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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化不肥

《青囊尸衣5:虫师》-弥生遗书残书再现江湖-完结-作者:鲁班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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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24-5-1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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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7-6-16 15:47: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柯笛遗音》  第100章 丢失画轴
      首长回到书房,取来了一个放大镜,然后俯身画面上细看。
      “咦,这个人不是有天夜里跳进咱家,而后被姥爷开枪击伤的那个老和尚么?”首长故作惊讶的说道。
      “嗯,就是他,名叫无欲。”小建点头承认了。
      “哦,这可是个危险人物,据说他还是对门王府父子俩灭门案的真凶呢,现在满京城的警察都在到处缉捕此人,你把这老和尚藏在画里可是犯了严重的窝藏罪啊。”首长语气异常的严肃。
      小建闻言吓了一跳,她可从来都没往这方面去想。
      “这个人又是谁?”首长指着画中的鬼爪问道。
      “他呀,”小建不无得意的说,“是我的徒弟,名叫鬼爪,还是个日本人呢。”
      “什么,日本人?”首长撂下放大镜,面色更加郑重了,嘴里严厉的批评道,“小建,你怎么能够非法拘禁日本人呢?这可是要闹出国际外交纠纷来的呀。”
      “没事儿的,姥爷,我随时都可以把他俩放出来。”小建嘻嘻说着,仿佛并不当作一回事儿。
      “那现在就赶紧放他俩走,姥爷可不希望你犯下什么窝藏包庇罪。”首长面色蓦地板起,态度极为强硬,不留以任何余地。
      “姥爷”小建又想耍起一惯的大小姐脾气。
      “哼,你要想姥爷还继续支持你,就马上叫这两个人离开咱们家。”首长一甩手,生气的回书房去了。
      小建无奈的叹了口气,关上房门,摸了摸口袋里的大洛莫狗牙,然后站到床上纵身跃入了《敦煌夜魇图》中
      她穿着睡衣落在了沙丘上,夜空下,无数的尸虫正漫无目的游弋在戈壁滩上,熙熙攘攘,场景十分的壮观。
      小建光着脚丫朝着古城堡跑去,黄沙踩着软软的,清冷的月光,摇曳着狭长的身影,一切就仿佛是做梦似的。
      城门楼前,鬼爪等人望见了她,赶紧围拢了上来。
      “咦,你怎么光脚穿着睡衣就进来了?”鬼爪惊讶的望着她。
      “我已经回到京城的家中,当然就随便啦。”小建嘻嘻的说道。
      “小建姑娘,你何时放老衲出去啊?”无欲老僧满脸堆笑,流露出恳求的目光。
      “现在就可以走了,不过姥爷也说了,要你们赶紧离开我家,”小建认真的说道,然后冲着阿呵招招手,“你也走吧。”
      卧室内,小建拽着鬼爪、无欲老僧以及阿呵三个人跃出了《敦煌夜魇图》,此刻的房门口,首长正负手而立,默默的看着他们。
      “姥爷”小建惊讶的叫了声。
      “嗯,”首长点点头,随即不客气的说道,“老和尚,请你离我外孙女远点,免得落下个包庇杀人犯的罪名。这位老者,听说还是个日本人,总呆在中原做什么?还是赶紧回国去吧,小建还是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可别让你们这些人把她给带坏了。”说罢,忿忿的转身回书房去了。
