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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12 14:2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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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死亡气息
一只手从后面拍了一下托马斯的肩膀,他惊叫了一声,转过身去看到民浩。民浩的视线越过他,瞪着窗外那个在疯狂尖叫的家伙。
“到处都是这些人。”民浩说。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忧郁沮丧的情绪,这和托马斯的感受完全一样。看起来他们前一晚还在怀抱着希望的一切,现在都已经沦为一场空了。“而且那些救了我们的人也无影无踪了。”民浩补充说。
在过去几个星期里,托马斯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但是这也太过分了,得到的那片刻的安全感只是为了再次失去罢了。虽然甚至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他还是将那一小部分的个人情绪快速地放在了一边,那部分情绪让他想要跳回自己的床上去,大声骂粗话。他将回忆起的母亲和父亲,还有那些人发疯时所残留的痛苦全都抛在了脑后。托马斯知道必须要有人掌控局面——如果想从这场浩劫中再次活下来,他们需要制订一个计划。
“他们中有没有人已经进来了?”托马斯问道,一种奇怪的冷静漫过他全身,“是不是所有的窗户都有这样的护栏?”
民浩冲着这间长方形房间墙壁上的许多窗栏中的一道点了点头:“是的,昨天晚上太黑了,没有注意到他们,尤其是被那些愚蠢的镶边窗栏挡住了视线的情况下,但是我很庆幸地确定窗户全都装了护栏。”
托马斯看着周围的空地人,一些正从一扇窗户跑向另一扇往外看,另一些则挤在一起成为一个个小群体。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半是怀疑,半是恐惧的表情。“纽特在哪里?”
“就在这里。”
托马斯转身看到了这个年龄比他大的男孩,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念他。“情况怎么样了?”
“你以为我已经有了那些血腥人的线索了吗?一群疯子看起来想要拿我们当早餐,我们得另外找个房间集合起来。这些尖叫声害得我头疼,就像有人往我脑门上钉钉子一样。”
托马斯茫然地点了点头;他同意这个计划,但是希望纽特和民浩来管这事儿。他急着要联系上特蕾莎——希望她的警告只是梦境的一部分,是他精疲力竭后深度睡眠中出现的一种幻觉。还有看到他妈妈的幻觉……
他的两个朋友走开了,高声喊叫并挥动他们的胳膊来召集空地人。托马斯心惊胆战地回过头去,又看了一眼窗户边那个面容残破的疯男人,然后马上转开视线,希望他的头脑中不要留下那些画面——血淋淋的被撕裂的肌肉,疯狂的双眼,歇斯底里的尖叫。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托马斯跌跌撞撞地走到最远处的那道墙边,重重地靠在墙上。
特蕾莎,他又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呼喊着,特蕾莎。你能听到我吗?
他等呀等,闭上双眼集中意志力。在想象中伸出看不见的双手,努力想要掌握她的某些踪迹。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丝浮光掠影或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更不用说回应了。
特蕾莎,他更急切地呼唤,努力地咬紧了牙关,你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都没有。他的心似乎越跳越慢,几乎停了下来,感觉像是吞下了一大团毛茸茸的棉花,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他睁开双眼,看到空地人聚集到了那扇通向公共区域的绿色门边,他们前一天晚上刚在那块公共区域吃过比萨。民浩在用力拉着那个圆形的黄铜门把手,可是拉不开,门被锁上了。
而唯一的另一扇门是通向浴室和更衣室的,那里也同样没有其他出口。出口就只有这些,还有那些窗户。所有的窗户都装着金属窗栏,谢天谢地。每扇窗户的另一边都是愤怒的尖叫和呐喊着的疯子。
即使忧虑噬咬着托马斯,像硫酸一样流入他的血管里,他还是暂时放弃了继续联系特蕾莎,加入到其他的空地人中去。纽特尝试打开那扇门,结果也是一样徒劳无功。
“门上锁了。”他咕哝着,最后只能放弃了,手臂无力地垂到了身体两侧。
“真的吗,天才?”民浩说。他那双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抱在一起,手臂上的血管都凸了出来。有那么一瞬间,托马斯还以为他看到了血液在里面涌动的样子。“难怪你的名字起得跟艾萨克?牛顿一样——多么惊人的思考能力啊!”
