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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dongdonghu

[连载]奇宝疑踪第一部-----当阳地宫 作者:慕容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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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45:5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二
  
  
   宝藏
  
  
  
  第二天一早,我刚睡眼惺忪的从厕所方便出来,金老七和玉小姐就到了这里,想着在卫攀家他们胆子再大也不会动粗,我壮几分胆气,匆忙洗脸刷牙之后跟庞老二松爷下楼见客。玉小姐一见我从楼上下来,咯咯笑着说:“宝贝勒,几天不见,你貌似清减了很多啊,是不是脚心发痒,每夜都睡不着觉?”我冷哼一声,也不理她,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跟她同来的老头儿想必就是金家那条“真龙”,果然傲的可以,正眼也不看我们几个,抄着手就跟谁家欠他两升黄豆似的,瘦高身材,一脸褶子,活象条蜕皮蛇,还真龙,我呸!
  卫攀身为地主,这时候开始负责和稀泥,什么金七爷要玉是理所当然,我护玉也情有可原,误会一场,谁也别放心上,坐下来亲热说两句话,还是好朋友云云。他说一句,玉小姐点头赞一句,直夸到底卫老板是干大事的,有见识。这丫头头一次就把我整舒坦了,我心里对她是又恨又怕,憋着气不跟她说一句话。庞老二跟金老七可能是从前就认识的,金老七翻翻眼皮子,带着股傲气问道:“二小子,你家老头子还好?”庞老二抱拳说:“托七爷福,家父身子还算结实。”
  等罗里罗嗦一堆闲话说完,玉小姐就要张口说正事,我存心给她找点不自在,冷冷说:“你们这边儿到底谁当家?怎么净你一个人没完没了的说。”玉小姐装模做样叹口气,“看来宝贝勒对我的成见一时半会儿是难消了,咱们这儿当然是七爷爷当家作主,他老人家看你鬼头鬼脑的不太顺眼,不愿搭理你,还是我好心,怕冷了你的面子,出来跟你说两句,不过嘛,我说的话,都是按七爷爷的意思说的,绝对算数。”玉小姐反问一句:“宝贝勒,庞二爷,还有那个叫什么松的猪头,你们是谁说了算?”
  松爷一撇嘴:“就你长的漂亮!你们要的东西就在我们三人身上,谁说都是一样,你要再没事儿找事儿,爷们可没空跟你斗嘴皮子。”
  玉小姐扑哧一笑:“好好,算我说错了,给你赔个不是。”随即正色说道:“七爷爷的意思,既然大家能坐在一起,以往那些个小误会就揭过不提,精诚合作。我自己的小意思呢,咱们合在一起,这人数也不算少,总得有个掌总的,七爷爷年纪最长,见多识广,他老人家出面带领大家是最合适不过了,当然,就时论事,谁有什么高见,该提也要提。我得先提醒各位,这一路下来,恐怕不会顺风顺水,你们心里,得先有个谱。”
  我心里不以为然,一路人就是一路人,都是刘胖那作派,屁大点个事都得先开会,选个首领,可转念一想,真要是三方人马并作一处,没个领事说话的却不行,我满心不服金七,自个儿又没那个能耐,只能忍了这口气。
  玉小姐接着说道:“各位要没什么奕异议,那就这么定了。既然都是自己人,我先透一点消息给大家,据七爷爷所知,墨玉中隐含的那处宝藏,其实就在阳川某地。”
  听了这个话,不光我,连同庞老二和卫攀也都大吃一惊,不过可以想到,刘胖不顾原本在登州打下的一片大好基业,跑到阳川来从头作起,意思可能就是建立先遣站,方便金老七的下一步行动,就此而言,玉小姐的话并非完全信口开河。
  这玉丫头端的是好口才,在座的诸人只听她一个从东说到西,也是,庞老二生性不爱言语,卫攀在这方面见识浅薄,我和松爷就更别提了,随着真相一点一点从玉小姐嘴里蹦出来,各人虽然都不多话,心却被抓紧了。
  “苏小姐,既然现在大家在一条船上,自然都要坦诚,这宝藏的来历,是否能说出来先让大家心里有个底儿呢?”卫攀试探着问,显然,他也对玉丫头的话半信半疑,想再套点内情出来。
  “这个好说。不知道各位可曾知道唐代的无极圣师郭琼?”
  这个什么郭琼我是听庞老二说过的,不过也所知不多,只晓得在墓里把我害的几乎脱力的极乐香,就是这位老人家的杰作。卫攀估计还不如我,连这个名字都是头一次听说。
  见众人都不说话,玉小姐对庞老二说:“别人不知道倒罢了,庞二爷见多识广,难道没听过无极圣师的名头?”
  庞老二淡淡说道:“早些年听朋友偶尔提了几句,也是谈笑解闷,只知道无极圣师郭琼是祈仙教的教主,传下来不少旁门异术。这么点儿见识,在金七爷面前怎么敢随意卖弄?”
  玉丫头笑笑说:“庞二爷太过谦了,既然这样,我直说吧。阳川这处宝藏,就是无极圣师郭琼留下的,这中间的细节说起来可着实罗嗦,各位要是耐烦听,还有下文,要是嫌我话多,我便就此打住,免得有人看不顺眼,又出来没事找不自在。”说完仿佛是不经意的看我一眼。
  这丫头真是鬼一般的机敏,一点小亏都不能吃,我知道她还记着刚才曾经在言语上挤兑过她,因此故意说个头儿就打住,吊吊别人的胃口。我虽然被勾住了,卫攀也心急难耐,还不等我开口,就笑着说:“谁会嫌苏小姐话多?照我看,你就别吊着大家胃口了,痛快说说,也好振奋士气。”
二十二
  
  宝藏(后半部分)
  
  “那好,宝贝勒,听仔细了,我可就说一遍,过期不侯。”玉丫头敛起笑容说:“唐人郭琼幼年家贫,因机缘巧合学了满身本事,在民间给人施法治病,折旱祈雨,名声越来越大,共收了二十三个徒弟,创建祈仙教。入教的信徒日见增多,郭琼在他大弟子公孙遥的建议下,从这些信徒身上搜刮了不少钱财,你们想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搜刮来的?”
  正听的有劲儿,她又使绊子,这回连金老七也嫌她太顽皮,皱着眉头说:“玉丫头,要说就好好说,怎么尽打岔。”
  玉小姐伸伸舌头,“旁门十三奇药里头有种叫极乐香,人要吸进这种药烧出的烟气就会把先前眼里看的东西幻化放大,比如,郭琼在信徒面前放一锭银子,一枚制钱,信徒无意闻了极乐香的烟气以后产生幻觉,眼前这锭银子和制钱就变成钱山银海,信徒一场虚梦做下来恍然不知,还真以为是郭琼法力通天,因此纷纷捐了家产入教。其实出这个主意敛财的是公孙遥,这人心术不大正,却很得郭琼信任,连着几年下来,郭琼就富可敌国了。后来祈仙教的势力越铺越广,郭琼派了四个徒弟到各地去分管教务。这四个徒弟到了各地也都没闲着,继续敛聚钱财,源源不断的运回祈仙教的总坛。”
  “要是这么一直弄下去,郭琼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有一次郭琼带大弟子公孙遥去当时京都长安巡视当地的教务,正巧遇见大唐天子出行,两人在路旁跪着看了半天,郭琼冒出一句话,人生在世,尽该如此。公孙遥听了师傅的话,明白他的意思,这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人,人又坏,胆子又大,放到乱世,必然为祸天下。郭琼是当时天下有数的高人,祈仙教的教主,在公孙遥的窜掇下,竟然真自不量力做起皇帝梦,不但加大巩固祈仙教势力的力度,还渐渐开始打造积攒兵器,为以后起事做准备,现身传道的时候也开始含含糊糊说点反动言论。要知道,过去老百姓造反是为了填饱肚子,要是有口饭吃,谁肯提着脑袋跟人揭杆起义?当时国家太平,人心安稳,郭琼满脑子当皇帝的心思算是白费了。这一年各地分管教务的弟子回报郭琼,全天下的祈仙教徒已经达到二十万,郭教主大喜之下,决定亲自到各地分坛去走走。虽然郭琼一身异术,但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最远也就是到过长安,这一次游历让他大开眼界又惊慌不已,原来天下竟然这么大,就算二十万教徒全都卷袖子跟他一块儿干,也不一定能成大事,所以郭琼决定暂时隐忍,继续发展势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祈仙教一处分坛大肆囤积兵器,太过招摇,叫人告了,官府派兵破了这处分坛,看见这么多兵器,大惊失色,严刑逼问被抓的分坛首脑,得到郭教主意图谋反的消息随即上报朝廷,谋反这种事随便放到那朝那代都是见一次灭一次。因为祈仙教势大,朝廷四处调兵,将祈仙教的总坛分坛一块儿端了,郭琼仗着本领高强拼死逃出来保住一条命,多少年的心血却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从此以后,郭琼心灰意冷,隐姓埋名,他这一身所学和手中掌握的大批财宝可以说都是因幼年的奇遇得来,因此把机缘这两个字看的颇重,祈仙教被朝廷剿灭之后,郭琼把大部分财宝隐藏在一个隐秘地点,又把毕生所学的法术以及找到宝藏的门路全都写在一本书上,留待日后的有缘人,他自号无极圣师,这本书就被人称做圣师手札,可以说,圣师手札和墨玉是找到宝藏的两个关键,缺一不可,不瞒各位,圣师手札现在就在七爷爷手里,只要宝贝勒你诚心拿出墨玉合作,发掘这处宝藏是十拿九稳的事。”
  

 二十三
  
  
  
   宝在当阳
  
  
  