      阿呵则始终低着头,默不作声。
      “姥爷”小建有些不满首长的话,但却也无可奈何。
      “鬼爪先生,你要回国么?”她问。
      鬼爪淡淡一笑:“小师父,咱们以后还会见面的。”说罢率先走了出去,无欲老僧红着脸跟随其后,阿呵望了一眼小建,也迅速的离开了。
      小建将他们送至大门口,望着胡同里远去的鬼爪背影,突然觉得有种失落感,不由得掉下了两滴眼泪。
      书房内,首长负手站立在窗户前,默默的望着。
      障碍终于去除,一切都在我费叔掌控之中了,呼噜噜
      小建返家,东东的心情骤然间好转。自从首长遭贬谪闲赋在家以后,门庭冷落车马稀,原来官府中的那些阿谀小人也统统不见了踪影。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去年春天,小建的继父也离婚而去,哼,纯粹就是个吃白饭的势利眼。
      这一天,东东跑了好多地方,直到晚上,终于买回来女儿最爱吃的三样京城老字号点心,隆福寺的奶油炸糕、稻香村的豌豆黄和清真白魁老号饭庄的蛤蟆吐蜜。
      小建美滋滋的瞪大了眼睛,打今早姥爷表示支持自己辍学后,她的心情格外的舒畅,连大小姐的脾气也收敛了许多。
      首长开了瓶茅台酒,也给小建斟上了一杯。
      “爸爸,你怎么能允许她喝酒呢?”东东不满的嘟囔着。
      “姥爷,我不会喝酒呀。”小建也诧异道。
      首长对小建眨眨眼,悄声说道:“江湖一流高手不会饮酒会被武林中人耻笑的。”
      小建听姥爷这么一说,于是就端起酒杯试着抿了一口,结果辣的直吐舌头,连连说:“不好喝。”
      “小建,万事开头难,只要习惯了,你就会感觉到杯中之物的神奇魔力了。”首长则一本正经的说道。
      “爸爸”东东简直是怒不可遏。
      “姥爷,有良哥也会喝酒呢。”小建回忆着与其相处的那段日子,脸上流露出自然的微笑。
      “当然,饮酒也是一种社会实践嘛。”首长呵呵笑着。
      小建点点头,将杯中酒一股脑儿的全都灌进了嘴里,呛得直咳嗽,随即两颊泛上了红晕。
      “来,陪姥爷接着喝。”首长哈哈大笑,又替她斟满了一杯。
      这一老一少也不管孩子母亲如何加以反对,两人交杯换盏畅饮,聊得甚是投机。
      东东则一赌气回房去了,她不明白,爸爸怎么会这样子教育孩子呢?简直同平日里判若两人。
      “京城的东西真好吃。”小建抓起点心塞进口中,吃得啧啧有声。
      “嗯,这‘豌豆黄’原为民间小吃,后传入宫廷,当年慈禧老佛爷就最爱这一口了,”首长仿佛心情格外的好,还顺嘴儿喊了嗓儿春季庙会上的小贩吆喝声,“嗳,这小枣儿豌豆黄儿,大块的来”
      小建“咯咯”的笑出声来。
      “这奶油炸糕则是1900年庚子后,学洋人的玩意儿,加进去了奶油和香草,女孩儿们最喜欢吃了。”首长一仰脖儿,干了杯中酒。
      小建抓过酒瓶,给姥爷倒满,一面问道:“那这‘蛤蟆吐蜜’呢?”
      “‘蛤蟆吐蜜’是老北京小吃十三绝之一,其实就是豆馅烧饼。在烤制的过程中,烧饼边上自然开口露出紫红色的豆沙馅,好像一只蛤蟆似的,故而得名。”首长解释说。
      “姥爷,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小建醉眼惺忪的嗫嚅道。
      “呵呵,江湖中人么,要什么都懂才行。”首长嘿嘿两声。
      “我困了”小建打着哈欠,伏在桌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呼噜噜”费叔喉咙里发出了愉悦的怪异嗓音。
      首长抱起小建走进她的卧室,东东听到声音跑了出来,连忙问:“小建怎么了?”
