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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旋转木马推理事件簿》--青涩的学生恋情再度旋转--作者:冈崎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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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无聊
    2025-8-8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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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所以,要掌握个人主观的幸福,证明对方给予的东西是对的,才能回报家人。这就是冬子的主张。

    我听到之后愣住了。我完全没想到冬子会对所谓的家人思考得如此深入。虽然或许是倒果为因,但总觉得这果然跟她母亲过世有关系。即便她可能因为没有亲生母亲的回忆,不会直接受到影响,但大概是看到双亲和两个姐姐,又或者是看到周遭想同情她的人的反应,以及听到和自己相反,与家人有血缘关系,却因此而吃了苦头的例子,才会开始思考这种事情的吧。还是说,不曾思考这些事情的我其实活得太悠哉了,也对家人没有感恩之心呢?应该报恩的父候已经逼近,我要是再不认真地面对自己的人生,那根本也不用谈什么报恩了。

    因为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非常恶劣的生物,我只好慌慌张张地阻止对话的焦点转到自己身上。

    「换句话说,冬子你认为过着毫无遗憾的人生,就等于个人主观的幸福吗?」

    「嗯,大概就是那样吧…… 但很难做到呢。」

    我在她吐出的叹息里察觉到一丝放弃。

    「我啊,在十几岁的时候因为想当译者而找爸爸商量过。结果爸爸听我说话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地开心。但是这也不能怪他,我等于是在告诉他,他的女儿很向往父亲的工作嘛。」

    大概从那天开始,冬子的梦想就已经不只是她自己的,也成为父亲的梦想了。

    「就算我放弃了梦想,爸爸也不会责怪我。但我一定会很后悔吧。我应该会一直很介意自己违背了爸爸的期待。虽然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就算知道,也有可能身体就是不想动。目标有时会化为沉重的包袱,使人无法动弹。

    我认为当人放弃一个梦想时,会有新的地平线从该处拓展开来。当事人应该是最清楚自己设下的目标有多少重量的,我没办法鼓励她坚持目标,也没办法反过来让她放下目标。谁也没有这种权利。

    不过,如果对方想听到什么话──那就另当别论了。而身为观察者的我,虽然只是隐隐约约,却察觉到冬子对我有什么期待了。

    「既然如此,你要不要试着重新从小事做起呢?不要去做那些光想就发懒、很累人的事情,而是从就算在生活里多做一些,也不会造成你负担的事情开始。」我相信自己的感觉,鼓励了她。为了不让我的话成为她的负担,我谨慎地提出了建议。

    如我所预料地,冬子点了点头。

    「小事啊,我可以做什么呢?」

    「对了,既然是翻译的话…… 阅读英国文学的原文你觉得怎么样?」

    「这点子不错耶!既然都要读原文书了,还是选有趣的故事比较好。」

    「那《罗密欧与茱丽叶》怎么样?」

    我脑中想的当然是七年前圣奈在冬子的生日那天送给她的礼物。

    「莎士比亚吗…… 虽然感觉有点难,但说不定会颇有收获呢。而且故事的剧情我早就知道了。」

    「要不要顺便从中学习怎么谈恋爱啊?就当作是为了不要再碰上糟糕的男人。」

    「真是的,夏树你很过分耶!还有,如果要看《罗密欧与茱丽叶》学习谈恋爱的话,那就真的只会遇上糟糕的事情了啦。」

    「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喔,哈哈哈。」

    (我们一起大笑了好一阵子。当笑声仿佛点着的手持烟火即将燃烧殆尽般停歇时,冬子在宛如余烟的笑声中趁虚而入,低声说了一句话。

    「…… 夏树,对不起喔。」

    我顿时恍然大悟。不是借由理论,而是以直觉明白的。

    她现在正打算放弃她的梦想。她已经累了,不想再继续坚持成为译者的目标,所以她才能够以开朗到不太自然的态度接受我的鼓励。

    我慌了起来。是我刚才观察错误了吗?其实冬子并不想要我的鼓励……

    不,不对。是我懦弱的鼓励并未动摇她疲倦的心。我不知道她对此有多少自觉,但她希望我能够使她的心恢复活力,我却无法回应她的这项期待。

    现在才后悔已经太晚了,不管说什么都无法再打动她的心了吧。当明白这件事时,我顿时觉得,我好像终于能接受自己是个相当低劣的生物的事实了。

    「呐,冬子。」

    在通话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刻,我试着主动迎向刚才逃避的对话焦点。然后,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冬子的双眸,不是电脑萤幕,而是网路摄影机的镜头。

    「我也会认真思考看看的。思考要怎么样才能毫无遗憾地活着。」

    在那个瞬间,一股决心在我的胸中萌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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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6

    转眼间,过了一个月,八月也只剩下最后一个星期六了。虽然现在的日夜气温依旧 « 高,但世人已经对离去的夏天挥手说再见,欢迎即将到来的秋天的气氛渐趋浓厚。对大部分人而言,夏天早已一触即逝了吧。但说不定有人连夏天开始这件事都还没有实际感受到。我这么想,聆听着靠在耳边的手机的来电等候音,过了十秒后,电话接通了。

    「喂?夏树?」

    听到冬子的声音,我暂时松了一口气。

    「抱歉,这么晚打给你。你现在在家吗?」

    「嗯,我刚到家…… 夏树,你在外面吗?」

    冬子大概是听到了从我旁边经过的汽车行驶声吧。

    我简短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嗯。」

    我现在正走在两旁是公寓或商店的小巷子里。周遭视野相当昏暗,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过后了。