  玉小姐一番话简单交代了这处宝藏的来龙去脉,真实性待查,不过郭琼祈仙教这一节庞老二也曾说过,倒也不算是信口胡诌。接下来众人最关心的事就是,这处宝藏到底在阳川什么地方?
  要知道阳川虽不是什么大城市,但下面也管辖着五县四区,要是不明就里,抡铲子胡挖,挖到我圆寂也不一定有所收获。我听着郭琼聚敛的财宝埋于阳川某处,不由心头一热,暂时把玉小姐作的恶抛在一旁,追问道:“说了这半天,都是些次要关节,你倒说说看,这处宝藏到底是在阳川什么地方?”
  “看来宝贝勒也是个耐不得寂寞的啊,一听挖宝有望,也不跟我赌气了?”玉小姐调侃道,“我对各位确实以诚相见,不瞒你们说,郭琼手书的那本圣师手札流落到民间以后就让人有意毁去了一部分,因此流传到今天的,是残本,特别是藏宝那一部分,更是言语不通,模模糊糊,不过七爷爷根据残本还有其他线索,还是探到宝藏确定埋在阳川。宝贝勒手中那块墨玉背后所刻的线条,就是寻宝的路线,咱们依照上面的消息,顺藤摸瓜,寻到埋宝处,七爷爷再用手札里记载的开启方法起出宝藏,后面的不用我说,钱怎么花,各位都还会吧。”
  庞老二和卫攀有没有异议我不知道,但我自己却生出个疑问,郭琼宝藏的所在是在墨玉背后的线条之中,但我手中的两块墨玉到底那一块是寻宝所用的?多出这块墨玉该如何解释?直到目前,知道墨玉有两块的只有我和松爷,死人身上摸来的那一块我一直守口如瓶,就连最信赖的苏老板都没对他讲过。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足足谈了有一上午,吃过午饭,玉小姐提出,考虑到圣师宝藏不会那么轻易就弄到手,人手少了实在不行,于是她说一方派出四个人,共计十二人参与寻宝,金老七和卫攀手下有人,精挑细选出几个身手好的不是难事,但我们这边儿却困难,满打满算起来才三个,我和松爷还都没什么见地,临时能上那儿去找个信的过的帮手?不过玉小姐话一出口,卫攀便连声附和,我们也无可奈何。庞老二这时候插嘴说,一方四个人,我们这儿不够,需得知会个朋友,请他过来帮忙,玉小姐点头答应,还叫我尽快拿出墨玉,好从中找到埋宝的大致位置,我们相约两天以后还在卫攀家碰头。
  庞老二私下对我说金老七他们也算是用心良苦,怕咱们信不过,先从人数上保持平衡,三方力量大致相当,谁要动歪心眼子都不容易,我有个交情过命的朋友,也算经历过人,把他约来,以后的事说不准,就要见机而动了。
  卫攀手里有墨玉的拓本,不好糊弄他,所以我也就老老实实从苏老板那里取回家传的那块墨玉,庞老二尚是头一次看见真物,把玩半天,也只能说出和苏老板差不多的见解。两天以后,金老七和玉小姐如约而至,为了谈话方便,卫攀专门派人收拾出一间屋子,我把墨玉拿出来,卫攀也拿出一份特制地图,请金老七过目。
    金家这条臭蛇眼高于顶,拿谁都不放在眼里,前两次来都很少说话,这时候掂起墨玉,全神贯注翻看了片刻,然后一点一点比着地图,这地图是玉小姐特别吩咐的,着重要显出阳川全境内的山脉河流,因此卫攀特意请专业人士赶制出一份。旁人不敢说话惊扰他,一个个伸长脖子观望。约莫半个小时之后,金七爷用食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子,顺着这个圈子看过去,地图上标着三个小字,当阳县。
  作为土生土长的阳川人,我虽很少到附近县里去但也知道这个地方,松爷就不用说了,他是地道的当阳人。金七爷的意思很明显,宝藏大致就在阳川当阳县境内。我从桌上拿起墨玉和地图,一点一点对比着看,果然,墨玉背后所刻的部分线条和地图上当阳县周近山脉纹络极其相近。
  这个发现大振人心,而我只有越来越疑惑,如果不是金老七故弄玄虚,这块我家传的墨玉应该是对路的,也就是说,当年金大拿给卫神眼所看的确是这块墨玉,但这件本属金家的东西怎么可能落在我上辈手中?
  金七和卫攀都是有钱的主儿,一旦确定了宝藏位置,准备工作作的分外便当,金七爷是行家,列出张单子,卫攀派人购置齐路上的一应所需,只等庞老二的朋友到来就准备出发。
  这几天常和玉小姐接触,可能为了消释前嫌,她对我态度倒是和蔼可亲,我是在她手上吃过大亏的,因此无论她怎么样拉拢,我都没有完全消除对她的敌意。
  庞老二这朋友住的似乎也忒远了点儿,自从给他传了讯息到现在足足过去六天,真让我心疑他是蹬自行车来的,现在万事具备,卫攀摩拳擦掌的准备进发当阳,却被这件小事儿阻了行程,心里焦急不堪,时常询问庞老二你朋友什么时候到?要不咱们先走?倒是玉小姐出言宽慰他,说寻访宝藏的具体位置怕还是得费番功夫,因此急也不急在这一时。
  又过了两天,庞老二朋友才算风尘仆仆的赶来。我听庞老二叫他铁柱,再比对这位仁兄的尊容,哑然失笑,铁柱名字叫的沉重,身子骨却着实单薄,浑身上下都没几两肉,全是骨头架子撑着一张薄皮。铁柱性子和庞老二全然不同,能说会道,比刘胖也差不了多少,刚到半天,就跟这帮人混的透熟。庞老二告诉我,铁柱貌不惊人,但确有点真本事,当年他摸出鎏金嵌琉璃乳钉纹壶时历尽凶险,全靠了跟铁柱搭档才平安带了东西出来。庞老二不是夸大其词的人,因此,我对铁柱也收了轻视之心,想到后面若干日子里头得和他同甘共苦,关系从现在就得打好,所以一口一个铁柱大哥叫的亲亲热热,铁柱是明白人,刚一到来就摸清了各人之间的关系,知道我跟庞老二是一路的,对我和松爷诚心结纳。
  人马到齐,就待杀往当阳!
  当阳,自古以来就用的这个称谓,后来为了区分它和湖北当阳,就称这里为北当阳。唐朝郭子仪手下大将温祖臣曾在这里力抗安逯山叛军,至今还有当时两军交战的古战场遗址和阅马台。当阳附近群山环绕,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倒是个问题,最后金七爷拍板儿,从当阳县小营乡开始查访,因为这里临山,又地处当阳中心,把落脚点扎在这里,方便四下延伸。
  我们这伙人有十多个,倘若每天一齐进出,被人看见难保凭空猜疑,所以找了两套托词:普通游人来旅游的,阳大的学者来搞研究的,根据不同情况,来回使用,不过我对阳大学者这一说很有兴趣,自从想出这个虚假身份,常常偷偷照照镜子,觉得自己面白无须,弄副眼镜带上还颇有几分文雅之气。
  奔波在外,免不了风餐露宿,考虑到偌大一片地域,用心寻找个千年以前的所在恐怕不易,不是三天两天就能有结果的,因此需得有个固定的住处,临时盖房子有点不现实,松爷提议,山里头有人少的小村子,村民淳朴,找个人口少的家户,给主人些钱,借住他们房子一段时间。这个提议得到大家一致认可,于是我们在小营乡秀山深处找了个二三十户人家的村子借住下来。这家主人姓田,叫田武,妻子早亡,带着个女儿生活,山里土地不值钱,田武圈了不小的院子,家里七八间空房,我觉得自己文雅,坚持借用阳大学者的身份,田武是粗人,窝在山里头这么多年,没见过世面,几句话就忽悠住了,交给他三百块钱,田武慌忙和女儿一起把空房扫的干干净净,从此,咱们这一伙就暂时当起了山里人。





 

[ 本帖最后由 dongdonghu 于 2009-9-13 11: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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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46:09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四
  
  
  
   前路未卜
  
  
  
  
  