纽特没心情跟他拌嘴,或者也有可能他很早以前就已经学会对民浩那些自作聪明的俏皮话充耳不闻。“我们来把这该死的把手拆掉。”他向四周看了看,像是期望有谁会递给他一把大锤子似的。
“我希望那些该死的……眩疯病人住嘴!”民浩喊道,转过身去朝着最近的一个怒目而视,这是个面貌看上去比托马斯见到的第一个男人还要可怕的女人。一道流着鲜血的伤口贯穿了她的整个面部,一直延伸到她头部的一侧。
“眩疯病人。”弗莱潘喃喃重复着。这个毛发浓密的厨师直到刚才都一直保持着沉默,几乎没人注意过他。托马斯觉得他现在的神情,比当初他们打算与鬼火兽们作战逃离迷宫时似乎还要害怕,也许现在这样的局面更糟。昨晚他们上床睡觉的时候,一切看起来都很好很安全。是的,也许这样是要更糟,安全感突然被夺走了。
民浩指着那个在尖叫着、血淋淋的女人说:“那是他们一直在称呼自己的名字,难道你们没听见吗?”
“就算你要叫他们小杨柳我也不介意,”纽特气呼呼地说,“给我找个东西来破开这扇愚蠢的门!”
“这儿有。”一个小个子的男孩说,拿过来一个从墙上取下来的细小却很结实的灭火器——托马斯记得之前看到过它。再一次,他为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个男孩的名字而感到内疚。
纽特一把抓过那个红色的圆柱体,准备去砸门把手。托马斯尽最大努力往那边凑过去,急着想看看那扇门后是什么,虽然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不管那是什么,都不会是他们乐意见到的东西。
纽特举起那个灭火器,然后猛地砸向圆形的黄铜把手。一声沉闷的嘎吱声后,伴随而来的是响亮的破裂声。又砸了三下,那一整块门把手就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掉到了地上。那扇门向外打开了一点儿,打开的缝隙刚好足够他们看到另外一边的黑暗。
纽特静静地站在那儿,瞪着那道狭长的黑暗缝隙,好像在期待来自地狱的魔鬼从里面飞出来似的,他心不在焉地把灭火器递回给找到它的那个男孩。“我们走吧。”他说。托马斯觉得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极细微的颤抖。
“等等,”弗莱潘大声喊道,“我们确定要去外面吗?可能那扇门上锁是有原因的。”
托马斯忍不住要表示赞同;这件事情感觉上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民浩走上前去站到纽特的旁边;他回头看了看弗莱潘,然后又与托马斯交流了一下眼神。“别的我们还能做什么呢?坐在这里,等着那些疯子冲进来吗?来吧。”
“那些怪人一时半会儿是打不开那些窗栏的,”弗莱潘反驳道,“我们还是稍微考虑一下吧。”
“考虑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民浩说。他踢了一脚,那扇门完全打开了;如果门外有什么东西的话,那东西似乎也在那一边变得更加黑暗了。
“再说,你应该在我们还没有把锁砸成碎片之前开口的,现在已经太迟了。”
“我讨厌你这么义正词严。”弗莱潘小声咕哝着。
托马斯忍不住向那扇敞开的门望去,一直望进那片墨一样的黑暗里去。他感到一阵现在已经非常熟悉的恐惧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者那些救了他们的人从很早以前就对他们怀着某种目的,但是民浩和纽特是对的——他们必须走出去,去找出答案。
“去他的,”民浩说,“我第一个走。”
没有等其他人回答,他就穿过那扇敞开的门走了出去,他的身体几乎是瞬间消失在了那片暗影里。纽特犹豫地看了托马斯一眼,随后跟了出去。因为某种原因,托马斯觉得应该是他下一个走,所以他就走出去了。
一步又一步,他离开了那间屋子,进入了公共区域的黑暗之中,他伸出双手向前方摸索着。
来自身后的那道光线压根儿照不亮周围的东西。他就跟闭着眼睛走路没什么差别。这个地方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真可怕。
民浩对着前方大声呼喊,然后又往后喊道:“哇,小心点,有东西……奇怪的东西从天花板上垂下来。”
托马斯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尖叫和呻吟声,有某个东西在吱吱响。好像是民浩撞到了一盏挂得很低的大吊灯,使它不停地前后晃荡着。一阵金属划过地面的摩擦声过后,在右方某处的纽特发出了一声咕哝。
“餐桌,”纽特大声说,“小心餐桌。”
弗莱潘在托马斯的身后说话:“还有人记得灯的开关在哪里吗?”