    我在十字路口前停下时,突然有只猫从脚边经过。我顿时想起高中时曾和冬子一起走在类似的昏暗小巷里,有只猫跟现在一样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事情。当时她说自己不喜欢猫,相当害怕。我还记得自己那时心想,与其当个她不喜欢也不讨厌的普通人,还不如当一只被她讨厌的猫。

    「好难得喔。怎么这么突然?」

    冬子口中的好难得指的是我用电话联络她的事情。最近我们通话一定都是使用 ipics。电话刚接通的时候声音还断断续续,后来讯号就逐渐稳定了。大概是冬子走到据说收讯比较好的玄关了吧。

    「你之前说你家附近的烟火大会是今天,对吧?稍微看到了几眼吗?」我抵达目的地后,一边进行作业一边问道。

    冬子很不甘心地回答:「不,最后还是没赶上。结果今年就这样错过烟火了。」都还没有感觉到开始,夏天就要结束了,冬子如此抱怨。

    我用肩膀和下巴夹着手机,对她说道:「那么,虽然晚了很久,但我要给你之前说好的生日礼物。你现在应该已经可以看到了。」

    「咦?你的已经是指……」

    「你看一下房间的窗户吧。」

    我马上感觉到电话另一头的冬子开始移动。手机的声音又变得断断续续的了。在讯号恢复畅通的一瞬间,我听到冬子发出了「这是什么?」的大喊。

    我一边离开现场,一边对着手机轻声说道:「…… 是夏天喔。」

    她的双眸现在应该正看着覆盖了整面窗户的巨大烟火才对。那是用色铅笔和黑色的,笔涂满整张图画纸后,在如夜空般漆黑的纸上刮出高空烟火的画。

    冬子家的地址,我是透过请她告诉我生日贺卡的寄送资讯得知的。此外,我还,借由网路摄影机传来的影像看到窗外的景色,知道她的房间位于一楼,才想到这个计划。而且我也听她说过,八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六有公司的固定活动,大概九点才会回家。首先,我算准冬子回到家的时间打电话给她。由于收讯不好,她应该会移动到玄关,坐在通往房间的地方讲电话才对。这样一来她就会背对着窗户了。接着我再悄悄地靠近冬子房间的窗户,事先准备好、画着烟火的图画纸贴上去。然后只要直接叫冬子去看窗户就完成了。所以没有在冬子回家前就先贴好,是如果冬子一回到家就看到那服图画,肯定会觉得很可疑。所以无论如何都想选择以口头告诉冬子的方法。

    「夏树──谢谢你。」

    冬子隔着电话传来的声音相当明亮清澈。因此我知道她是真的很高兴收到这项或许连骗小孩的把戏也算不上的礼物。

    但除了生日的祝贺之外,这份礼物还有别的意涵。一个月前,我没有回应她的期待、没有打动她的心,而我现在打算再挑战一次。

    至于她是否察觉到我的想法,在听见她接下来说的话后,我知道了答案。

    「我还是来读读看吧……《罗密欧与茱丽叶》的原文书。」

    对冬子而言,那张烟火的图画应该象征了她小时候与家人的回忆才对。既然如此,或许只要让冬子看到相同的东西,她就会想起自己小时候向往、理想的大人,并再次涌现想要成为那样的人的欲望。

    这或许会变成一个残酷的打击,也可能只是我的自以为是。但我还是想要替她打气,无论我的影响有多渺小。我非常希望她能够毫无遗憾地活着。

    电话里的声音仍旧是断断续续的。突然间,冬子像是回过神来似地急急忙忙对着手机说道:「话说回来,夏树你应该就在附近吧?机会难得,见个面嘛。」

    「不…… 我已经不在冬子你家附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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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可能,你不是刚刚才把图画贴在窗户上而已吗?呐,你现在在哪里?至少让我看一下你的脸……」

    这时,电话终于断讯了。

    这样就够了。我满足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不久后,手机就响了起来。我原本以为是冬子,萤幕上却显示着亚季的名字。

    我没有停下脚步,直接按下通话键,随即听到了带有一丝责备的声音。

    「你好慢喔,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抱歉,工作的电话不小心讲太久了。是很紧急的事情,才会在今天的这个时间打来。」

    我说出捏造的借口后,便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叹息声。

    「那就没办法了。不过,因为这是双方家人见面的场合,你还是不要离席太久喔。我现在之所以待在冬子居住的大阪,是我把之前和亚季说的双方家人见面时间定在今天。对方家住在奈良,我们家则是在福冈,才会基于交通便利性选择在大阪会合。见面的会场和我们一家的住宿场所就选在从冬子家窗户也看得到的帝国饭店。会选择这里的最重要原因是当天可以在饭店欣赏烟火,但也要感谢圣奈利用候补等方式替我们找到了足够的空房间。当然了,这全都是我为了赠送礼物给冬子所做的安排,在规划时也很小心地不让人察觉。

    「抱歉,我会赶紧回去的。」

    我挂断电话,快步走向已经近在眼前的饭店。当我离开会场时,聚会的餐点都还没有吃完。现在参加者应该都已经填饱肚子,正在闲聊往事之类的吧。而且无论是谁都和睦地祝福即将要缔结连理的两人。

    ──噢,罗密欧啊,为什么你是罗密欧呢?