  
  圣师手札残本中估计恰好遗失了详细解说墨玉的那一部分,因此金老二也只能根据墨玉和地图相对比确认出宝藏大概位置,这片地域在地图上也就一巴掌长,可真要走起来,腿都累细了,何况大多还是山路,卫攀和玉小姐这等养尊处优的人在山里新鲜了两天就傻脸了,为了宝藏,只得咬牙硬撑着。现在只是寻访阶段,人一窝蜂的都出去也没多大用处,所以金老七让所有人分成两拨,轮流出去,大家也都有个休息时间。
  俗话说的好,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咱们这些人住在田武家虽然只是暂时,但也得跟人家拉好关系,山里人在这儿住了很多年,附近的地形烂熟于胸,我们时常要找田武问路,问来问去他也说不清楚,只是心里明白,我们索性按天给他工资,让他每天在山里带路,这些人平时只在平坦地方垦出点地种些口粮,没半点富裕,要想弄钱就得找些山货背出去卖,所以一天五十块钱的工资让田武欣喜异常,也亏他身体好,我们隔天休息,他却出全勤,就这样也不见他喊累。
  金七爷和卫攀带的这几个人有胖有瘦有高有低,但都不是什么让政府省心的家伙,所幸有各自大哥镇着,倒还规矩,这帮人以往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生活,各有自己的胸中城府,就只玉丫头一个年轻姑娘,爱说爱动,闲不了一刻,跟那些江湖油子谈不拢,倒很看的上我和松爷这样的生瓜蛋子。我到底也不是个记仇的人,心里一直提醒自己得防着这个鬼丫头,但天天接触下来,又说又笑,不知不觉间,相互的隔膜是越来越少,有时候心想要不是眼下这个紧要时期,平时能经常有这么个开心果陪着,日子想必过的别有一番味道。玉丫头告诉我,她其实姓苏,叫苏玉,甘肃人,自小被金七爷收养,因为金七爷叫她玉丫头,所以手下人也都跟着喊玉小姐。
  田武的女儿叫田山秀,这名字起的好,生在秀山,取名山秀。自从我们住到她家天天进山,田武父女两个都没闲过,田武当向导带我们天天四处转悠,山秀打扫卫生,给这么些人烧水做饭,十八九岁的小丫头,干起活来风风火火,一和生人说话就脸红,我想着过去解放军住在老乡家都是规规矩矩,抢着干活,咱们现在住在这儿也得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毕竟当初我们自称是阳大的学生和老师。所以没事就挑水捡柴火,姑娘家脸皮子薄,怎么可能都跟苏玉一样,所以帮她干活她也没太多的话,红着脸道个谢。这天她正做晚饭,我跑去搭手往灶里扔柴火,一边给她搭话,我说十句她回一句,末了她对我说大哥你出去吧,你们做学问的受不得烟熏,说的我好不自在,讪笑两声退了出来。刚出门不远就看见苏玉,她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宝贝勒好兴致啊,这当子口了还有心情泡妞,怎么样,进展如何?别等干成了事你却没福消受,搭进来当个上门女婿,话说回来,山里头妹子淳朴,勤快,也不算委屈你。”
  “苏同学!别忘了咱们现在的身份,大学生!你得注意自己的言行,都是文化人,就不能说点高雅的话么?”
  “好啊,说点高雅的吧,咱们谈谈伯纳德-马拉默德,奥芬-巴赫还有奥菲欧与优丽狄茜。”
  “你再说一遍?什么伯纳德马拉什么的,兴许我也知道,就是外国名字长,我记不住,这哥们干嘛的?洋爬子吗?”
  “爬你个头!脸皮真厚,你说丢人事儿是不是让你自个儿给干完了?真后悔那天没把你弄残废。”
  “讲点道义好么?你把我绑了抢我的东西,还来埋汰我?”
  “好意思啊你,墨玉是你的东西?那是七爷爷家的,不知道你家的人怎么弄走的。”
  “行了,不跟你罗嗦了。”我一边转身一边说:“你天天七爷爷八爷爷的,照我看,你也就是个马屁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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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51: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这些人心里都存了一个念头,因此每天翻山越岭不辞劳苦相互打气。我虽然把墨玉拿出来供金七爷研究,但这老家伙的圣师手札残本却从不舍得给别人看一眼,有时候我也暗想,圣师宝藏到底是按怎么样个形式隐藏的?如果是埋在地下,我们这十几个人就算累死也不定有没有结果。后来苏玉悄悄告诉我,手札残本上关于埋宝处标记这一节幸好保存下来,不过也只有金七爷独自知道这个机密,我把这事转告给庞老二和铁柱,他俩本来也是心存疑惑,听到这话后才算释然。
  不过即便如此,在群山峻岭里找到这个标记也不是那么容易,每次出去的人都是仔细再加仔细几乎地毯式的摸排。不知不觉间,我们驻扎在田武家已经将近一个月,初来时候众人身上那股兴奋劲随着一天天的失望而日渐稀薄,附近大片地域都被勘察过了,因此每次出去的路程越走越远,天气一天天转冷,刚上山时带的衣服渐渐挡不住山里的寒气,派人专门下山采购一次。
  山秀这丫头虽然跟我话不多,但和松爷貌似挺谈的来,被我几次看见,心里酸溜溜的,倒不是我钟情山秀,嫉恨松爷抢我看中的菜,只是想不通山里妹子审美观念怎么这样黑白颠倒?苏玉给我解释,山里生活艰苦,体力活多,人家要挑女婿肯定得挑膀大腰圆能吃苦耐劳的,你这鸡仔儿一样的小身子骨光能吃不能干,废柴一条,那比得上松爷吃香?我听后答曰一字:滚。
  这天松爷去帮山秀捡柴,我和苏玉闲着没事儿都跟着帮忙。三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弯腰劳动,捡足了能烧两天的柴火松爷还不罢手,说反正是没事干,不如再多弄点回去,值当出来散步。我们三人越走越深,到了一处山崖边儿上,把柴火归拢到一起用绳子扎了两垛,准备休息一会就回去。阳川地处北方,这时候已经草木枯黄,松爷站在山崖边上向下看了看说玉丫头,你那个七爷爷准备把咱们爷们点晃到什么时候?天天就这么从井里打水,到山上捡柴,一个月了连根宝毛儿都没见,干脆直接都定居到这儿算了,也省得山上山下的来回跑,就是这里太偏,要不是进山逮兔子,真连口肉也吃不上。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猪猪肉肉?猪头松你也是胡子一大把的人了,还打人家黄花闺女的小主意?你要愿意,事成以后就留这儿,说实话啊,我看田家也正好缺你这种壮劳力。”
  苏玉就是这样,除了金七爷和卫攀,跟谁说话都得变着法儿的损两句。松爷人粗,可也不是十足的闷头儿,怎么会听不出苏玉话里的调侃?只不过他嘴笨,情知道在苏玉面前占不了便宜,嘿嘿笑两声也不回嘴,随手捡块小石头朝远处扔,这一扔他象是发现了什么,指着山崖下边对我俩说: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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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53:0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五
  
  
  
   瓶子
  
  
  
  我和苏玉赶忙站起来顺着松爷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山崖下是片松毛子草,这时候已经枯了,远远看过去一片金黄,草里边似乎是有个什么白闪闪的东西,反射着一点阳光。我们进山是为什么来的?所以这东西马上就引起我们极大的兴趣,恨不得立马奔过去看看。可惜,这处山崖少说也得有五十来米深,断面几乎是九十度垂直,直接下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对这块儿不熟,所以一时半会也难摸到下崖的近路,四下望望,只觉得崖面上延绵出去不知有多少里。按说遇到这种情况,最好是等到带人出去的金七爷和庞老二回来之后想个办法下去把东西拿上来,但一个月来都没发现丝毫结果,现在出现点异常,心里这股痒劲那能按耐的住?我们三人略一商量,决定顺绳子溜下崖去。
  打好的柴也顾不得往回背了,我和苏玉留这儿看着那东西,松爷回去取绳子。虽然我们不象爬子一样是来掘墓的,但进山之前卫攀还是准备了几股带着以备不时之需。松爷被山崖下的东西刺激的浑身是劲儿,在山路上跑的飞快,没多长时间就背了捆绳子气喘吁吁跑回来。
  山崖边上没什么东西,只有棵海碗口粗的枯树,我们把绳子一头儿栓到树上,用手抻抻,纹丝不动,然后把一捆绳子扔下崖去。卫攀买的绳子有长有短,这一捆是整五十米长。松爷到底是个死心眼儿,叫他拿绳子,他就老老实实只背一捆过来,结果绳子放下去以后,我们才发现离着崖底还有段距离,探出头看看,约莫绳子短了两三米,我心想着两三米的距离不算高,况且下头都是枯草,顺绳子溜到头儿再跳下去不会有什么大碍。于是留松爷和苏玉在上头招呼,我搓搓手抓住绳子就往下滑。滑下去七八米以后,苏玉不听招呼,也顺绳子下来,还在我头上笑着说宝贝勒你快着点儿,我要滑的太快没准就得踩你头上了。
  这不是什么难事儿,下去的挺顺,就是绳子磨的手疼,我把衣襟撩上来裹在绳子外头,果然好了许多。
  下了一大半儿,忽然听见松爷在上面大声吆喝,这时候小风刮的挺厉,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我也听不大清爽他到底喊的什么,于是双手一紧,止住下滑的势头,想侧耳听听。也不知道是我倒霉还是苏玉倒霉,我和她万万没有想到,上头出了大麻烦。
 我们下来之前是把绳子栓在崖边的枯树上,这棵树从外看没什么异样,但树干中间早就被虫蛀空了,虽然我还专门试了试它受力不受,但人的手劲能有多大?倘若只我一个人下来,兴许枯树马马虎虎还能经的住,但苏玉擅自行动,凭空又加了百十斤的重量,枯树承不了我们两人,腐朽的树干慢慢断裂,眼看就要从中而折,幸亏松爷千年难见的机灵一回,大声嚷嚷两声,随即伸双手紧紧拉住绳子,苏玉离崖面近,隐约听到松爷在上面喊树断了,又觉得绳子本身向下滑动了少许,马上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儿,她慌忙朝我大喊:上面绑绳子的树好象断了,快点下去,不然有危险!我一听,连忙加快速度,很快就下到绳子的末端。
  人倒霉了就是这样,祸不单行,越瘸越遭人拿棍子往腿上敲,本来我在上面目测绳子大概也就短个两三米,没想到滑下来之后才发现这段空缺出来的距离最少有七八米。并且下面的松毛子草是从石头缝儿里长出来的,向下一看,全都是有棱有角的大石头。我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这要跳下去,能落个残废都算祖坟冒青烟了。正没主意间,苏玉也滑了下来,在我头上最多三米的地方停住,回头朝下一望,顿时傻了眼。就算她满身都是机灵眼儿这时候也无计可施,俩人就这么抓住绳子干耗。我心想,松爷在上面抓绳子撑着我们二百多斤的重量肯定不会好受,要是想不出办法,等他实在坚持不住手一松,我跟苏玉的追悼会没准儿就得一块开。还有,松爷太实在,万一他坚持不住还不肯松手,被这股大力带下来,火葬场可有的赚了。
  我得承认我不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但起码我还有良心,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跳下去一个人,减轻重量,好让松爷缓口气把另一个人一点一点拉上去,这样最起码是舍一保二,至于跳下去那个,就得看他造化了,苏玉到底是姑娘家,我不可能厚着脸皮叫她跳下去。说实话白求恩张思德董存瑞对我来说教育意义不大,我决定舍己为人实在是被逼无奈。于是我一咬牙,大声对苏玉说:“玉丫头,我跳下去,等会你叫人来抬我。”说完就眼睛一闭,准备松手。
  “别!别跳!”苏玉急忙冲我喊道:“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我苦笑一声,这会儿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就算阳川驻军现在派架直升机过来也来不及。苏玉伸长脖子上下左右看了一圈,说你看见没?你下面没多远有块突出来的石头。我低头一看,平展展的断壁上果然突出来一块比砖也大不了多少的石头。
  “你先踩住那块石头。”
  我几乎是抓住绳子的最末梢点着脚尖才够着那块石头,这么一来身体重量大部分都被石头承受了,我就怕自己晦气透了,石头在这儿呆了几百几千年都没事,而我一踩它它就断。等我一只脚横着在石头上踩实了,苏玉说你别这么踩,两只脚一块儿踩上去。她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我也顾不上问东问西,使劲把脚尖朝外撇,两只脚都快成一字形了才勉强全都踩到石头上。
  “身体放松,别紧张,伸开双壁,尽量往断壁上趴。”
  这时候我才明白苏玉的意思,她叫我暂时先坚持利用突出的石头丢开绳子呆在原地,等松爷把她拉上去以后再放绳子下来救我。这倒是个好主意,虽然两只脚都得踏在这块砖头大小的石头上分外难受别扭,但至少比跳下去摔得生活不能自理要美好的多。于是我依照她的方法伸展双臂侧着脸紧贴在悬崖壁上,感觉还能撑的住。
  我这一放手,上面的松爷压力顿减,条件反射似的抓住绳子拼命往上拽,苏玉瘦,松爷把她拉上去估计还不成问题。我在这儿好容易找好了平衡,不敢随便乱动,也不清楚上面情况,只能期盼她快点上去,我也能快点上去。
  人一紧张,时间概念就比较模糊,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绳子晃晃悠悠垂到我面前,我心里一喜,猜测大概是苏玉已经平安上去,他们两人才抛下绳子拉我,不由分说,一把抓住绳子死也不松手,松爷和苏玉看见我准备就绪,合力把我拉上山崖。
  刚一上去,我们三人都是心力交悴,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劲儿的喘息,特别是松爷,累得牛喘,也真亏得他身强力壮,我们才得以脱险。
  好容易缓过这股劲儿,我说下面那东西咱们还得去看看清楚。刚吃了大亏险些丧命,我们再不敢凑合,回去又取了一盘绳子,跟原先的那一根结在一块儿,宽宽绰绰垂下崖去,由我和松爷在上面拽着,苏玉下去拿东西。
  这一趟倒是顺风顺水,苏玉利利索索就把山崖下那个白闪闪的东西带了回来。我和松爷撂下绳子,心急火燎的围住苏玉,争先恐后问道:“是什么东西?”
  苏玉愁眉苦脸的把那东西抛给我们,我和松爷接过一看,不由的又好气又好笑。
  原来这东西竟是个小小的白瓷空瓶子,上面还贴着张标签儿。
  春江大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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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53:52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六
  
