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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13 15:5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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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3案”的侦查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专案人员大觉振奋。当天晚上,随即举行案情分析会。会议只开了一个小时,作出了两个决定:一是根据封企曾把行刺武器藏匿于蒋阿成处的情况估计他还会来取,决定安排专人在凌家宅24小时守伏;二是鉴于封企曾离开蒋阿成处已超过24小时,说明他在上海另有落脚点,这就需要继续查摸他的那些老关系。
会后,两步棋同时开始。其实,第二步棋早在前几天就已经开始走起来了,蒋阿成的线索就是从那里查摸到的。所以,到这天上午,侦察员就已经查摸到了封企曾以前的12个关系,只是因为已经有了蒋阿成这样一个重点,因此就把他们都放到一边去了。现在,需要重新把他们理出来了。
6月3日,发生了与本案相关的另一件事情:负责在凌家宅守伏的侦察员向专案组负责人王得彰报告说,蒋阿成准备逃跑,幸被及时发现,未能得逞。
按照当时的通常做法,蒋阿成不管在何种情况下接纳了封企曾这样的要犯,都是要被逮捕的,至于如何处理,那要再根据实际情况而定。但是,蒋阿成头一天并未被逮捕,其原因是要他戴罪立功,诱捕封企曾。侦察员在凌家宅守伏,也顺带监控蒋阿成。现在,蒋阿成竟然胆大包天意欲逃跑,那就只好执行逮捕了。
蒋阿成毕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被捕胆子就差点吓破了。再加上讯问时侦察员秋风黑脸拍拍桌子什么的,他就乖乖地来了个“知无不供”,把凡是和封企曾搭界的事都一五一十供了出来。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琐碎小事,只有一条引起了侦察员的注意:封企曾在离开凌家宅的前两天,曾向他打听过去青浦的轮船码头是否有变化。
这一情况报到王得彰那里,他马上下令:“立刻查阅已经掌握的材料,看其中有没有和青浦有关的人或者事。”
查阅的结果是在封企曾的那些老关系中,有一个名叫沈必渊的人居住在青浦县城厢镇。封企曾与沈必渊的相识情况是在1937年春,当时的复兴社特务处(即“军统”局前身,处长是戴笠。)曾在江苏省青浦县举办过一期短期特务训练班,复兴社的一些老牌特务都曾去讲过课,其中包括封企曾。封企曾因担任“行动术”教官,教授速成擒拿术,这不是一二个星期所能讲得完的,所以,在青浦呆的时间最长,大约前后一共呆了两个月。他和沈必渊就是在那时认识的,沈必渊是那期特训班的学员。
专案组于是决定立即派员前往青浦进行调查。王得彰对李蒙、滕扣根赴凌家宅的成功很高兴,戏称两人是“福将”,所以,这次青浦之行又点了他们的将,不过,考虑到可能出现的问题,所以一共派了五人前往,算是一个小组,由李、滕两人负责。
青浦位于上海西南侧40公里处,当时属于江苏省。李蒙小组于6月4日上午赶到那里,先去当地公安局。青浦县局自是重视,指派专人协助上海同行。一查,当地确有沈必渊其人,36岁,是开小酒馆的,历史上有过参加复兴社特训班的记录,不过,从特训班结业后并未参加过复兴社的活动;抗日战争时期还协助地下党做过一些事情,包括掩护过伤员。所以,解放后在其主动向人民政府把特训班之事讲清楚后,也没有对他采取什么措施。接着又请来街道干部,让他们秘密了解沈必渊家这几天是否有客人来过。下午两点,街道干部来报告说未曾查到沈必渊家来过客人的迹象。
李、滕二人商量下来,决定直接跟沈必渊接触。沈必渊很快被悄悄唤到了公安局。一问,他说封企曾来过,并且直接说的是封企曾的名字。据沈必渊说,封企曾是5月30日上午8点多钟来的,住了三夜,于6月2日上午离开了。进一步了解详情,得知封企曾赴青浦后没有进行过任何活动,甚至连门都没有出过。沈必渊和封企曾已有八年未曾见过面,不知对方目前在干什么事情,也没问,就糊里糊涂地接待了他。封企曾也没有向他打听过任何事情,闲聊的内容都是以前的陈谷子烂芝麻。侦察员据此初步作出判断,认为封企曾多半是生怕在浦东蒋阿成处呆的时间过长会发生意外,所以出来避避风,同时也为以后的落脚点打个基础。