    出自莎士比亚笔下的这句台词意外地在此时闪过我脑海。

    茱丽叶对着漆黑的夜晚说出这句话,是在哀叹罗密欧不是敌对的蒙特鸠家族成员,就能够和自己在一起。如果罗密欧不是罗密欧,而是其他家族的其他男人就好了。所以茱丽叶才会说出这句话,并吐露她为悲剧般恋爱所苦的心情。

    那我的情况又是如何呢?如果我不是我的话会怎样呢?如果我不是已经和她这么熟悉、深受她信赖,却一直无法获得她青睐的夏树,而是别的男人的话,是不是就能达成心愿,和最喜欢的人相爱呢……

    当我回过神来时,已经停下脚步,一个人垂头丧气地站在路边。看到自己沉浸在无意义感伤情绪里的样子,我甚至感觉到愤怒。只不过是稍微打动了冬子的心而已,得意忘形也该有个限度。而且虽然从今年开始我的心好几次产生动摇,但我不是早就已经决定要和冬子维持朋友关系,不是吗?在许多年前、还是高中生的时候。我再次迈开步伐,不到一分钟就抵达饭店了。我穿过豪华到令人眼花的大门,发现亚季就在大厅里。她似乎刚好想带我回聚餐会场,看到我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大概是对我从外面走进来这件事感到疑惑吧。

    「抱歉,抱歉。大厅太安静了,实在是没办法集中精神讲电话。」我跑向亚季,笑着摆出手刀的手势向她道歉,然后就走到还想问些什么的她前方,急急忙忙地返回等待我的家人所坐的饭桌。双亲、姐姐和妹妹全都责备我不该离席那么久,但我和刚才一样用捏造的借口勉强应付过去了。

    我一点也不愧疚。如果毫无遗憾地活着就是在报答家人的话,那我今天的确做到了。

    冬子她一定能明白的。

    那天我为什么会待在冬子居住的大阪呢?我并没有亲口告诉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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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话 秋 你在梦之国度惊醒
    1

    「该选哪一个好呢……」

    家居用品百货里的一角陈列着许多颜色、形状和大小都不一样的垃圾桶。它们前方有一名女性正把拳头靠在下巴上陷入沉思。

    因为是星期六,店里有许多客人,相当热闹。站在来来往往人们之间一动也不动的她,简直就像是竖立在河水里标示航路的木桩。我在距离她背后数步的地方出声呼唤她。

    「哪一个都好啦…… 老妈。」

    母亲转头看我的脸露出了有些生气的表情。

    「我觉得设计上是这边的橘色垃圾桶比较可爱,但是这个和我们家的和式客厅搭得起来吗?相较之下,那边那个有盖子的感觉用起来也比较方便……」

    「两个都买不就好了吗?这又不是多贵的东西。而且洗手间的垃圾桶也已经很旧了,不是吗?」

    「哎呀,那个还可以用啦。客厅的垃圾桶也是,要不是裂了,根本不会想要买新的来换。」

    母亲毫不犹豫地如此回答,我不禁耸了耸肩。真伤脑筋啊…… 今天明明是来买我要的东西。我站在又陷入沉思的母亲后方,为了排遣无聊,便拿起手机开始写信。我是在大约九月中的时候正式收到调动至大阪分公司的消息。其实我在进公司满两年的今年便提出想调动到关西的申请了。原本觉得应该没什么希望,没想到公司回应得挺快的,夏天时上司就告诉我在下期调动的可能性很高。之后为了在下期业务开始的十月一日前进入状况,我在大阪市内找到了新房子,预定于九月的最后一周,也就是即将来临的下周搬过去。

    虽然我打算尽量在当地买齐新家需要的东西,但必须从老家搬过去的衣服等物品也不少,不管怎么样都得拜托搬家公司。

    到了昨天晚上,我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准备迎接在福冈的最后一个周末时,母亲冷不防地对我说:「反正都要请搬家公司搬,趁现在把需要的东西买一买也好啊。」

    说的也是,这和在大阪购买的情况不同,还待在老家的时候就可以用车子载。事先买齐体积较大的东西,之后在搬家时负担肯定会减少很多。我便接受了母亲的提议,母子两人利用假期出门购物──但是──

    看到母亲一见到各式各样的商品就说「哎呀,这么说来那个也必须买呢」并停下来考虑的样子,我逐渐觉得负责陪人购物的或许是我才对。现在我身旁的大型手推车里的绝大多数都是母亲想买的东西。而且认真说起来,在还没有实际居住过之前,谁会知道只有在参观时看过一次的新家需要件么东西啊。

    我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写好为了排遣无聊而写的信,在收件人栏位选择冬子的电子邮件地址,寄了出去。我想把调动的事情告诉现在应该还在大阪的她。当我的脸从手机萤幕前抬起来时,母亲正好抱着有盖子的垃圾桶回到了手推车旁。看来她终于决定好了。

    「还是这边的感觉比较好用呢。」

    母亲如此说道,掀了掀垃圾桶的盖子给我看。最后还是基于实用性而不是外观设计来选择,的确很符合母亲的作风。我配合垃圾桶盖的动作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我也觉得应该选这个。」

    「哎呀,不过那个橘色的垃圾桶也很难舍弃呢。」

    「很难舍弃?因为是垃圾桶?」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

    但母亲在责备我的时候眼睛还是一直往橘色垃圾桶的方向看。明明是犹豫了老半天才决定放弃的,却好像还是对它相当依依不舍……

    望着她的侧脸,我突然感慨了起来。

    我终于要在二十四岁的时候离开父母独立生活了。虽然过年或中元节放假的时候应该会回老家,但短时间内大概不会再跟父母一起居住了吧。我好歹也是长男,将来或许还是有可能和他们同居,但按照常理推断,那起码也是父母需要人照顾或决定退休时的事了。

    由于我在大学期间就是搬离老家在外生活,对这次再度离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到目前为止甚至没有想过这是件特别的事情。毕竟像现在这样很普通地和母亲一起买东西的情况,或许在未来还会遇到好几次也说不定。

    母亲是个连买个没有很贵的垃圾桶都会认真考虑的人。虽然很神经质,但也因此心思细腻,个性稳重踏实,却会对没有被自己选上的东西心生留恋,我在这样的母亲扶养下活到二十四岁,成长为现在的自己。母亲的眼角和嘴边也因为同样长的岁月留下了皱纹,而她今天所买的垃圾桶,我大概没什么机会用到了。