  
   聆秘
  
  
  
  
  看着这个我们差点搭进一条人命弄回来的空酒瓶,三个人足有两分钟说不出话。
  没办法,这是事实。
  有一种追求叫做白费,有一种结果叫做扯淡。
  松爷越想越气,抓起春江大曲的瓶子甩手就要扔出去。苏玉急忙拦住他,松爷没好气的说怎么?还准备当个纪念?
  “不是,我就是有点奇怪,这么偏的地方,怎么会有个空酒瓶呢?”苏玉说。
  要是她不提醒,我倒也想不出这中间的怪异,我敢肯定,这酒瓶子绝对不是我们这伙人扔在这儿的,因为是来办正事,所以卫攀在采购各类物品这方面很是大方,却没带进山来一滴酒,金七爷也严令不准酗酒,松爷初开始抓耳挠腮的急了几天,时间一长才慢慢习惯。春江大曲算是中档酒,就我们手上拿这种半斤装一瓶的在当时要卖将近三十块,山里村民那会有这闲钱?况且这儿也不见什么好风景,游人罕至,诸般推测都不成立,那这酒瓶子会是谁丢下的?各人想了半天,忽然又觉得可笑,就这么个烂瓶子,值得大费脑筋?于是背上柴垛,回去吃饭。
  现在每天出去找线索的人回来的越来越晚,常常得把饭给他们留在锅里,金七爷不肯把识破宝藏的标识告诉别人,所以这倒成了他的累赘,每天都得亲自跟人一同出去,我和松爷阅历浅,墨玉又放在我身上,庞老二怕金七爷出歪点子算计我们,所以常和铁柱替我们出去,本来爬子打盗洞就是个耐力活儿,这俩人干爬子干的久了,持久之性远高于一般常人,天天拔山涉水也坚持的住。
  一直等到饭锅连同灶台都冷透了,一行人才风尘仆仆回到田武家,山秀忙着热饭热菜,苏玉就拿着倒霉酒瓶子到金七爷那儿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金七爷不是半仙儿,要说春江大曲没准他还喝过,但这酒瓶子是谁丢的,他也说不出来。
  田武家的空房子不少,苏玉,金七爷,卫攀都是一人住一间,庞老二和铁柱住一间,我和松爷住一间,剩下五人分住两间。山里日子清苦,连电都没有,加上白天劳累,吃过晚饭众人都纷纷入睡。我和松爷贪嘴,饭前从锅里捞了几块还没炖熟的兔子肉,接着灌了一瓢冷水,当时是痛快了,可挨到夜间就遭了殃,肚子里头翻江倒海,疼痛难忍,此病痛世人皆知:拉稀。院子里倒有个小茅厕,仅能容下一个人,被松爷抢了先,我在外边憋的五官都变了形,心想松爷要再不出来,我真得拉到裤子里了,听他在茅厕里哎呦哎呦哼哼个不停,我就知道一时半会他也难提上裤子。我让憋的实在受不了,只得另找地方解决,出院子不远有片枯草,几棵大树,是个方便的好去处,我拿了一卷手纸,三步并作两步蹿过去,在棵大树后一解裤子蹲下来,肚痛中又带着排泄的畅快,这等滋味,言语实在形容不出。
 等方便完,擦屁股走人,没走出几步,肚子里又开始造反,只得拐回去重新蹲下,如此反复了两次,索性决定一次连汤带水拉个彻底,免得来回跑个不停。一边方便一边想心事,直到一阵轻飘的脚步声传来,我才被打断思路。我心想莫非又有人让松爷堵在茅厕外头?任谁本事再大,出门在外也不能背着茅房不是?于是我就准备邀这位仁兄一同过来蹲着,顺路聊几句天,以解方便中的孤寂。谁知道那人又走了两步便停住不动了,我从树后露头一看,只见金七爷正背着双手抬头望着明月出神。看见是这老头儿,我就打消了原来的心思,想必他本来看我就不顺眼,这时候我再光着屁股出来吓他一跳,金七爷能会给我好脸色?想到这儿,我又缩回头,只盼他出会儿神后赶紧回去睡觉。
  金老头这一站就站了好大一会儿,我两腿蹲的发麻,皱着眉头暗骂金老头不长眼色。忽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后听见苏玉的声音:七爷爷,你睡不着么?
  热闹啊,我苦笑一声,这会儿就算把腿蹲断也万万不能让苏玉看见我这副样子,于是我又下意识的往树干后悄悄挪了挪。
  “玉丫头,咱们也来了这么些天了,路没少走,可每次都是空手而回,我一直在想,当年你大爷爷倒是怎么摸进那地宫的?按说,大哥他见识身手都还不如我,可偏偏他能办到的事我却没一点法子,你有什么见识?说来听听。”
  听到这儿我心头一震,金七爷嘴里的大哥肯定就是卫神眼昔年的故人金老大,他当年摸进过什么地宫?这地宫难道就是圣师宝藏所在?想想又不对头,金老大既然进过藏着圣师宝藏的地宫,那宝藏会不被他起走?如果宝藏已被起走,金七爷又何必费心再来探寻?这些疑问一条条冒出来,一时我也难以琢磨清楚。金七爷心里的机密埋的很深,从不告诉别人,眼下他以为四下无人,才跟苏玉放心交谈,殊不知我就在不远处光着屁股吹凉风!这样偷听的机会可不多见,于是我屏气凝神继续听下去。
  “七爷爷,依我看,大爷爷这么多年时好时坏,心智一直不大清楚,否则找他一问,这事就有了分晓,我也不明白,既然他老人家进了地宫,怎么会不带了那件东西就空手出来?”
  “这么多年一直尽心给大哥治病,到底没能治好,不能不说是件憾事,可惜圣师手札上偏偏就遗失了当阳这一篇,咱们没头没尾下功夫胡找不是办法,但又无路可走。本来四块墨玉已得其二,再费心寻找另外两块,成事大有希望,可又让楚晨阳这小贼私下偷走一块,到底苍天是不肯轻易与人富贵啊。我这把老骨头有生之年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圣师宝藏的真颜。”
  “您老人家可别这么说。虽然丢了楚晨阳偷去的那一块,咱们不还是无意中又找到握着另一块的陈小鬼吗?一失一得之间,我看天意隐隐还是帮着咱们的。当阳不是什么大地方,一天找不到就两天,两天找不到就三天,我就不信,地宫还会张腿跑了?七爷爷你少说也活到一百多岁,费上十年功夫还是绰绰有余。”
  金七爷笑了两声,说:“你这丫头本事全在这张嘴上。”
  我在树后听了苏玉的话,暗啐一口,心说叫你马屁精着实不冤。
  金七爷微微停顿了片刻说:“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咱们就在山里再找二十天,阳历年前要还没结果,就暂时先退回去,等来年暖和了再做计议,我寻思这也不是件宽松事儿,最要紧的是当初为把卫攀和陈小鬼拉下水咱们说了大话,过了这长日子都没动静,我怕他们心里起疑,卫攀倒还好说,被圣师宝藏吊的胃口足足,跟他死鬼爷爷一个德行,就怕陈小鬼那几个人半路退出,少这几个废物原本也不算什么,但墨玉还在他们手上,将来进地宫没这东西不行。玉丫头,最好你去跟他们拉拢拉拢,想个法子把墨玉骗出来。”
  “这个恐怕不行,陈小鬼在咱们手上吃过亏,肯定会加意防我,这段日子我虽跟他走得近些,但他心里还是非常警惕,况且哪个庞老二也不是易与之辈。不过七爷爷你放心,刘胖子说过,陈小鬼也是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的人,有圣师宝藏在,即便他有疑心也不会轻易放手。”
  说到这儿,俩人再没谈要紧的话,停了一会就转身离开。我等他们走远了,才咬牙扶着树一点一点站起来,两条腿就和废了一样。好在屁股这阵凉风没有白吹,叫我无意中听见这些预料不到的细节。我悄悄回到院里,看苏玉和金七爷的房里相继灭了灯,随即不声不响摸进庞老二的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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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55:0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七
  
  
   鸣金
  
  
  