“我正在往那里走呢,”纽特回答说,“我发誓我记得看到过这边的某个地方有一组开关的。”
托马斯继续盲目地向前走着。他的眼睛稍微适应了一点儿,之前,周围的一切都像是一道漆黑的墙,而现在他能够看见一丝丝阴影重叠着阴影的痕迹了,然而某样东西不在了。他仍然有点分不清方向,东西似乎都挪到了它们不应该在的位置,感觉就像是……
“哇……啊……啊……”民浩呜咽着,发出一串厌恶的颤音,好像他刚踩到了一堆金属片,另一阵刺耳的嘎吱声贯穿了这个房间。
托马斯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事,他自己也撞上了某个东西。那东西很硬。形状挺奇怪,摸上去像是布料做的。
“找到了!”纽特叫道。
几声咔嗒声传来,然后整个房间突然之间被日光灯照亮了,托马斯有片刻看不清东西。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他刚撞上的那个东西,擦了擦他的眼睛,又撞上了另一个僵硬的东西,撞得那玩意儿在他身边晃来晃去。
“啊!”民浩喊道。
托马斯眯起了眼睛,他的视线变得清楚了。他强迫自己去看周围那恐怖的景象。
在这个巨大的房间里,很多人被吊在了天花板上——至少有十二具那么多。眼神停滞,透着死亡的气息。从外表看起来,他们被挂在那里才几个小时,他们的衣服和其中几张面孔看着很熟悉。
托马斯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他认识这些死去的人。
他们就是救了他和大家的那些人,就在一天以前。
4?失踪的背叛者
托马斯站起来,努力不去看那些尸体。他连走带爬,跌跌撞撞地向纽特跑去,后者仍然站在日光灯开关的边上,他那惊恐的视线直直地盯着房间里那些晃动着的尸体。
民浩加入了他们,一边喘气一边咒骂。其他的空地人也从那间宿舍里出来了,当他们意识到他们所看到的景象时都发出了惊叫;托马斯听到他们中有几个吐了,不时传出作呕声和呕吐的声音。他感到自己也突然涌上一阵恶心,但是努力压了下去。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夺走了一切?他的胃一阵阵地痉挛,无边的绝望威胁着要将他吞没。
这时他想起了特蕾莎。
特蕾莎!他用自己的思想呼喊着,特蕾莎!一遍又一遍,他闭着眼睛咬紧牙关在脑海中尖叫着,你在哪里?
“汤米,”纽特喊着他,伸出手来抓住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托马斯睁开眼睛,意识到他弯下了腰,双臂捂住了肚子。他慢慢地站直了身体,努力将吞噬着他内心的恐惧赶出去。“怎么……你认为是怎么了?看看我们周围。”
“是啊,但是你看起来像是很痛或是别的什么的。”
“我很好,只是努力想在脑海里联系她,但是我做不到。”他并不好。他不想提醒其他人他和特蕾莎可以心电感应。如果所有这些人都死了……“我们得搞清楚他们把她关到了哪里。”他脱口而出,急切地抓住一个目标来理清他的思路。
他扫视了一遍整个房间,尽全力不去盯着那些尸体看,想找到那扇通向她的房间的门。她说过从他们所有人睡觉的地方出发,穿过那片公共区域就是她的房间。
在那里。一扇装着黄铜把手的黄色门。
“他说得对,”民浩对大家说,“分散行动,找到她!”