      “睡着了。”首长淡淡答道。
      东东接过孩子轻轻的撂在床上,替她脱去鞋子和衣服,然后拉过被子盖上,首长则已转身回房休息去了。
      是夜,四合院内一片静谧,首长看了下手表,已经是凌晨时分。他蹑手蹑脚的下地,摸黑将房门轻轻的拉开,竖耳听了听,然后悄无声息的沿着走廊来到了小建的卧室,开门闪身而入。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散射在了床上,小建面色红润,呼吸平稳,正在醉酒酣睡之中。
      首长望着她那张俊美的脸庞,下意识的伸手探了探胯下,心中不由得叹息不已。
      他默默的拿起撂在椅子上的衣服,从口袋内摸出那枚大洛莫的狗牙,然后从枕下抽出画轴,轻轻的拔开窗户插销,缓缓的退出了房间,并小心翼翼的关门回到了书房里。
      首长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月光,将狗牙与画轴收进了他的私人保险柜中。柜子里面存放着过去的一些重要文件,只有自己才知道密码,锁好后悄悄的返回自己屋内,合衣躺在了床上。
      目前画轴与狗牙都已经到手,今年的两会预定在三月中下旬召开,届时是释放尸虫的最好时机。三尸九虫,目前虚空内虽然没有三尸,但伏、蛔、白、肉、肺、胃、鬲、赤、蜣九虫的数量却是可观的,足足有十余万只之多。鬼爪先生真是个天才,只凭小建背诵出“尸蛊术”,便能够即刻理解并加以融会贯通,而后随便挑选出七只尸虫便一举夺舍成功。自己以前还真不知道大洛莫的“尸蛊术”竟然会如此的厉害,比起张道陵“破瓦大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清晨,小建的屋子里蓦地传来一声尖叫
      东东披头散发的冲进她的卧室,首长也随后赶到了。
      “画轴和狗牙不见了”小建目光呆滞的坐在床上,口中喃喃的说着。
      “什么狗牙?你做噩梦了吧?”东东疑惑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无发热征兆。
      “你说什么?”首长故作惊讶的问道。
      “我的画和牙都不见了”小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东东惊慌失措的摇晃着女儿:“小建,你的牙不都在嘴里么?怎么凭空说起胡话来了?”
      “姥爷呜呜”她泪眼婆娑的望着首长,似委屈之极。
      “东东,你先回房,我同她谈谈。”首长平静的说道,显示出大领导遇事不乱的那种镇静气质。
      东东一步一回头的走出了房间,首长随手关上了门。
      “小建,画轴昨天不是还在么?另外,你说的‘狗牙’又是什么东西?”首长明知故问。
      “狗牙是大洛莫的密匙,我就是靠它才能进出画轴的。”小建肩膀不住的抽泣着,一面解释说。
      “噢,是这样”首长眉头紧锁,在屋内踱着步来到了窗前,突然“咦”了一声,紧接着说道,“小建,你房内的窗户怎么没闩上?”
      小建吃了一惊,目光望过去,果然见姥爷轻轻一伸手便推开了窗扇。
      “有小偷!”她浑身不禁打了个激灵儿。
      “嗯,一定是有人夜里偷偷地从窗户溜进来,盗走了画轴和狗牙。”首长沉吟着分析说道。
      “可小偷怎么会知道我有这两样东西呢?”小建有些迷惑不解。
      “除了姥爷外,还有谁知道这事儿?”首长启发道。
      “难道是”小建突然醒悟过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首长。
      “你想起什么来了?”首长柔声问着。
      “鬼爪和无欲老和尚!”小建失声叫了起来。
      首长思索片刻,点点头:“小建,你的悟性很好,不错,这两个人不但知道画轴和狗牙,而且还在你的房间内停留过,一定是那时偷偷地拔开了窗户插销,以便晚上入室盗窃。”
      “他俩之间会是谁干的呢?”小建嘴里嗫嚅着。
      “也许是其中的一个,又或是两人合谋,都有份儿。”首长肯定道。
      “我要去找他们。”小建紧忙下床,急切的说着。
      “你到哪儿去找他们呢?”首长望着她,安慰道,“还是姥爷派人去打探这两个人的下落吧,你就在安心等在家中好了。”
      “不,我要出去。”小建执拗的劲儿上来了,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脸都没洗就跑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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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6 15:47: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柯笛遗音》  第101章 银背大猩猩
