,可是她只迈出一步,身体猛的晃了几下,差一点栽倒在地。

  他们被禁锢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身体虚弱,一时之间还不能做激烈运动。只能是一步步的慢慢向外走。
  出乎意料的是,苏宁一见到他们三人,竟如见鬼魅,恐怖得尖声大叫起来,这时候他们看到了朱建风,那个阴魂不散一直纠缠着他们的邪恶主使者,此使他的手里正拿着那只邪恶的黑色铃铛,对着苏宁正要摇晃。
  当全身缠着厚厚绷带的知真子突然跃起,用符条封住魔铃之后,朱建风猛的向前抻了一下颈子,两只眼珠可怕的凸了出来,象是蜗牛的触角一样曲伸扭动着,终于,这两只凸出的眼睛死死的盯在了知真子身上:
  “你————!”朱建风嘶吼一声,双手做势想抓向知真子,两只凸出过度的眼珠却在这时候突然爆裂,血浆激射,他再次发出一声狂吼,双手掩着眼睛,盲目的向前面疾冲过去。
  “哗啦”一声,朱建风一头撞在66楼的一扇窗户上,伴随着一声凄恻悠长的惨嚎,这个甘愿将自己的灵魂出售给魔铃的奴隶陪伴着那只被禁制的魔铃,跌落在地面上溅得四周一片狼籍。

  听着天地大厦外边朱建风的嘶嚎远去,知真子突然回指,在苏宁的额头重重的点了一下,苏宁身形一震,不由自主的合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她看到了苏楠等人的熟悉面孔。
  “你距离魔铃太近,魔铃幅射出来的邪恶信息干扰了你的视神经正常功能。”知真子说完这句话,身体向前一裁,再度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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