  
  庞老二和铁柱都已经睡下了,但我有这样顶顶要紧的事儿,不得不把他们都拉起来。铁柱坐起来,露着两扇排骨般的瘦躯揉揉眼睛说小陈,睡的正香你来捣乱,弄什么玄虚?我急忙叫他放低声音,庞老二心知有事,当下批起衣服等我发话。
  方才金老七和苏玉说的那番话细捋捋是两条重要信息,一,圣师宝藏百分百的确有其事,并且金七爷的大哥若干年前还曾进去过,二,我原以为墨玉只有两块,但金老七却说一共有四块,听他话的意思,都是各有各的用处。其余金大似乎得了什么病,金老七遭人偷了一块墨玉等算是末节。在死人身上摸回墨玉的事儿我前些天已悄悄对庞老二说了,只是他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已经从我家传墨玉上探出圣师宝藏的大致位置,我们没把第二块墨玉的事放在心上,忙了几天都淡忘了。此时偷听金七爷和苏玉的对话,才意识到,第二块墨玉也是非同小可。其实对庞老二说这些话暂时没有多大用处,晾他也难知道其中的奥秘,但好歹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么重要的信息还是得给他俩通通风,况且,金七爷一直到现在还在窥探我家传的墨玉,要让大家都防着点儿。
  庞老二听罢,沉思片刻说眼前这些事可以不管,既然金七爷说墨玉还有别的用处,一天他拿不到玉就会心有顾忌,不敢对咱们怎么样,要往长里说,将来找到埋宝的地方,起出了宝藏,金七爷怕是不会再手软,因此这件事做与不做,现在得有打算,现在不撒手不干,金七爷他们肯定又要纠缠不休,连同卫攀也得跟咱们为难,要是继续干下去,一旦翻脸,该如何应对?
  铁柱一拍胸脯说怕他个鸟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棺材瓤子要真敢动粗,咱爷们儿岂是吃素的?
  庞老二说话虽这样说,但现在你能猜到那时的情形?最最头疼就是卫攀这个人,他要中立,还算好说,咱们跟金七爷有得一拼,他要调头伙着金老七对付咱们,你我再有一条命也得送到他手里。
  我说那该怎么办?要不然咱们索性直接去找金七爷摊牌,叫他也给句痛快话。
  不行,庞老二摇摇头,用处不大,其实他何尝不是也在盯着卫攀?原本他就是来凑数的,现在倒成了香饽饽,谁见谁拉。依我看,金老七肚子里藏的秘密还不止这些,不到宝藏露面的那一天谁也不会知道,既然已经上了他的船,好歹也得跟到底,这样吧,咱们谁也别露声色,该怎么干还怎么干,我得空去和卫攀谈谈,这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这一晚上又跑茅厕几次,等拉稀好了才知道卫攀备的有诺弗沙星。
  老让庞老二和铁柱顶替我们也怪不好意思的,所以第二天我让铁柱在家休息,自己随同庞老二他们出去。掰指头算下来我和松爷在家连着歇了有十多天了,本该一身精神的,可昨天拉的忒过分了点儿,走出去二里地心里就有点后悔,不该楞充大肚汉子。
  秋景是最没看头的,加之天冷,我跟在队伍最后头无精打采硬撑着往前磨蹭,庞老二和卫攀大清早才知道我拉了一夜肚子,这时候见我没精神,就说实在顶不住了就打这儿回去歇着,差也不差你一个人。说实话我也真硬气不起来,刺溜着青鼻涕独个儿先回去了。
  回去之后见松爷捧着大碗正喝姜汤,我也哆嗦着跑去厨房弄了一碗,半碗下肚,全身的寒气驱走大半儿,苏玉跑过来给我开玩笑,我嫉恨她昨天背后说我坏话,但又不能跟她明讲,端着碗别过头去对她不理不睬。喝完姜汤,我跑回屋里盖上被子睡个回笼觉,昨天晚上净上厕所了,睡也没睡好,本想稍睡一会儿就起来舒散下筋骨,没想到一觉就睡到过午。
   山秀知道松爷和我昨天拉肚子,不能见荤腥,特意弄了点蒜拌面条,这是治拉肚的偏方儿,白水煮好面条拌上蒜泥,没汤没菜,又难吃又难闻,其实这会儿已经不拉了,松爷不忍拂了山秀的一片好意,还是端起碗三下五除二吃个精光,他一吃,我也不好意思闲着,一根根挑着面条,捏鼻子往肚子里吸溜,还没吃一半,清晨出门的那几个人匆忙回来了。确切说,是庞老二和卫攀让人背回来了。
  我连忙放下碗奔出去,背卫攀的是他手下,惊慌失措的嚷嚷,我大哥摔着了腿,赶紧下山去医院。一听这话,啥都来不及问,张罗着赶紧往医院送。庞老二伤的是左腿,卫攀伤的是右腿,都用树枝简单固定了一下,估计该是骨折了,这里又没车又没担架,匆忙间把田武家两扇门卸下来,轮流抬着俩病号下山。从这儿赶到小营乡得有四十里的山路,不过运气还算好,当阳水泥厂有个职工医院,离这儿只有三十里,把人送过去,接诊的是个老大夫。这种小医院其实就能治个发烧感冒,压根没CT这种设备,老大夫经验倒还丰富,略一检查就肯定俩人都是小腿迎面骨骨折,不过他建议在这儿只做个简单包扎固定,然后找辆车把病人送到当阳县医院,照过CT以后请大夫看过片子再上夹板儿打石膏。众汉子里估计有过去跟人打架腿被敲折的,觉得老大夫的话有理,简单一处理,就近在水泥厂找辆车,塞给司机一百块钱,请他帮忙跑一躺,把人送进县医院算忙到了头儿,这才有空打听他俩受伤的经过,一问之下,竟然和我们捡酒瓶子的经历有相似之处。
  原来这几个人和往常一样走走停停,在一处大斜坡边儿上休息片刻,斜坡下头长的也全是金黄的松毛子草,卫攀仗着自己念过书,就想对着眼前景色发两几感慨,掉掉书包,没想到在草地里看见白闪闪的东西,就叫庞老二也过来看,俩人看了半天,虽然距离太远没看清楚,但庞老二想着昨天我对他说的差点把命丢了下崖捡个空瓶子回来的经历,用心看了半天,才确认那也是个同样的白瓷酒瓶子,他如实对卫攀讲了,卫攀也信了七七八八,不由哈哈大笑,吟出两句江城如画里,山晚望晴空,手下人凑兴拍马屁,夸卫大哥文武双全,卫攀得意之下背着手迈着小碎步,想再弄两句出来,不小心踩到斜坡边的细小石子上,脚下一滑就往下面滚,他惊慌之中伸手乱拉,把旁边的庞老二也给攀带下来。幸好这里坡度大,又有泥土覆盖,俩人一前一后滚下去,最后落到坡底的乱石中间,除了浑身擦伤,一人还断了条腿。
  我心想这倒霉瓶子怎么丢的到处都是?不过明知道找不见答案的闲事,也不费心去想它。陪着庞老二和卫攀在医院两天,有人问金七爷眼下该当如何,其实那天偷听他话时我就知道他有暂时退兵的意思,只不过不太放心我们这四个人,不过现在即便再不放心也没办法,毕竟折了两员主将。于是他决定暂时退回阳川,等来年再做计较。
  有人得回田武家收拾我们的东西,松爷自告奋勇去了,我知道他和山秀关系处的不赖,这是趁机去道别。收拾好东西,协同两个病号,我们暂回阳川。大家都觉得在山上过了这段苦日子,回阳川受活两天必然挺有滋味。
  只有我没想到,这次回阳川不但没有受活,反而让我多了一段苦闷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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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56:4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八
  
  
  
   真假难辩
  
  
  
  松爷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卫攀存的好酒干了几瓶,卫攀和庞老二一人瘸条腿在医院躺了阵子搬回家,金七爷到底还是对我们不放心,生怕这段岁末年初的日子里平生变故,他不好露面,就叫苏玉有事没事往我们这儿跑。我也忒恨自己这身贱骨头,明知道她为何而来,但总硬不下心来冷酷到底,被她好言好语的一忽悠,仍免不了搭腔说话。有的事儿是不能给松爷说明的,他太直,不会装,要是直来直去给他说个清清楚楚,依他的脾气,抓住苏玉厉声喝问一番,可不是平白让鬼丫头起疑吗?所以,我和庞老二有事瞒着松爷,绝不是对不住朋友。
  话又说回来,苏玉经常到我这儿套近乎也不能叫她事事如愿,我谋划着将计就计,你能来套近乎,我就不能想法套你的话?不过庞老二瘸着条腿行动不便,铁柱那副尊容就算苏玉来意不善也丝毫对他不感冒,因此套话这个任务还得我亲历亲为。两人各怀鬼胎,一个竖起根竹竿,另一个就刺溜刺溜往上爬,面子上越来越亲热,似乎是把过去的恩恩怨怨全忘的干净,其实至少我心里是藏着小九九的。
  苏玉精细,跟她斗智我确实有点力不从心,这天我又挖空心思想把她绕进来,谁知道她无缘无故的扑哧一笑,我问她笑什么,她说宝贝勒其实你比猪头松强也强不了多少,心里防我,面上还不肯露出来,有心不理我吧,又怕我起疑,所以才强打精神跟我周旋,想探出点内情,跟你说句实话,我到你这儿来也确实是聊天解闷,七爷爷手下那帮人,我跟他们可真没什么可说的,你要真想知道什么,还不如痛快问出来,能答的我自然不会瞒你,不过啊,我就是个小女子,没你们男子汉那么大抱负,有时候七爷爷要跟我说件什么要紧事,我还不愿意听呢。
  “呸!你还真把自己说成大家闺秀了,我看你虽然是女的,野心可着实比我大的多了,说的倒好听,我要有事痛快问出来,你会痛快告诉我?打死我也不信。”
  “话别这么说,其实那天你肯自己跳下崖去保我平安,我是打心底里感激的。不过啊,我也知道你要问点什么,圣师宝藏事关重大,本身就是个千古之谜,七爷爷把这中间的隐情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有些事就连我也是蒙在鼓里,所以啊,你问的话我真要答不上来,可别说我心不诚。”
  我是打定主意了,不管她怎么鬼话连篇,我是一句实话也不会对她讲,听她说的人模狗样,诚诚恳恳,我有心试她一试,那天偷听金七爷和她谈话时,他们提到过金家老大,她也知道我从卫神眼那儿了解过这个人,拿这个由头抛出来探探路,合情合理,不会让她生出别的心思,于是我说:“卫老太爷从前跟我攀谈的时候说起过金七爷的大哥,他说当年金大爷曾经带着墨玉拜访过他,可有这回事儿吗?”
  “宝贝勒,有句话我得先告诉你,你手里那块墨玉最早的确是由大爷爷弄回来的,可谁也不知道怎么会落到你家,咱们料定你也不会说真话,问了也是白问,所以这件事很少跟你提起。有一年大爷爷远行回家,神神秘秘的给七爷爷看了件东西,就是你那块墨玉,他还告诉七爷爷,这件宝贝是历尽凶险才得来的,不但墨玉质地纯粹极其罕见,而且其中还隐藏着一处宝藏的所在。”
 “你这话就有点玄,据我所知,金家有兄弟七个,金老大怎么偏偏就把这墨玉的事告诉金老七一个人听?他其余兄弟都死绝了吗?”
  “积点口德好不好。庞老二该跟你说过这句话吧:侯马金家六只虫,唯有幺儿是真龙,七爷爷少年有成,年纪虽然最幼,但比他几个哥哥名头响亮,因此金老太爷向来对七爷爷青眼有加,大爷爷把墨玉拿给他看,想必也就是想炫耀一番,挣个面子。七爷爷当时不知道墨玉的来历,听了大爷爷一番话微微一笑也没在意,大爷爷只当七爷爷看不起他,大怒之下俩人翻脸吵了一架,金老太爷为此把大爷爷狠狠骂了一顿,大爷爷悲愤难当,一甩手又出了远门,要我猜的不错,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来找卫垂柳。”
  这几句话还有点道理,金老大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到墨玉,而且知晓了其中的奥秘,拿回去臭屁臭屁,谁知道家里人不识货,全没当回事,金老大一气之下出去另找帮手,所以才出现了登门造访卫垂柳这挡子事。
  “中间许多细节到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了,大爷爷这次出去以后很长时间都没消息,因他野惯了,家里人也没放在心上。约莫过了有半年,大爷爷被人抬回了家,不知道他在外面受了什么磨难,一见家人就神情激奋,昏了过去,送他回来的人说是在城南的大路上救下大爷爷的。家里人请了大夫,大夫看了以后说大爷爷头部受了重创,别的地方还不打紧。大爷爷让人精心伺候了两天算是平安醒过来,没想到醒了以后神智不清,每天就知道吃睡,任谁也问不出一句话,偶尔见好,也就是自顾自的念叨地宫,陈兴才,地宫,陈兴才这两句话。宝贝勒,你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怀疑你手上墨玉是得自金家了吧,大爷爷失了神志以后对从前的事浑然不知,却一直记着陈兴才这个名字,恰巧你也姓陈,在这种巧合之下,由不得人不起疑心啊,这个陈兴才该不会是你家上辈人吧?”
  听到这儿,我宛如受了五雷轰顶一般心头巨震。
原来,陈兴才这个名字,是我从小就听父亲提过的。
  我们陈家虽然是小家小户,但过去也续有家谱,祖上定的规程,后世子孙均要依次用兴、顺、德、宝、维这五个字取名,轮到我这儿,是宝字辈,因此父亲给我取名陈宝来,他在我小时候就叫我要牢记上几辈先人名讳,我父亲叫陈德正,我祖父叫陈顺安,而金大嘴里所说的陈兴才,正是我曾祖的名讳!
  据我所知,曾祖兴才公过去是我老家的一个赤脚医生,医术如何无从知晓,但他老人家是为了救治村民病痛时上山采药不慎落进山崖中身亡的,不但村民敬仰,而且家里后人也深以此为荣,他怎么可能跟一个爬子世家的子弟有瓜葛呢?但原本属于金大的墨玉确确实实是落在我家祖上手中,世上同名同姓的人虽多,却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我这番心思却不能对苏玉言明,所以强自按下心里的猜疑和不安,挤出点笑容对她说:“这你可是多心了,墨玉虽然是我家传的,但我真的不知道是从何而来,我家上辈里也没你说的那个人。”
  苏玉笑笑说:“反正是笔糊涂帐,现在咱们携手合作,这些事都不要紧。大爷爷得了这怪病以后,家里人给他不知道请了多少医生诊治,却都没什么效果,说句不中听的话,他后半辈子简直就象个傻子一样。不过这样一来有个好处,傻人单纯,根本没那么多凡俗杂念,吃的饱睡的香,大爷爷下面几个兄弟都先过世了,他除了神智不清外,身子倒养的还算结实。一直到去年初,大爷爷才算是无疾而终,临死前回光返照的那一刹那,他好象是猛然间想起以往过去的种种事端,抓住床边七爷爷的手,说了一句,七弟,我好后悔当年跟你斗气,你听我说,地宫是在阳川。。。。。。这句话没说完,大爷爷就咽气了。不久以后,七爷爷无意中得到了圣师手札的残本,细细钻研一番,又回想大爷爷临死前说的话,因此确定圣师宝藏是在阳川,连着找了很长时间都没能找到墨玉,这才派了刘意合到阳川来先站稳脚跟,我们一边儿想法寻找墨玉,然后跟他汇合一块儿起出宝藏。没想到他无意间发现你持着墨玉,几次想买,都被你拒绝,所以后来对你下手。”
  苏玉这番话里似乎是有真有假,起码她说的金大这一段可信度比较高,但我偷听她和金七爷的谈话,知道墨玉一共是有四块,她却还是对我做了隐瞒。因此一时之间我也以作出判断,最主要的是,我曾祖兴才公突然牵扯到这件事里,对我震撼实在太大,不过当时的知情人现在都已入土为安,想要揭开谜底,几乎是不可能的,拖到最后,还得是件无头案。
  大谜解不开,只好寻点小谜的答案聊慰心怀,于是问她:“当初刘胖子请庞二爷来阳川不是说要让他帮着从墓里带件要紧东西出来?到底是件什么东西?可否跟圣师宝藏有关系?”
  苏玉摸摸肚子说:“宝贝勒既然肯不耻下问,我也只好知无不尽了,可惜从早说到现在,我还一直空着肚子,你请我吃顿饭,我就把其中详情跟你仔细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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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57:58 | 显示全部楼层
惊人发现
  