    这是日常生活中再平凡不过的一幕,我却很不可思议地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今天的这幅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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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结帐的人已经在收银台前排成一小列了。母亲说要帮我一起付,但我拒绝了,推车里拿出自己的东西,抢在她之前结好帐。当我正看着母亲所买的东西接在我之后通过收银台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 哈啰,夏树!」

    我一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见了冬子开朗的声音。

    「谢谢你寄信通知我。我一想到这样我们又错过了,就忍不住打电话给你了。」

    「错过?」

    冬子以同时含有喜悦与失望的巧妙声音「嗯」了一声。

    「我也在这个秋天要调到福冈了。」

    「…… 哦,这样啊。」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顿了一下才回答。我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该用什么声音回复才好。总觉得卖场客人来来往往发出的嘈杂声在这个瞬间中断了。

    「那不是很好吗?你一直很想被派任到福冈对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好快就转调了喔。」

    「是啊,毕竟距离我开始工作才过了半年嘛。好像是福冈的分公司刚好有个空位,就选上我了。之前跟上司暗示说我想回家乡真是太好了。」

    「不过这时间点还真是巧啊,没想到我们两个会刚好错过。」

    「是啊,真的好可惜。」

    冬子说这句话时语气听起来不太像很可惜的样子。不,或许她真的打从心底觉得很可惜吧,只是能回到老家比这件事更让她喜不自胜而已。

    「所以夏树你什么时候会过来呢?」

    「下周就会搬过去了,现在正忙着准备。」

    「啊,如果只有一天的话,或许可以在大阪碰个面喔。我是预计下下周要去福冈,在那之前先请了几天假。」冬子很理所当然地提议要和我见面,让我相当高兴。当我正在思索该如何回答时,看到母亲已经结好帐,朝我这里走过来。她的后方仍旧排了一群准备结帐的人,而且感觉队伍比刚才更长了。

    就在这时,我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点子。

    「那我想请你陪我去一个地方。虽然与大阪之间有段距离,但不算太远。」

    「好啊,是哪里呢?」

    母亲指着我的手机,用唇语问,「是朋友吗?」我是看到她后方尚未消失的排队队伍才想到这个点子的。我一边对边母亲点头,一边告诉电话另一头的冬子:「──是游乐园。」

    2

    我会想到游乐园并非毫无条理,而是有明确理由的。

    高中二年级的冬天,我和冬子因为校外教学去了北海道。四天三夜的行程里绝大多数都是滑雪研习,学校租借了位于深山的旅馆大楼,供我们这一届大约四百多名学生住宿。

    滑雪研习的部分没什么好说的,包含我在内的学生都是第一次体验滑雪,所以就只是不停地摔来摔去,弄得全身上下都是淤青而已。

    不过,旅馆内的气氛倒是有些难忘之处。像是内部装潢使用了如同褪色般的色调,看起来复古又令人怀念。加上走廊仿佛重现童话世界里的街道般采用砖造墙面、旅馆内的商店也是以独立小屋的形式设置等等,换句话说,就是酝酿出一种让人误以为旅馆里混入了外国老旧游乐园的风情。而实际上旅馆里也的确到处都有很像游乐园的机关。举例来说,在走廊上行走时会突然遇见由拿着斑鸠琴等乐器的老鼠人组成的乡村乐团 (当然了,那只是人偶),还会自动演奏起音乐,让人吓一大跳。

    其中有一项设施格外引人注目,那就是位于挑高设计的旅馆一楼的室内旋转木马。

    那座旋转木马和在百货公司的屋顶等地方看到的骗小孩的东西不一样,设置了许多用来当座位的白马或马车,还有小灯泡等豪华装饰,并以红、白、金为基调漆成鲜艳的彩色,就算和室外游乐园的旋转木马相比也毫不逊色…… 不,或许外围还是比室外的小了两圈左右吧,但取而代之的是座位竟分为上下两层,骑乘的时候不需要投钱,按下按钮就就可以不停地重复转动,所以在校外教学的期间,只要到了每天晚上的自由活动时间,就会有许多学生聚集在旋转木马四周喧闹不已。

    校外教学很顺利地照着日程表进行,很快地就到了最后一天。学校在旅馆二楼的大厅让学生吃完晚餐后,就接着举办了大规模的团体活动,并在熄灯之前给予学生们一小时的自由行动时间。有的人跑到零度以下的室外打起雪仗、有的人像是要把握最后机会似地冲去买土产,也有人仿佛在炫耀般牵着情人的手四处走来走去,学生们都尽情地享受着仅存的自由时刻。

    至于我呢,则是独自走向了位于旅馆一楼最后方的餐厅。虽然因为旅馆被整间包下来,餐厅并没有营业,但也只有在入口竖一个立牌而已,想进去的话还是可以进去,而且我知道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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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前往餐厅一定得从旋转木马前经过,当我穿过一楼走廊,靠近挑高的区域时,发现旋转木马的后方聚集了一群人。我直觉地明白那里的人并不是在玩耍,而是发生了什么骚动。

    我没有想太多地靠过去察看,结果吓了一跳。冬子就在人群的中心。

    她用右手压着制服裙子外的脚,瘫坐在地上,身旁散落着破掉的玻璃碎片。其他学生全都穿着学校指定的运动服,使冬子的模样就像是孤伶伶地落在一片雪景中的一粒番茄,看起来十分诡异。