      什刹海的胡同如迷宫一般,清晨,炊烟袅袅,人们开始生炉子做饭。年关将近,家家都准备好了年货,孩子们已经零星的放起了鞭炮,伴随着嬉笑打闹声。
      小建出门后,穿行于胡同间,一直跑向了憨叔家,气喘吁吁的冲进了四合院大门。
      此刻,有良正在厨房里与憨叔吃饭,憨婶特意在胡同口买来了豆浆油条,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有良哥”小建满头大汗的闯进来,眼中泪花闪烁。
      “小建,出了什么事儿?”有良愕然的看着她,惊讶的问道。
      “画轴和狗牙丢了,呜呜”小建见到有良,终于抑制不住情绪,委屈的一下子哭出声来。
      有良闻言蓦地站起身来,刚要发火,但还是强忍住了,淡淡说道:“走,回房里去说。”
      东厢房内,小建哭哭啼啼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你说是鬼爪先生和无欲老僧深夜入室盗窃,偷走了画轴和狗牙?”有良问。
      “不是他俩还会有谁?”小建抹了把眼泪。
      有良按捺住心中的火气,严肃的说道:“小建,俺再一次的问你,画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鬼爪先生是何时进去的,徐警官人又去哪儿了?还有,那七具尸首为何死而复生,而且喊你叫‘主人’?”
      “我说,我都告诉有良哥”小建这回再也不敢隐瞒,于是把在《敦煌夜魇图》中发生的所有事儿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有良听完了她的讲述,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才缓过神儿来,不禁愕然道:“大洛莫在僰王山飞雾洞结界中遗留下来的‘尸蛊术’?你和鬼爪先生以此术令尸虫夺舍了那七具尸首?”
      小建含泪点点头。
      有良仰天长叹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这位徐警官行事如此的怪异,原来他是被费叔夺了舍你确定其已经死了么?”
      “嗯,绝对死了,我亲眼看见鬼爪一下子就剪断了他的脖子。”小建肯定的说道。
      有良思索了片刻,沉吟道:“这个鬼爪先生来历实在可疑,竟然心甘情愿做你的徒弟,想必是有所图谋。”
      “有良哥,你现在也相信是他偷了画轴和狗牙吧?”小建终于松了口气。
      “鬼爪和无欲老和尚都有可能,另外还有那个阿呵。”有良思忖着。
      “阿呵不会的。”小建摇摇头。
      “为什么?”有良疑惑的望着她。
      “她不知道我有狗牙。”小建闪烁其辞的解释着。
      “小建,你先回家去吧,俺这就出去查探鬼爪和无欲老和尚的下落。”有良冷冰冰的说道。
      “不嘛,人家就要和你一起去。”小建语气坚决,上前揪住有良的空袖管,准备耍大小姐的脾气。
      “不行!”有良终于火气上来,嘴里大声的吼着,同时不由分说的硬是将其拽出了房门,推出了四合院。
      小建气得一跺脚,噙着泪水一路跑回了家,随即将自己锁进了卧室,蒙着被子嚎啕大哭。
      有良则独自一人出了憨叔家,在胡同口拦了辆黄色面的。
      “去哪儿?”司机打量了他一眼,机械的问道。
      “动物园。”有良回答。
      腊月里的最后几天,尽管天气十分寒冷,但京城动物园内仍有不少父母带着孩子来看动物,这里永远都是儿童们最喜爱的地方。
      有良随着人流走进了猩猩馆,隔着厚厚的钢化玻璃,见到有只身形魁梧的银背大猩猩正在倚墙闭目养神,姿势如同趺坐一般。在牠的身旁还有一只小猩猩,正无聊的坐在一旁东张西望,直至瞥见了玻璃幕墙外面站着的有良。
      “吱吱”牠口中轻声的尖叫起来,用力推搡着银背大猩猩。
      银背大猩猩睁开了眼睛,目光横扫,落在了有良的身上,眼神儿之中略有讶异,随即站起身来,看上去足足有两米多高。
      记得胡不归曾经说过,牠隐身于京城动物园中,猩猩馆内最年长的那只银背大猩猩就是其宿主。这个可能就是牠了,而其身旁的那个疑似“多动症”的小猩猩,或许就是先农坛传授所谓“宇宙功”的那位翁大师。
      有良冲着银背大猩猩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银背大猩猩硕大的脑袋点了下,随即手指向外一勾,然后扭动着肥大的臀部走入了通往室外的小门。
      有良随即来到户外的运动场,隔着围栏望过去,那只银背大猩猩正漫不经心的从地廊内走出,绕过了假山石和干涸的水池,向着铁栅栏边靠拢过来。
      此刻,有良见左右无人,于是赶紧开口说道:“请问,是胡不归先生么?”