  
  
  我看了看表,这会儿才上午十点五十,不到吃饭时间,但苏玉好歹算是客人,于是我叫卫攀家厨房的李师傅炒出两个小菜,陪着苏玉吃完,她擦擦嘴,端着果汁喝一口说道:“师傅手艺不错,宝贝勒你也精明,请人吃饭都蹭卫老板的,自己一个大子儿不花。”
  “你吃好了么?吃好了就接着说吧。”
  “好,你不是问刘胖子让庞老二去墓里带什么东西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你脸皮真厚,这不是明着蒙我的饭吃吗?”
  “少安毋躁嘛,一点气都沉不住,怎么干大事?什么东西我不清楚,但经过我还能说说,七爷爷自打从圣师手札中找到线索,就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儿,你想想,无极圣师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把财宝随便找个地方一藏就算完事?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玄机,不光你我,就连七爷爷也说不大清楚,不过他老人家日夜都捧着那本手札琢磨,最后确定下一件事,当年郭琼派到各地去的四个弟子里有一个就驻扎在阳川,他用信徒捐出的部分钱款在这里给自己修了墓,本想将来死后下葬进去,可朝廷出兵剿除祈仙教,这个弟子死在刀兵之中,最后也没来得及用上这墓。郭琼脱身以后,在这座墓里又添加了点机关陷阱,放进去一件跟宝藏有极大关系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七爷爷没有对我明言。当时七爷爷在阳川勘出唐墓的具体位置,却临时因为件十万火急的事赶到外地,所以把这件事交给刘胖子,刘胖子手下没有爬子好手,便把庞老二从河北请来。庞老二刚到阳川,七爷爷就觉得刘胖子办事不妥,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借外人之手去发掘?所以七爷爷训了刘胖子一顿,亲自抽空回来到阳川下墓摸出了这件要紧东西。”
  我明白了,怪不得庞老二说刘胖把他请来以后只管好吃好喝招待,却再也不提下墓摸东西的事儿。
  “当时刘胖子想从你手里把玉弄走,恰好庞老二从河北来了就一直闲着,所以刘胖就骗你们下这座空墓去,让庞老二逼问出墨玉下落之后在墓里将你和猪头松灭口,这个法子最好,即便有人发现你们尸体也只当是爬子失手死在里头,况且害人的事儿是庞老二干的,再怎么追查也查不到刘胖子身上。”
  “这法子好个屁!亏得我命硬,要不然这会儿早烂在地里头了。贼胖厮忒毒的心,撞断他三根肋骨真算是便宜了他。”虽然我早从庞老二嘴里得知了刘胖的阴谋,但此刻又听苏玉亲口说出来,不由的还是气愤难当。
  “宝贝勒别生气,这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打不相识呢。要不是刘胖子这番折腾,咱们怎么能携手合作,共图宝藏呢?”
  “得了吧,他不是什么好鸟儿,难道你祸害得我还少了?只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也就是了。”
  送走苏玉后我独自抽着烟把乱糟糟的一团信息整理清楚,金老大找到墨玉,得不到家人支持后生气出走,找卫垂柳合作,被拒绝后离开,从此一直到他受伤被送回家,中间这段经历是个空白,不过可以肯定,在这期间他洞悉了所有秘密,甚至亲自摸进地宫,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带出任何东西,反而丢了墨玉受了伤。那他的墨玉是怎么落到我曾祖兴才公手里的呢?有可能金老大遭遇什么意外,被我曾祖搭救,他为了报答,所以把墨玉赠送给我曾祖。不对,金老大不傻,他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人,还有,他把墨玉送出去以后自己怎么进地宫?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难道是我的曾祖趁人之危将这块墨玉据为己有?
  依照当时的情况,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我想了想就推翻了这个念头,我始终不相信一个为村民采药而献身的医生会干出这样的勾当。
  我被这件事折磨的头疼欲裂心情烦躁,恨不得马上找到真相,弄清楚曾祖到底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有什么关系。思前想后,忍不住到庞老二那里把所有情况给他说了一遍,想让他帮着分析分析。庞老二思索了片刻,问我一句话,兴才公是那一年过世的?
  这个情况我记得父亲曾经给我说过的,但当时我还小,记不清楚。庞老二接着说,现在你要想搞清楚到底兴才公和金老大有没有瓜葛实在是不容易了,我们只能找出个大概结论,首先得知道你曾祖是那一年过世的,再想办法摸摸金老大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出的远门,两下一比,如果金老大出门的时候你曾祖已经过世,那么这件事可以肯定跟他没有丝毫关联,要是其时他还在人世,小陈,不是我凭空猜测,十有八九兴才公和金老大两人有过交往,不然世间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金老大记着你曾祖名讳,而你家又存着原属金老大的那块墨玉?
  一语惊醒梦中人,庞老二说的有道理,不过我父亲已经不在,如何才能得知曾祖去世的时间?想起老家陈村还有个表叔,因此我决定立即过去一趟,问问表叔是否还记得这事儿。当即让卫攀给我派辆车,风驰电掣般往陈村驶去。
  我奶奶过世的时候父亲已经在城里工作,所以家里的老屋托给表叔保管,他家人口多,儿女都长大以后房子就不够住了,于是他带着最小的一个儿子住在我家老屋,为这件事当时他还专门跑到阳川知会父亲,父亲嫌他太见外,由此可见,表叔也算是个忠厚人。我一到陈村就直奔老屋找到表叔,询问他知道不知道曾祖过世的时间。表叔抠着下巴想了半天才说:“那时候我还小,不大记得事,更不要说具体到那一年了,宝娃,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当然不能对他明说,胡乱编了个理由,求他再仔细回想回想,表叔说好多年的事了,硬想也是想不起来的,不如还是在村里找个上了年岁的老人问一问,兴许还能有人记得,这样吧,我带你到肖老头儿家去,他今年八十多了,眼不花耳朵不聋,最要紧的是脑子不糊涂。
  我跟着表叔出门往东走过十多户人家,然后进了个小院,肖老头儿正在院子里眯着眼晒太阳,表叔把情况对他一说,老头儿扯着洪亮嗓门说:“是兴才哥的后人么?好好,一表人才。”不是埋汰城里人,天天大鱼大肉整年都不松散筋骨还喊着要长寿,那儿比得上眼前这位老爷子?过去我和松爷下乡淘换小玩意儿的时候还在陈村呆过几天,却没见过这老寿星。我恭敬的鞠个躬,问个好,等着老头儿发话。
  “兴才哥是好人呐。”老头儿站起身来说:“大着我一点儿,早年间常在外奔波,一年里也难在家住几天,三十多了儿子都能下地干活儿时他才算安稳下来,要说他这些年在外头也没白跑,学了手艺会给人看病,那时候乡下人要得个什么病可了不得,缺医少药的不说,还耽误田里的活儿,自从兴才哥露了这手本事,不光村子里的人找他看病,附近的穷乡亲也没少来,遇着实在穷的揭不开锅的家户,他也不收钱,还管给药,这不是善人么?这么好个人,可惜拉。”说着说着老头儿深深叹口气:“有天上山去采药,连着几天都没回来,平日里受过他恩惠的可不少,四下里帮着找,我也跟着去了,几乎把周近这几座山都翻遍了也没找着,还是后来有人在北山大沟那里头看见他装药用的背篓子,才算明白是从山上掉下来了,惨呐,尸首都不见,怕是叫狼给拖去了。”
  “他老人家是一个人去采药的?”我问。
  “可不是一个人么?那时候你爷爷也都二十出头了,可你们家人丁单薄,兴才哥就这一根苗儿,心疼儿子,不忍叫他跟着翻山越岭。”
  “老太爷,你还记得不记得我曾祖他老人家是那年出的事儿?”
  “怎么不记得,51年嘛,七八月正热的天儿,下葬的时候棺材里是衣服,附近找他看过病的都来吊丧呐。”
  好,终于遇见个明白人,这一趟算是没白跑。
  因为心里有事儿,我也没在陈村多耽搁,准备马上回阳川,临走的时候表叔吞吞吐吐对我说他最小的儿子也要结婚了,女方家想让盖新房,所以想跟我商量商量把老屋平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回来住,没多想,随口答应了,表叔不住劲儿的道谢。
  下一步,得找苏玉问问金老大是什么时候出的最后一趟远门,又是什么时候回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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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58:59 | 显示全部楼层
牢狱之灾
  