“可能已经找到了。”托马斯已经行动了起来,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理智。他向那扇门跑去,一路躲闪着桌子和尸体。她一定在那里,跟他们一样安全。那扇门关着;这是个很好的信号,有可能上了锁。可能她也像他一样陷入了沉睡之中,这就是她一直这么安静、毫无回应的原因。
他几乎已经碰到了那扇门,这时他才想起他们可能需要某个东西来砸开这个房间。“谁把那个灭火器拿过来!”他回过头大声喊道。这个公共区域的味道太可怕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气来。
“温斯顿,去把它拿来。”民浩向身后的人命令道。
托马斯先碰到了那扇门,试着去拧门把手。把手纹丝不动,锁得紧紧的。然后他注意到了一个小小的干净的塑料显示屏挂在右边的墙上,大概五平方英尺左右。一张纸片夹在那道细缝里面,上面印着几个字:
特蕾莎?艾格莉丝,A组,A1号实验对象
背叛者
很奇怪,第一个跳入托马斯视线的是特蕾莎的姓。或者说,看起来像是她的姓,艾格莉丝。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姓会让他感到吃惊。特蕾莎?艾格莉丝,他依然空白的记忆中偶尔浮现出来的那些关于过去生活的斑驳不全的画面里,他想不起任何人能跟那个名字对得上号。他自己被重新命名为托马斯?爱迪生,跟那位伟大的发明家一个姓。但是特蕾莎?艾格莉丝,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她。
当然,他们所有人的名字都更像是个玩笑,很可能是创造者的一种无情手段——那些灾难总部的人,或是对他们实施这一切的人用这种手段将他们和那些从真实的爸爸妈妈们那里偷来的真实的人区分开。托马斯迫不及待地等着知道自己出生的那一天,印刻在他的父母心中的那个名字,不管他们是谁,不管他们在哪里。
他原先从病变中重获的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让他以为他的父母并不爱他。他以为不管他们是谁,他们并不想要他,他是在可怕的境况下被带走的。但是现在他不再相信这一点了,尤其是在那天晚上梦到了他的妈妈之后。
民浩在托马斯的眼前打了一个响指。“喂喂?呼唤托马斯?现在可不是做白日梦的时候。好多死尸,那气味像弗莱潘的屎一样臭,醒醒吧。”
托马斯向他转过身去,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奇怪,特蕾莎的姓居然是艾格莉丝。”
民浩用舌头发出啧啧声:“谁会在乎那个?这句说她是背叛者的话很奇怪,指的是什么呢?”
“还有‘A组,A1号实验对象’是什么意思啊?”这句话是纽特问的,他把灭火器递给托马斯,“不管怎样,你快去把那个门把手给砸了吧。”
托马斯抓起那个灭火器,突然对自己居然浪费了好几秒钟时间来思考那个愚蠢的标签而感到恼怒。特蕾莎就在里面,她需要他们的帮助。努力先让自己别去想“背叛者”这个词的意思,他抓紧了那个圆柱体,向那个黄铜门把手用力砸去。伴随着空气中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他的手臂也一阵阵发麻。他感觉那把手有了些松动,又砸了两下之后,那个把手掉了下来,那扇门向里打开了一到两英尺。
托马斯把灭火器扔在一边,抓住那扇门,把它一把推开,惴惴不安的期待中混杂着对可能会发现的事物的害怕,他第一个走进那个亮着灯的房间。
这是男孩们那个房间的缩小版,只有四张高低床,两个衣柜和一扇关闭的门,应该是通向另一间浴室。所有的床都叠得整整齐齐,除了其中一张,床上的毯子被抛到了一边,一个枕头垂在了床边上,床单有褶皱,但是没有特蕾莎的踪迹。
“特蕾莎!”托马斯大声呼唤,他叫喊着,嗓子因为紧张而绷得紧紧的。
一阵厕所冲水时旋转而下的哗哗水声从那扇紧闭的门后传来,托马斯突然感到一阵宽慰。这种宽慰的感觉如此强烈,让他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她在这里,她很安全。他稳住自己的身体,开始向那间浴室走去,但是纽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已经习惯了跟一群男孩一起生活,”纽特说,“我觉得这样贸然闯入一个女士的房间不太礼貌,还是等着她出来吧。”
“然后我们要把每个人都召集到这里,集合一下。”民浩补充道,“这里闻不到臭味,而且这里也没有任何窗户,不会有眩疯病人朝着我们尖叫。”