    「喂,发生什么事了?」

    我穿过人墙,在冬子身旁蹲下来问道,结果回答我的人不是她,而是搂着她肩膀的同班同学,一名叫作纱知的女生。

    「刚才突然有个玻璃杯从冬子头上掉下来…… 虽然没有直接打中,但小腿好像被碎片割伤了。」

    我仔细一看,发现冬子右手手指的指缝渗出了一点血。之所以会觉得她的样子看起来像番茄,说不定是视觉下意识地捕捉到血的颜色的关系。

    我站起来仰望上方。挑空的高度延伸到四楼,可以看见面向这里的各楼走廊的扶手。冬子似乎就是在正下方遭受玻璃杯袭击的。那里根本不可能会有玻璃杯掉下来,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单纯的意外。

    「要请老师过来吗?」

    在一旁担心地看着我们的女学生如此提议。冬子却摇了摇头。

    「不用了啦,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但是……」

    「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我可以理解冬子的想法。如果不是意外的话,那就是人为。若这是随机找对象下手,并以此为乐的人所为再说得更好懂一点好了,如果这只是恶劣的恶作剧,那冬子就是个倒楣的受害者而已。但是,万一犯人打从一开始就锁定冬子为目标,那应该会有什么动机才对。虽然不知道冬子对此有无头绪,但如果惊动老师,把事情闹得比现在更大,说不定会为了得知动机而被问东问西、被试探不想让人知道的心事,或是传出不知道真假的谣言。毕竟光是现在就已经有很多学生聚集在这里,好奇地看着我们了。

    「冬子,你站得起来吗?我们先回去房间吧。」

    纱知扶着冬子站起来,人群便自动往左右分开,让出一条路来。但冬子走路时只能拖着受伤的右脚前进套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冬子,需要我扶你吗?」

    看不下去的我如此提议。

    「不用了,我没事,谢谢。」

    冬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明明她的眼神在前一刻还有些涣散,在回看我的时候却已经充满了力量。

    「这样啊──但我很担心你耶。」

    「只是被碎片稍微擦过而已,虽然有点痛,但伤口不深。先不说这个了,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拜托我?」

    冬子点点头,接着以像在说「你应该懂吧?」的态度告诉我:「必须『KISETSU』一下才行呢。」

    我瞬间明白为什么冬子的视线会充满力量了。

    ──替奇妙的事件找到合理的说明。在进入高中后的两年间,我和冬子以 KISETSU 为名义解开各式各样的谜题,或许也是为了应付现在这种情况吧。

    我像是扛下了自己肩负的重责大任似地缓慢地眨眨眼,回应了冬子希望我可以找出犯人的愿望。

    「包在我身上。」

    饭店的工作人员在冬子离开时来到这里,清除了破掉的玻璃杯碎片。不过原本在玩旋转木马上的学生们难免因此坏了兴致,纷纷四散离去。我急忙叫住了其中的五个人。

    「你们看到了像是犯人的人吗?」

    因为觉得站着说话对他们不太好意思,我立刻直接了当地问了我想知道的事情。冬子在旋转木马的后方遭到玻璃杯袭击,从那里抬头仰望的话连四楼的走廊都看得到。犯人肯定是从那里扔下玻璃杯的,所以待在旋转木马附近的人就算目击到犯人也不奇怪。但接受我询问的这些学生却全都只顾着和我面面相觑。最后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学生代表回答。

    「我们几个刚才在坐旋转木马。你也知道,那座旋转木马上面有屋顶,完全看不到上面的情况。」

    旋转木马上方的确有个漆成红白条纹的帐棚状屋顶。有几位骚动后才过来的学生正坐在旋转木马上,从容悠哉地绕着圈。旋转木马的设计是底座上方的部分都会一起旋转,所以屋顶也以和木马相同的速度转动着。

    「现在在这里的人又不是全都搭过那座旋转木马。刚才有人在附近观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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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度询问后,这次是一起留下来的两名女学生中的其中一人回答了我。

    「我们刚才就在旋转木马的前方喔。冬子正好隔着旋转木马站在我们的正对面。」

    「哦,然后呢?」

    「四楼的走廊应该是没有人,但三楼以下因为旋转木马的屋顶的关系,实在是看不到。」

    我依照她的证词站到了旋转木马的前方。虽然这可能跟观看的人的身高有关系,但的确是看不到二楼跟三楼的走廊。

    老实说,我一开始是从冬子所在的旋转木马后方抬头往上看,一直误以为只要从这个挑高的区域抬头往上看,无论站在哪个角度都可以看见楼上的走廊。实际上却只有站到后方才看得到,而且从只有冬子受害的这一点就可以明白,如果没有什么目的的话,是不会特地走到旋转木马后方的。就算从旋转木马前方经过,也会被阴影盖住,看不到后方,一定要坐上旋转木马,才会在回转的途中进入视野。

    虽然或许有目击者的希望落空了有些可惜,但我现在没有空闲可以灰心气馁。如此一来,之后调查时就可以省略四楼了,也算是有些收获,这样想应该比较好吧。接着我对他们提出了后来才想到的问题。

    「认真说起来,为什么冬子会跑到那种地方呢?有人知道她当时在做什么吗?」

    「虽然我并没有直接问过她本人……」

    怯生生地开口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学生。

    「但我在坐旋转木马的时候她的身影不时会出现在我眼前,就忍不住在意了起来。而且她穿着制服,本来就很显眼。」

    男学生似乎是在担心别人误以为他一直盯着冬子看。我装作没听到他这段像在找借口的说明,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做什么呢?」

    「她好像在等什么人喔,一直东张西望的。」

    「…… 在等人吗……」

    好吧,那里说不定还挺适合当作约定碰面的场所。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未免太倒楣了,我这么想,提出了更深入的问题。