  
  
  坐在车里回阳川的路上我发愁该怎么向苏玉开口?我和金老大攀扯不上什么关系,冒冒失失问她,她还不知道会生出几多心思,要是编瞎话,我也不是她对手,凭我这水平,绝难忽悠住这鬼丫头。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个办法:不绕弯子,直接问。
  金七爷在阳川租的好大一处院子,这儿原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宅子,这家人全家搬到外地,原本想把院子卖了,但当时阳川能买的起这等豪宅的少之又少,很长时间也无人问津,所以这家人干脆把房子托给一个朋友照看,能卖则卖,卖不掉就闲着,后因金七爷等人准备长住阳川,需得有个住处,因此刘胖找人跟房主的朋友作了协议,每月都付高昂租金,房主朋友看房子两年也卖不出去,乐得收个租金,补贴家用。
  我回来之后马上给苏玉打了电话,想着这事儿在电话里不太方便说,就邀她来卫攀这里一坐。自从回阳川后这是我头次主动跟她联系,况且上午我们刚谈了好一阵子,因此苏玉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答应过来。
  等她坐定,我开门见山问道:“你知不知道金老大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出的远门?”
  “问这个干什么?”
  “有顶要紧的事儿,你先给我说,然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这个我可得好好想想,七爷爷对我说的时候我也没太在意,似乎是五几年,我记不清爽了。”
  这丫头脑子这么好使,偏偏在关键时候掉链子,把我弄的好不心急,不住劲儿的催她快想,她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就在我即将心灰意冷的时候,苏玉突然一拍大腿说声有了!
  我心中一喜,以为她想起来具体的年份,连忙问道:“想起来了?”
  “想是再想不起来了,不过我能算呀,你看啊,大爷爷是去年过世的,七爷爷当时说大哥自从受伤以后糊里糊涂活了四十四年,临走才得了片刻清醒,却还是连句囫囵话也没说完,把去年的纪年一减四十四不就是大爷爷受伤的时候吗?我来算算啊,恩,应该是51年,没错,是51年。”
  这事果然蹊跷,我曾祖51年不幸身亡,金老大偏偏就在51年受伤,好歹错个一年两年都好判断,可可儿的就是这么巧,让我顿时迷失了方向。
  “宝贝勒,该你说了。”
  “说什么?”
  “哎?想耍赖啊,你不是刚才说有顶要紧的事要告诉我吗?你的问题我也答上来了,轮到你说了。”
  “什么事儿都没有,我就是好奇,随口一问。夜拉,家里也没旁的女眷,你呆到这儿怕是不太方便,我也不留你吃饭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苏玉不愿意,可无论她怎么问,我都是信口胡诌,无奈,最后她恨恨盯我两眼,气哼哼走了。
  去给庞老二一说,他也和我一样,无从判断,应该说,我曾祖和金老大有没有交往各占一半可能,见我还是愁眉不展,庞老二劝我说事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两个老人都已含笑九泉,退一步讲,即便过去有什么恩恩怨怨,也都该烟消云散了,你再费这么大劲儿去查问件摸不着的事儿,何苦呢?我想想,也确实如此,过了两天,就把这件事儿埋在心里。
  连着几天我都心情不畅,闷在家里心烦,这天吃过晚饭独自出去走走。这时候天气全冷了下来,街上行人不多,我慢悠悠的沿马路牙子往前走,点支烟深深抽一口,看着烟气从嘴里喷出又慢慢消散在眼前,心想古人说的功名利禄如过眼云烟,就是这个样子么?
  马路边停着辆崭新的摩托车,两个二十刚出头的小毛孩子正跟两个女孩围在车旁连说带笑。说来惭愧,我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没谈过恋爱,别说亲热了,就连姑娘家家的面颊也没香过一下,眼下看着路边儿的名车美女,心里又是酸楚又是羡慕,不由多看了几眼。这也就是屁大的事儿,要不让人看,干脆天天就呆家里,出门干嘛?我看那俩姑娘的眼神可能谗了点儿,于是有个小毛孩儿就不乐意了,横了吧唧喝问我看什么看,我一向不爱惹事儿,撇撇嘴,朝地上啐了一口就准备离开,小毛孩儿冲过来跟我推搡,另一个也在旁边助威,最后他们先动了手,我本来就心里不痛快,又遇见这种事儿,忿忿不平,我是干什么的?起码算是半个江湖人,虽然不欺负别人,也不能让别人一直欺负,当下不甘示弱,攒足了力气冲着其中一个迎面一拳,正中对方鼻梁,这一拳打的着实不轻,那家伙鼻血四溅,躺在地上翻滚呻吟。
我也就是晦气,合该倒霉,原本遇见这样的情况应该撒腿就跑,可那家伙刚躺地上,一辆派出所的车恰好从这儿经过,不由分说,把几个人全带回派出所。
  这本来不算什么要命的事儿,可随着事态发展,我感到一丝不妙。派出所的人把我们分开录口供,我如实说了,我觉得流点鼻血算不了什么,最多罚我点钱,教育教育就算完事儿。可万万没想到,后来我让送到了刑警队。进了刑警队以后又是录口供,画押,被铐着关了一夜,因为我认错态度好,说的又跟被打那小子出入不大,所以还算没受皮肉之苦。
  我长这么大没跟警察和公安局打过太多交道,因此什么都不懂,直到让我在刑拘证上签字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无奈局子里的人把一应手续都给我办妥了,叫我上警车带路回家拿铺盖。我试着询问拿完铺盖上那儿去?被对方告知去了就知道了。我算是彻底慌了,就差哭鼻子抹眼泪求他们放我一马。不过慌乱之中我还是存着几分清醒,想着卫攀在阳川吃的开,现在正好趁着拿铺盖的时候跟他透个信儿,叫他想法子把我捞出来,于是我引着他们一路来到卫攀家。
  这件事儿距现在时间真的过的很长了,我已经记不清楚当时的细节,只记得公安看见我竟然在这样的地方住着,脸上表情就变的有点惊异,然后进去取铺盖,卫攀和庞老二纷纷架着拐出来,卫攀以往做的都是些不太干净的买卖,因此黑白两道都有熟识的关系,当他问明情况后就觉得扯淡,打个架就这么严重?还得刑拘?不过即便他再牛也不敢和政府顶着干,只得先叫人拿出行李,随后我被送往阳川市看守所。
  进去以后就是例行公事,官方做交接,我被一个穿着橘黄色褂子的(后来知道也是让关在里边的仁兄,因为混的好,出来干点杂活儿)瘦高汉子搜身,细致非凡,皮带是在刑警队就被抽走了,这时候连脚上皮鞋底里镶的两个铁片也被取了出来,然后把我送到南栋十二号。
  现在要我说那里边的情况我是熟门熟路,可在当时确实是一无所知。阳看分为南栋和北栋两部分,各有一个过渡号,顾名思义,就是容刚进来的人适应适应环境,然后分放到其他监室,这南栋十二号就是所谓的过渡号。当时已经是十二月,我哆哆嗦嗦抱着铺盖走进去,随即听到身后大铁门哐铛一声重新关上。院子不大,里面站着高矮胖瘦各色人等十多名,一个满脸胡茬子的汉子叫我蹲下,问了我乱七八糟一堆闲话,之后我被告之,因为刚进来,为避免我身有疾病传染给他人,因此要洗澡杀菌消毒。我一听,好啊,如今监狱果真人道,进来就先给洗澡,张口问道,澡堂子在那儿?一院子人放声大笑,随后我又被告之,澡堂子,没有,自来水洗。冬天洗冷水澡?这不是开玩笑么?我只得决定不洗,谢了胡茬子一番好意。谁知道大胡子厉声喝道洗也得洗,不洗也得洗。看着他那凶样儿,我不由的心里一阵颤抖,磨磨蹭蹭在院子里脱下衣服,早有热心人端来冷水数盆,我先伸身进去沾了沾,冰冷刺骨,这么一盆子水浇在头上,不死也得掉层皮啊。在众人威吓下,只得咬牙洗了番冷水澡,等大胡子点头示意差不多时,我已经是浑身冰凉,面无人色。
  话分两头,卫攀在我进来以后动用关系,原本以为这点小事手到擒来,没想到找人把事一说,处处碰壁,最后有人暗中对他说:你这兄弟打的不是地方,要是平常人家,你出点钱,我用用力,事情也就结了,但这次伤的是某某领导的公子,你兄弟也真是没长眼睛,街上那么多人不好打,偏要惹这位衙内,还打得他鼻梁骨折,定成轻伤。象这情况,谁敢出头帮你?卫老板,这次可真是对不住了。
  我在看守所内住了足足两月有余,亏得卫攀在外四处打点,又托人走了某某领导的门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疏通好关系。随后法院开庭,判一缓一,当庭释放。这番经历可比进山那段日子还要难熬,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等我重获自由那一刻,几乎要流下泪来。
  两个多月不见,卫攀和庞老二的腿已经恢复正常,给我接风时,卫攀重重一拍我的肩膀说道:“陈兄弟,你可知道现在什么样的男人才算完整?”见我摇头,他接着说:“上过大学当过兵,住过劳改离过婚,人生种种经历全都来一遍,才算不枉世间走一遭啊,眼下你也算经受了磨练,以后给江湖上朋友说话也多份底气,你想想,旁人都说点打打杀杀的事儿,你却一问三不知,丢不丢人?眼下就没这烦恼了,你只须大大方方的说:想当年兄弟我在牢里的时候如何如何,别人就不敢小瞧了你。”
  众人哈哈一笑,端起酒杯来了个大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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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59: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一
  