托马斯直到此时才注意到这间屋子没有窗户,虽然这是个很明显的事实,想到他们自己房间里那种喧嚣的场面就不难注意到这一点。眩疯病人,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
“我希望她能快一点儿。”他低声说。
“我把所有人都召集到这里来。”民浩说着转身走回那个公共区域去了。
托马斯瞪着那扇浴室的门,纽特和弗莱潘还有其他一些空地人挤进房间里来,坐到了床上。他们所有人身子都向前靠着,手肘支在膝盖上,茫然地搓着双手,他们的身体语言明显地流露着焦虑和担忧。
特蕾莎?托马斯在脑海中唤道,你能听到我吗?我们在外边等你呢。
没有回应,他仍然感觉到那种空虚感,就像是她的存在本身被永远带走了一样。
传来嘎吱一声,通向浴室的那扇门上的把手转动了,随后门向着托马斯打开来。他向前走了一步,准备好要将特蕾莎拥入怀中——他不在乎其他人会看到这一幕,但是走进房间里来的那个人并不是特蕾莎。托马斯跨到一半停住了脚步,还差点绊倒了,他整颗心都似乎往下一沉。
这是个男孩。
他身上穿的衣服跟他们前一天晚上收到的衣服是一样的——干净的睡衣,直排纽扣的衬衫和浅蓝色的法兰绒裤子。他有着橄榄色的肌肤,黑色的头发剪得极短。他脸上那种天真无辜的受惊的表情,阻止了托马斯,使他没有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摇晃着向他索要答案。
“你是谁?”托马斯问道,毫不在意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严厉。
“我是谁?”那个男孩回答道,语气中有种讽刺的味道,“你们又是谁?”
纽特已经站了起来,实际上他站得比托马斯离那个男孩更近。“别浪费时间。这里我们的人比你多,告诉我们你是谁。”
那个男孩抱起了双臂,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防御的姿态。“好的。我的名字是阿瑞斯,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托马斯真想揍那个家伙。他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而特蕾莎却失踪了。“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昨天晚上睡在这里的那个女孩去哪儿了?”
“女孩?什么女孩?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从他们昨天晚上把我放在这里起,就一直是这样。”
托马斯转过身指着通向那个公共区域的那扇门的方向:“那里有个标记表明这是她的房间,特蕾莎?艾格莉丝,没有提到一个叫阿瑞斯的家伙。”
他语气里的某些东西一定让那个男孩意识到了这并不是个玩笑,他用一种安抚的姿态摊开双手。“你们看,哥们儿,我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昨天晚上他们把我放在这里,我就睡在那张床上。”他指了指那张床单和毯子褶皱的床,“我大概是五分钟之前醒的,然后去撒了个尿。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特蕾莎?艾格莉丝这个名字,对不起啦。”
托马斯在听到厕所冲水声时感到的那短暂的宽慰完全瓦解了,他和纽特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
纽特微微耸了耸肩,然后转过去对着阿瑞斯说:“昨天晚上是谁把你放在这里的?”
阿瑞斯的双臂向空中一甩,然后让它们自然垂落到身体的两侧。“我也不知道,哥们儿。一群带枪的人救了我,告诉我现在一切都没事了。”
“从哪里救了你?”托马斯问,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奇怪。真的,真的很奇怪。
阿瑞斯垂下眼睛看着地面,他的肩膀也垮了下来。看起来似乎某种可怕的记忆席卷了他。他叹了口气,终于又抬起头看着托马斯,回答道。
“从迷宫里,哥们儿,从迷宫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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