    「冬子大概在后方站了多久啊?」

    「我们一到自由行动的时间就到这里来了。」说话的是两名女学生中的另外一人,「冬子也几乎是在同样的时间过来的。我想她从那时到玻璃杯掉下来为止大概都一直待在那里。如果她移动的话,我应该也会看到她才对。」

    两名女学生和冬子是隔着旋转木马站在彼此的对面,看不到被阴影遮住的冬子。换句话说,冬子一直站在旋转木马的后方,几乎没有改变过位置。大概是她所等待的人对碰面地点有很严格的要求吧。但这让我开始好奇对方是谁了…… 最后我问了以下的问题。

    「为什么冬子会碰上这种事换句话说,如果你们知道有人对冬子怀恨在心,或是谁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话,请务必告诉我。」

    「喂,这种事还需要问吗?」

    一名在我们学校里算是不良少年的男学生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其他学生也意味深长地互相使眼色。

    「你说『还需要问吗』的意思是?」

    「就是晴彦啊。只有他会做这种事吧?」

    我听到这个名字后才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

    晴彦是上个月才和冬子分手的男学生。他和冬子不同班,参加的社团是在本校社团活动中人气特别高的棒球社,而且长得挺帅气的,所以很受女生欢迎。虽然冬子并不是一个很引人注目的学生,但晴彦在校内很有名,据说他们分手的事情马上就在整个年级传得沸沸扬扬。刚才那些学生互相使眼色正好证明了这一点。

    「因为冬子甩了他…… 你是想这么说吗?」我太想替冬子辩驳,忍不住用了像是想吵架的口气说话。

    「那是当然的。任何人被甩了都会不爽吧?」

    「那应该是恼羞成怒吧。明明是晴彦劈腿冬子才对他提出分手的。」

    我必须承认,晴彦的确是个很有男性魅力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的人格也同样具有魅力。他上个月的假日和其他女生手牵着手走在街上,结果被冬子的朋友看到了。先不管冬子是否从这时开始就老是遇到不太好的男人,总之在发现晴彦劈腿后,冬子就开始向我寻求意见,所以我也从她口中逐一得知了整件事的详细经过。晴彦很不想分手,但冬子却态度坚决地告诉他「先劈腿的人没有权利说不」,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刚才那名长得像不良少年的男生见我口气越来越激动,便冷笑了一声。

    「我说你啊,应该知道晴彦因为那件事,在大家之间的评价变得有多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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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嘛…… 我觉得是他自作自受。」

    「不就是劈腿而已吗?虽然我知道她是因为这样才甩掉晴彦,但也没必要到处宣传吧?」

    我顿时哑口无言。这家伙是站在晴彦那一边的吗?认真说起来,目击晴彦劈腿的是冬子的朋友,而且我并不清楚冬子是不是到处跟人说这件事。但冬子亲口告诉我晴彦劈腿的事也是事实。

    「真要说的话,你们两个交情也很不错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老是在休息时间聊天。」

    「你、你怎么这么说……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这并不是劈腿,而且我们连手都没牵过。」

    我被他的言语击中,慌了起来,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红了。

    「那只是因为你找不到机会而已,好吗?如果她主动对你伸手的话,就算她有男朋友,你也会高兴地回握,然后支持她劈腿吧?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哪会自愿接下寻找犯人的工作啊?」

    我一句话都无法反驳。虽然很不甘心,但他说得很对。

    不良少年看到我被他说服的样子,似乎觉得很满足,原本挂在脸上的凶狠笑容变成了比较柔和的表情。

    「我对你们的关系是没什么意见啦,但如果你们觉得只要坚持自己没有劈腿就能说服晴彦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虽然在旁人的眼里看来,晴彦所做的事情完全就是做错事还反过来怨恨对方,但是对那家伙来说,劈腿只是彼此彼此,结果不只被甩,自己的评价还变差,所以经过刚才的复仇之后,他或许觉得终于扯平了也说不定。」

    虽然他的论点毫无逻辑可言,现在的我却连反驳他的力气都没有。应该说,虽然不良少年认为犯人就是晴彦,但目前我们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证明这一点。仅仅因为他有犯罪动机,我们就把他列入了怀疑的对象。

    我对所有帮助我的学生低头致谢,让他们离开。就在这个瞬间,我的脑海突然浮现某个景象,于是我对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抛出了问题。

    「犯人是否可能从这个挑高区域的某个地方──例如从那里把玻璃杯丢过旋转木马的屋顶,让它落在冬子旁边的呢?如果犯人是棒球社的社员,投掷东西对他来说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吧。有没有人看到做出类似事情的人物呢?」

    结果那名不良少年转身踩着大步走回来,做出了像是要殴打我的动作。

    「你最好不要再说那种让人觉得根本不该帮你的话,否则下次我真的会揍你。」

    我离开旋转木马,爬上了二楼,前往可以看到冬子所在位置的走廊。虽然我想过应该找冬子本人询问详情,但是很不巧的,我并不知道冬子住宿的房间在哪里,而且她才刚遇到那种事,现在去追问犯人的动机或犯人可能会是谁的话,那也未免太折磨她了。我抵达目的地后,马上就体会到从一楼往上看跟实际走一趟跟所能获得的资讯量果然是完全不同的。虽然刚才没有注意到,但这条走廊正好面对着自由行动时间前我们吃晚餐和举办活动的大厅。

    虽然没办法用粉碎的玻璃碎片来辨识,但那个玻璃杯应该是我们晚餐时使用的杯子吧。虽然这种玻璃杯在每间客房里都有好几个,但如果那是在晚餐的时候偷拿的,那么,从这里被丢下去的可能性并不低。为求慎重,我稍微推开沉重的门扉,偷看了一下大厅里的情况。里面虽然点着灯,却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不久前的热闹气氛简直就是海市蜃楼。