  
   再向虎山行
  
  
  
  
  出来以后也没什么要紧事,每天吃吃喝喝,这些都是闲话,揭过不提。
  窝了一冬的金七爷终于肯露头了,他来到卫攀家,主要还是为了商量再次探寻圣师宝藏的事儿,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刘胖竟然跟着金七爷和苏玉一起来了!不说别人,我和松爷就跟这胖厮苦大仇深,一看见他,不由的怒火中烧。刘胖初见我们时神情也是万分尴尬,不过他脸皮厚,这分委曲求全的本事叫人佩服,一分钟不到就满脸堆笑,亲亲热热伸出双手:“哎呀陈老弟尤老弟,你们说缘分这两个字真叫人琢磨不透不是?当初咱们是好朋友,谁知道中间出了点误会,闹了生分,没想到现在就又聚在一起,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许久没见,陈老弟长结实了,尤老弟看上去倒是清减了几分,不过更显得英气勃勃啊。。。。。”
  我不耐烦听他满嘴胡说八道,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松爷在旁边也是摩拳擦掌,要不是旁人拦着,一顿好打刘胖是万万逃不过的。
  众人坐定,苏玉开口说道:“众位都休息了整一冬天,庞二爷和卫老板的伤也好的彻底了,七爷爷的意思,到了该动动的时候了。天气已经转暖,对咱们行动大大有利,上次以秀山为中心,附近大半地方已经探过了,没有什么发现,但我想不能功亏一篑,还是得坚持把剩下没去过的地方继续摸排清楚。依过去的规矩,一方出四个人,刘胖子自从受伤到现在一直窝在家里,所以想跟着一起去,到山里头舒散舒散,七爷爷也应允了。各位要是又想出什么新的规程,不妨现在就拿出来商议商议。”
  我听完这些话就满心的不高兴,常言说的好,量小非君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刘胖这人用心歹毒,抛开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说,在深山老林里头身边跟着这么一个人,我们还不得分出一半儿的精力防着他?因此我当即出言反对:“你们派谁跟着去按说我不该干涉,但我把话说到明处,谁去都行,就这贼胖厮没商量!金七爷,还有苏小姐,你们看着办,要是他去,咱们可就对不住了,从今往后不再掺和圣师宝藏这件事儿。”
  刘胖听的满脸尴尬之色,嘴皮子动动,可到底一句话也没说出来,金七爷性子孤傲,我这番话明打明就是在威胁他,所以老家伙冷哼一声,两只三角眼瞥过来,满是不屑。不过除了我和松爷强烈反对以外,旁人倒没说什么,庞老儿跟刘胖早就认识,虽说中间经过那么多的事,已经恩怨两清,但他为人磊落,不愿这时候出面为难刘胖,卫攀的心思全在宝藏上,金七爷派谁进山对他来说都是一样。苏玉出来劝解我几句,但我是下定了决心,丝毫也没有商量的余地,金七爷虽然打心底瞧不起我们几个,但墨玉还掌管在我手里,尽管金老头没说到底这东西在进地宫时有什么用处,但他现在却不敢把关系搞的太僵,因此衡量利弊,最后刘胖随同进山之事作罢。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出门轻车熟路,一行人中间毫无停留,直奔田武家。山里人情厚重,田武和山秀看见我们又来做学问研究都是惊喜焦急,连忙帮我们拿行李,让进院子烧水作饭,把头年存下的山货实实在在炒了几大碗出来,咱们这些人虽在山里过的惨点儿,可一回阳川就吃的肚满肠肥,再没了上次见肉时那股狼吞虎咽的劲头,都是文文气气伸筷子夹口菜,说几句闲话。松爷自来熟,进院就没闲着,半个主人一般忙活个不停,上饭端菜,抽空到厨房帮山秀打打下手,我和苏玉看着他那殷勤样子,都觉得少见,不由的相视一笑。田武是个实心眼子,我们这帮人说是学者其实破绽百出,但他还是深信不疑,因为铁柱没架子,跟谁都能说到一块儿,因此两人从前一起进山探路的时候相与的不错,田武在鞋底子上磕磕旱烟锅子,说道:“兄弟,上次因为那两位先生受了伤,你们学问没做完就走了,我心里还惦记了好一阵子,眼见天就暖和了,山里头也有些小景色,空闲了我带你们好好转转,不知道这回的学问大不大?得做多长时间?”
  铁柱一本正经的说:“这回上头给我们派下的任务可不轻啊,附近这片山里头有什么矿脉都要研究清楚,还得带点矿石样本回去,时间嘛,说不准,十天八天有可能,一月两月也不定,放心吧老哥,咱们还能白吃白住你的?反正都是公家报销,花不着咱个人一个大子儿。”
  “不是不是。”田武慌忙摆摆手:“山里头常年也难见个外客,众位都是有学问的人,能住到我家算是咱面子上有光,只是先生们这次来的突然,山秀他大舅早就给我稍了信儿,他家下个月翻整房子,叫我去帮忙,我已经答应下了,我是怕先生们这次住的久了,下个月我脱不得身,也得提前给我这大舅子打个招呼不是?”
  “误不了事。”金七爷站起身来说:“咱们二十来天就忙完了。”
  金七爷混了多年的江湖,深沉老辣,他是卡着日子估摸出还有二十来天就能把剩下没摸过的地方全走一遍,因此给田武吃下颗定心丸,田武一听,两头事都不耽误,连声说道:“这敢情好!山秀她大舅平时看我们父女俩过的不易,没少接济,咱们穷家小户的能拿什么报答?最多就是出把力气,现在又不误先生们的正事儿,又照顾亲戚间的面子,可不是好么?”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厚道的山里人,不久之后就要身遭不测。时至今日,山秀也算苦尽甘来,日子过的很是滋润,但每每提到父亲,她还是红着眼圈想掉眼泪。
  世事难预料,要是能知过去未来事,世间那还会有什么烦恼?田武不幸,大概也是命里注定,难逃此劫。
  金七爷说的二十来天只是大概天数,我们干的这事儿赶早不赶晚,所以吃了饭以后大家休息半天,第二天一早就分班轮流出去打探地宫所在。这一冬天我们身子都养的壮实,所以再不好意思老叫庞老二和铁柱替着出工,于是庞老二和我搭一班儿,铁柱和松爷搭一班儿,他们两人阅历丰富,一人带个菜瓜,遇到紧急情况好及时照应。
  苏玉暗中埋怨过我前几天太不给刘胖面子了,当着那么多人叫他下不来台。听松爷说,我在看守所落难的时候苏玉还买了东西去看过我两次,但当时法院没判,我既不是自由人也不是犯人,身份暧昧,政府管我们这号人叫犯罪嫌疑人,为防串供偷递消息等等弊病,因此看守所里关押的嫌疑人一律不许接见家属,苏玉两次都没能见到我。我听后小感动,不过转念一想,她不过还是趁这机会拉拢我。但话虽这样说,我看她比看刘胖顺眼的多。苏玉说刘胖跟了金老七多年,一直很得信任,你这么做,七爷爷也是满心的埋怨,我没多说,反正已经把刘胖甩了,想埋怨随便埋怨好了。
  不过我还是小看了金七爷,进山前老头儿隐忍不发,现在玩起了先斩后奏,他手下一个伙计没走两天山路借口牙疼难忍,下山治牙,等回来的时候竟然把刘胖一块儿带来,还说是无意里遇见的。我又大闹了一番,刘胖低声下气赔不是,卫攀也替他说了两句好话,这一冬天我们都住在卫攀家,我出事的时候他也没少费劲拖着条伤腿来回奔忙,见他出面求情,我也实在没法再坚持下去,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算是完事。
  各位看官看到这儿或许心有疑问,金老七和我们现在正处在合作期,他手下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惜跟我翻脸非要把刘胖拉上呢?其实当时我也不知原因,后来才清楚,刘胖身上有一项常人不能及的长处,以后大有用处,所以金七爷才想方设法让他混进寻宝的队伍。
  我在空闲的时候经常拿墨玉出来抚摩把玩一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东西,要不是当初在死人身上摸回另一块玉,我断然不会想到把墨玉拿去给卫神眼评断,也就惹不上刘胖窥探,以至后面的下墓,追杀,更不要说现在和这帮人一起在当阳寻找圣师宝藏的踪迹。虽然几经凶险,还是每每死里逃生,虽然探知了宝藏大致所在,又不晓得何时才能找到,酸甜苦辣的种种滋味混在心头,耐人寻味。
  墨玉上的线条有一半是和当阳地形吻合的,那剩下那部分该是做什么用的呢?庞老二猜测说:“金老七只所以不肯与我们翻脸,就是顾忌着这块玉,他说找到宝藏具体位置以后,墨玉还有别的用处,老家伙此话倒也不假,照我看,这玉上的另些线条,十有八九是有关地宫中的路线图,藏着那么多宝贝的地方,肯定不会任人来去自如,万一里面通道错综复杂,人被困住就断无生理。咱们可得把这东西藏好。”
  我听了觉得有道理,于是决定,这块玉关系重大,轮流放在我和庞老二,铁柱身上保管,松爷心太粗,这差使就免了。之后我又似无意中把这消息透漏给苏玉,她收到之后肯定一字不差的转告金七爷,这么一来,金老头儿摸不准玉到底放在谁身上,对谁都不会轻易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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