      “有良,找老夫有事儿么?”银背大猩猩的嗓音低沉浑厚,胸腔发出共鸣,仿佛具有穿透力似的。
      “正是,”有良压低声音说,“近来俺身边发生了不少怪事儿,心中感到十分困惑,所以今日特来向胡先生请教。”
      胡不归警惕的望了下四周,见远处有孩童们正在朝着这边跑来,于是匆匆问道:“老弟因何事而困扰?”
      “先生,‘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虚空内隐藏虚空,结界里套有结界,永无止境,是这样的么?”有良询问说。
      胡不归闻言愣了下,点点头:“老子曰‘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不知老弟可否悟得?”
      有良摇摇头:“俺不明白,请先生开示。”
      “最大的声音,有,但你听不到;最大的形象,存在,但你看不见。”胡不归答道。
      “先生的意思是说,有,但却找不到,是么?”有良仿佛听懂了。
      胡不归点头微笑着。
      “五千年前的风后骷髅头‘鬼壶’可以找得到么?”有良再问。
      “鬼壶!”胡不归吃了一惊,口中说道,“据说此物早已经失传了。”
      “不,它就在京城。”有良悄声道。
      胡不归愕然的望着他。
      “鬼壶原本在手,可惜被京城内的一只白光大魇抢去了,俺来请教先生,如何才能夺得回来。”有良抓紧时间切入正题。
      “快来看哦,大猩猩出来啦”孩童们的声音已然近在咫尺了。
      “今晚老夫去找你详谈,多准备些上次的那种饮料。”胡不归匆匆说着,然后转身返回了猩猩馆内。
      “唉呀,大猩猩走了”孩子们手扒着铁栅栏,失望的叫着。
      银背大猩猩步履蹒跚的走回到了猩猩馆内,照旧倚墙而坐,显出老态龙钟的模样,但其偶尔不经意的一瞥之中,刻意掩饰下的目光却煞是睿智。
      “老祖宗,那个可恶的残疾人来干嘛?”翁大师小声的问道。
      胡不归目光盯着牠,口中缓缓说道:“小翁,我们要走了。”
      小猩猩闻言兴奋的“吱吱”直叫:“唉呀,老祖宗,早就盼望着您的这句话啦,每天都是半个南瓜、两个鸡蛋、几根胡萝卜、一把香蕉和两个营养窝头,早就吃腻了。现在本大师就想去王府井的东来顺开涮”牠一面说着,口水直流。
      “呸,你就知道吃,”胡不归狠狠的瞪了牠一眼,“这只银背老猩猩寿数已至,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所以我们索性回到俗世好了”
      “我们不修行了么?”小猩猩高兴不已。
      “现在有比修行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胡不归沉吟着说道。
      傍晚闭馆以后,一男一女两名饲养员推着食物车走进了猩猩馆。
      “呕”小猩猩见到又是南瓜和营养窝头,差点吐了。
      “小翁,我们暂时附体上去,然后去找合适的宿主。”胡不归悄声吩咐着。
      当两名饲养员隔着铁栅栏摆放食物时,忽见银背大猩猩和小猩猩突然倒地,正诧异之间,顿感各自身驱一震,然后眨了眨眼睛,相视一笑,转身走出了猩猩馆。
      翁大师附体的是那位女饲养员,牠伸手拿捏着宿主丰满的乳房,痴痴地傻笑着。
      “你干什么?别做这种龌龊的事儿。”胡不归厉声喝止道。
      翁大师尴尬的的松了手,两人趁着夜幕溜出了动物园,然后乘出租车直奔八宝山殡仪馆而去。
      胡不归摸了摸宿主的衣袋,钱包里有两百多元钱,应该足够用了。
      夜幕中的八宝山殡仪馆,焚尸炉冒着淡淡的烟霭升上了天空,无数皮囊在这儿化为灰烬,终了辛劳的一生。