    走廊的扶手栏杆是垂直的,间隔很宽,外侧还有深度大约五公分的空间,无论是谁都可以轻易地从这里把玻璃杯往下丢,但终究不是会因为意外而导致玻璃杯落下的地方。如果是正在吃晚餐的时候也就算了,不过之后举办活动时饭店的工作人员就已经加餐具都收拾干净了,所以大厅里或走廊上当然是一个玻璃杯都没有。

    我站在扶手旁,把身体靠在上面,发现旋转木马的屋顶就在前方数米之处,只比我的视线高度再低一点。屋顶的模样和我在一楼时看到的差不多,形状长得像倒过来的牵牛花,漆成红白条纹,边缘用灿烂的金色装饰围起来,应该是所谓的洛可可风格吧。屋顶中央的尖角装设了一个看起来很坚固的金属配件,系着从四楼的天花板垂直降下的钢绳,大概是用来预防意外或灾难的吧。那些不知道冬子发生了什么事的学生坐在旋转木马上,让屋顶不停地旋转着,但因为这个金属配件的构造的关系,钢绳并不会跟着屋顶旋转。

    话说回来,像这样一直盯着不停旋转的红白条纹看,连我也要跟着头晕目眩了。我移开视线,不自觉地仰望上方──

    「嗯?」

    我靠着扶手往上看,发现了一个从三楼走廊探出身子的男学生。紧接着,他注意到我之后……

    「…… 糟糕!」

    就喃喃说出这句话并跑走了。

    「站住!」

    当我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在什么都还没搞懂的情况下追上去了。我对那张脸有印象…… 若要说得更精确一点,则是因为我想起了「犯人会返回现场」的格言。平常就很习惯活动身体的他如果认真奔跑的话或许能够逃离我,但现在走廊上还有其他学生,而且追人的肯定比被追的还要有胜算。我一口气冲上楼梯,在面向挑高区域的四楼走廊成功逮住了他。

    「我、我什么都没做喔!」

    气喘吁吁的他正是晴彦──冬子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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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你为什么要逃走?」

    当然了,我也跟他一样喘得不得了。顺便一提,我到目前为止几乎没和他说过几句话。

    他有些粗暴地甩开我抓着他胳膊的手,抓了抓理得很整齐的平头。

    「我听说冬子出事了,你好像正在帮忙找犯人。是那家伙刚才告诉我的……」晴彦说出了那名不良少年的名字。

    「我有点在意,就跑到楼上低头察看事发现场,结果发现你在那里。我也听说你在怀疑是不是我做的,想说被你看到就惨了,所以……」

    「等一下,虽然我不会说自己完全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但先告诉我你很可疑的人其实是他……」

    我也说出了那名不良少年的名字。

    「…… 是吗?」

    晴彦半信半疑地说道。他似乎开始搞不清楚谁是敌人谁是伙伴了。

    「你不想被我怀疑的话就帮我一下吧。只要回答两、三个问题就行了。我想想…… 对了,距离现在大约二十分钟前的时候你人在哪里?」

    我瞥了一眼放在走廊上的落地钟,对晴彦这么问道。

    他皱起了眉头:「二十分钟前?那时候我正在逛商店喔。当时我跟朋友在一起,旁边也有很多学生,随随便便都可以找到证人。真的不行的话我还有买土产时拿到的收据,那上面应该有购买时间才对。」

    晴彦从放在运动服口袋李的钱包拿出收据 - 摊开来给我看。根据上面的内容,他在商店购买了六项土产。时间是距离现在大约十五分钟前。我并不知道玻璃杯掉下来的正确时刻,但从我经过旋转木马的时间往前推算,应该是在二十分钟前,所以他是在当时的五分钟后去商店买了六项土产的。商店的位置距离一楼的旋转木马有点远。除非他事先拟定了非常慎密的计划,否则要在楼上走廊对冬子扔玻璃杯,然后过了五分钟就买下收据上写的东西,应该是很困难的。而且他看起来也不至于会去找其他学生帮他取得不在场证明。

    「既然如此,你刚才到底在三楼的走廊做什么?」

    他听到我的问题后,脸变得有点红。

    「我不是说了吗?有点在意,所以想察看现场的情况啊。」

    「这我当然知道。而且也不是不能理解你故意没有走到一楼,而是从三楼往下看的心情。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只要稍微低头往下看就行了吧?应该没必要把上半身整个探出扶手,让在二楼的我看见才对。」

    结果晴彦低声说了句「什么嘛,原来是这种事啊」,然后就走到扶手旁,并对我招了招手。

    「你看,有东西掉在旋转木马屋顶的边缘。」

    因为他不仅这么说,还伸手指给我看,我只好听他的话探出身体到扶手外。直到刚才都还不停地转动的旋转木马,大概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时间也有点晚,学生终于玩腻了,现在已经停止转动。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东西。直到我仔细察看,才发现好像有一块东西掉在屋顶边缘被四周的装饰遮住的地方。那个东西的底色是白色,上面又有红色的斑点,大概是正好和红白相间的屋顶混在一起了。

    「咦?那是什么?看起来有点像针织的布……」

    晴彦以没什么特别想法的口气对眯起眼睛的我答道:「那是冬子的膝毯啦。我已经看习惯了,肯定没错。」

    看习惯了。虽然这句话让我有点受伤,但我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在学校这种封闭的世界里,经常会出现范围只限于校内的流行。在今年冬天,亲手编织膝毯然后在上课时使用,已经变成我们高中女学生之间的常态了。不过,就我所知,大部分女生都不熟悉编织,所以应该是没有互相比较膝毯织得好不好的情况。应该说如果织得太好,似乎反而会传出可能是请母亲编织的谣言。