这件事本来可以算结束了,但是按照当时的规定,居民家如果来了客人,需要过夜的,主人必须到当地公安部门去报临时户口。而沈必渊却没有为封企曾报临时户口,鉴于封企曾是公安部点名的要犯,沈必渊的这种行为就有同谋嫌疑,所以,公安部门就决定把沈必渊拘留。此时已经把沈必渊放回去了,公安局就派员去其家执行。正好李蒙等想去沈必渊家看看,便一起前往。这一去,竟有了意外收获。
沈必渊的住所门面不算大,但是却很深,前后共有四进之多,后两进还是楼房。因此,他家的住房很宽裕。封企曾在沈必渊家,一个人住在后面的楼上房间。侦察员检查了他住过的房间,发现桌上的物件中有一沓用过的信笺纸,上面压着一支钢笔。问了沈必渊,说那是他的笔,是封企曾向他借用的;信笺纸则是封企曾叫他的孩子去街上文具店购买的。滕扣根拿过钢笔看了看,没有什么异样;又看了信笺纸,发现上面遗留着笔迹印痕,于是便把钢笔和信笺纸带走了。
经辨认,信笺纸上的印痕内容是约一位被称为“老凯”的人于1950年6月4日上午9时在上海市杭州路眉州路口见面。从行文口气来看,封企曾和“老凯”似乎并不相识。信尾的落款日期为6月1日。
这封信是不是出自封企曾之手?专案组请市局技术部门进行了鉴定,由于没有封企曾的笔迹档案,只好改以指纹鉴定。封企曾的指纹原先也并未掌握,是从蒋阿成家封企曾接触过的枪弹、定时炸弹和那本《三国演义》上提取下来后存档的。经比较鉴定,认定钢笔和信笺纸上所遗留的笔迹是封企曾的。这样,也就认定那封信出自封企曾之手。
这是一条颇有价值的线索,但也是一条令专案人员焦急不安的信息:封企曾已经把活动的触角伸向了市区,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准备开始行动了?会不会他已经估计到我方已经或者马上会察觉其在蒋阿成处的落脚点,故意把行刺武器留下,但实际上他却带来了两套甚至更多,从而蒙蔽我方,分散我侦查视线,而在另一处准备即将下手了?
专案人员决定全力加快侦查步伐,力争以最快速度侦破本案。
暗号“来啦!”
“老凯”是何许人?遍查与封企曾相关的所有材料,都未发现这两个字。看来,这是一个全新的人物,也是一条全新的线索。侦察员有一个预感,抓住了这条线索,一直追查到底,就可能顺藤摸瓜拿下封企曾了。
“活材料”和“死材料”中都没有“老凯”这个人,看来,只好另外开辟通道去寻找此人了。侦察员经过反复讨论,最后想出了一条途径:从封企曾那封信中所列的地点去寻找。
杭州路眉州路口,那是一个绝对冷僻的地段,直到今天,那里还是杨浦老城区的冷落角落。封企曾为什么把跟“老凯”碰头的地点约在那里?侦察员反复分析,认为有一个可能性比较大:“老凯”的住宅或者所就业的单位就在那里。
于是,立即撒开了一张网:在那一带的住户和厂家查找“老凯”。这项工作进行了两天,遍查下来未能摸到任何线索。难道这个思路有问题?侦察员再次分析,最后认为思路没有问题,可能是方法有问题,战线拉得太长太宽,不易查清。于是,决定改变方法,选那个地段最有可能藏着“老凯”的目标进行重点调查。经过实地察看,侦察员选定了位于眉州路上的一家机器修理厂作为重点调查目标。
1950年6月10日,侦察员化装进入该厂,以市总工会调查组的名义召集部分工人积极分子开会,谈的却是“老凯”之事。结果,有一位老工人当场向侦察员反映,“老凯”是该厂一个名叫崔镜明的人的绰号。侦察员当即进行有的放矢的查摸,很快就弄清了崔镜明的身份:此人原是英租界巡捕房的巡捕,绰号“老凯”,由于职业关系,与三教九流的人员接触较多,其中不乏“军统”、“中统”的特务。他为人很重义气,有过多次类似“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举动——给犯案者通风报信。时间一长,他就没法再在捕房呆下去了,于是就去工厂当白领,做做统计员之类的闲差。但他过惯了巡捕的那种闲散日子,难以定定地呆在一个岗位上,又喜欢摆资格,管闲事,这就难免要得罪厂方的权贵人物,所以经常调换厂家。从1941年到1947年,五年中竟换了12家工厂,直到到了现在的这家厂才算安稳一点,因此,得以呆到现在。而他那个“老凯”的绰号也在随着他的多次调厂而被人遗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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