    我知道冬子也仿效其他女生织了一条膝毯,而且经常使用它。如果要以冬子在教室使用它的情况来比的话,那我应该是比身为前男友的晴彦更常看到它才对。但是就高度来说,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比膝毯还要高出大约两层楼,要一眼就认岀来是很困难的。

    「虽然你说已经看习惯了,但真亏你能认出来呢。」

    我一这么说,晴彦就耸了耸肩。

    「因为我是在三楼看到它的。」

    原来如此,那样就比现在还要近很多,也比较容易认出来。而他刚才发现这条膝毯过没多久,就和我玩起了你追我跑的游戏。

    「不过……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亲手织的膝毯都长得差不多,没那么容易分辨吧?就算那是白色的,我想使用白色毛线的女生应该也不少才对。」

    但晴彦听到我这么说后却傻眼地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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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眼睛在看哪里啊?只要看到那个红色的斑点就知道是冬子的了吧?难道说你已经忘记晚餐时发生的事情了?」

    我听到这句话才总算彻底明白,真是太丢脸了。之所以没有正常地发挥观察者的能力,大概是冬子遇到的事情让我太过痛心,导致失去了冷静吧。

    ──我的意识飞向了数小时前充满了晚餐香味的大厅。

    晚餐的形式和婚宴一样,七、八个人围着一张圆桌就座。分组的规则则是沿用滑雪研习时每个指导老师所负责的小组成员名单,所以自然而然就变成男女分桌了。我一边和班上的男生聊天,一边尽情享用豪华美食,度过了相当愉快的时间。

    当我们快吃完晚餐时,我的后方突然传来了尖叫声。

    「呀啊!」

    我反射性地往后看,发现声音是从同班女生所坐的圆桌传来的。发出尖叫声的人似乎是纱知,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脸色变得惨白。

    她的视线集中在冬子身上。当时冬子还跟其他学生一样穿着运动服,背对着我坐在纱知旁边的位子。虽然她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但看得出来正在安慰纱知。

    「好像是弄倒玻璃杯了。」

    坐在我旁边的男生低声说明给我听。我的肩膀靠向他,看见了整起骚动的全貌。倒在圆桌上的玻璃杯流出了浓稠的红色液体。旅馆准备了乌龙茶 ' 姜汁汽水等数种饮料,纱知似乎选择了番茄汁。

    迅速扩散开来的番茄汁从圆桌的桌缘滴落,弄脏了冬子的运动服和膝毯。大厅里非常温暖,其实不需要使用膝毯,但这时许多女生的双腿上还是盖着膝毯。聚餐的时候有人翻倒玻璃杯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因为冬子亲手编织的膝毯是白色的,纱知翻倒的饮料则是红色的,在旁人眼中会觉得情况看起来特别严重。没错,我在那时就已经看过类似番茄落在白色雪原上的情景了。

    「真的很抱歉,冬子,该怎么办才好……」

    冬子对就快哭出来的纱知挥挥手,回答道:「没关系啦,你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你的膝毯……」

    「我先回房间清洗一下喔。」

    冬子从位子上站起来,平静地抬起手腕拒了想要帮忙的纱知,走向了大厅的门。她在途中对班级导师说了些什么,导师大概也明白情况,宽容地对她点了点头。冬子换好制服回来后,纱知有些不安地问道:「你的膝毯还好吗?」

    冬子一边坐到椅子上一边说:「果汁没有渗进毛线里,洗一洗就变得很干净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冬子编的善意的谎言吧。

    「不过房间里没有地方可以晒,我拿到走廊去了。」为了晾干住在同间房的四人使用过、湿答答的滑雪装备,房间里的门或沙发等任何可以挂东西的地方都会被拿来利用。由于我的房间也是这样,可以轻易想像出冬子房间的现况。

    听到冬子说运动服是深蓝色的,污渍并不明显,只要稍微擦拭一下就好,纱知似乎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不过从我背后传来的冬子的声音,和平常比起来显得有些生硬,我想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现在回想起来,对冬子来说,今晚真是灾难不断。还是说,这其实不应该断定成单纯的灾难呢?

    「…… 如果没有换穿制服的话,冬子应该就不会受伤了吧。穿运动服的话小腿就不会露出来了。」

    我这段话有一半是在自言自语,晴彦听了却立刻对我说:「你…… 你该不会想说冬子之所以换穿制服也是某个人设计的吧?」

    我并未回答,而是再次低头看向旋转木马的屋顶。如果是冬子把膝毯晾在走廊上,结果掉下去的话,那她晾膝毯的地点就会是在三楼或四楼的走廊扶手上。二楼的话角度不对,也不太可能把膝毯晾在有许多人出入的大厅旁边。

    我听说三楼的客房只有教师住宿。特地跑去比较远的走廊晾东西感觉有点不自然,所以冬子的房间应该离这里很近我一边想一边环视走廊。大概是这层楼有客房的关系,走廊各处都沿着扶手放置了二楼没有的台座,大概有我的腰这么高,上面摆了插着白花的花瓶。至于客房的门则是等间隔地设在扶手对面的墙壁。

    虽然我觉得差不多该去找冬子问问她的看法了,但就算知道她的房间离这里很近,可能通往她房间的房门却有六扇之多。今晚是校外教学的最后一夜。如果随便乱敲门,让可能待在房内的女生产生奇怪的误会,那就尴尬了。当我抱着胳臂,正在烦恼该如何是好时──

    「…… 啊!」

    眼前的房门「喀锵」一声地打开了。而且情况正好如我所愿,一从里面走出来就发出惊呼的人就是应该已经带着冬子回到房间的纱知。

    「纱知,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情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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