      胡不归带着翁大师到处转悠着,寻找合适的宿主。
      “老祖宗,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咱就别换了。”翁大师一面说着,在自己丰腴多肉的屁股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胡说,这两个饲养员都有家庭和孩子,修行者怎么可以随便打乱和破坏他们的人生呢?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合适的尸体,这样才能顺应天道。”胡不归严加训斥道。
      就在这时,火化间外传来了啼哭声,两人紧忙凑了上去。
      原来是两个小男孩儿在玉渊潭公园的湖面上玩耍,结果掉进了冰窟窿里,双双溺毙。大的约莫十一二岁,小的则只有六七岁,双方家长悲痛欲绝,令人闻之落泪。
      两具小尸体被直接推进了火化间,排队等候着进炉,而家属们则在外面的侯灰厅内等候。
      胡不归使了个眼色,两人随即溜进了火化间,里面一长溜儿焚尸炉正熊熊燃烧着,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儿。
      “你们是谁?家属请都到外面等候。”有工作人员走过来拦住他俩。
      胡不归微微一笑,迎面喷出了一口狐臊之气,那人随即便神智不清,被翁大师扶到了椅子上。
      “记住,这次是夺舍。”胡不归低声叮嘱道。
      不多时,但见两个小男孩儿掀开身上的白布单一跃而起,然后手拉着手的从后窗蹦了出去,默默的消失在了黑暗里。
      两个饲养员浑身一震,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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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5-1 18:23
  • 签到天数: 33 天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7-6-16 15:47: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柯笛遗音》  第102章 夜谈
      夜深了,有良默默的坐在东厢房屋内,桌子上摆放着几瓶五粮液和一包福云楼的酱猪头肉,他准备与胡不归彻夜饮酒详谈。在行走江湖的这些年里,自己遇到的高人隐士不少,但却无人能及这只千年火狐的修为。
      四合院内,憨叔夫妻俩都已经睡下了,夜空里撒下一抹清冷的月光,淡淡如斯。
      两道黑影倏的飞跃过墙头,轻轻的落在了院子里,四下里望了望,然后扣响了东厢房的门。
      有良拉开门扇,月光下,外面站立着两个身穿新衣的小男孩儿。
      “老夫胡不归。”高个男孩儿开口说道,嗓音低沉而浑厚。
      “我是翁大师。”那个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儿自我介绍着,面色显得有些尴尬。
      有良先是一愣,随即微笑道:“胡先生,俺恭候多时了,请进。”遂引两人入内,并掩上了房门。
      “哈,自从上次初饮此酒,老夫便日夜思念不已,果真是好喝极了”胡不归望着桌上的五粮液,直咂嘴巴。
      有良开启酒瓶,斟满了三杯,屋子里骤然弥散开来一股淡淡的清香。
      胡不归上前端起了一杯,也不谦让,随即“咕嘟”一下子都倾倒进了嘴里。
      翁大师也不遑让,紧随其后喝了一大口,啧啧赞道:“好酒,好酒。”顺手捡起一块猪鼻子丢进了嘴里。
      有良睁开阴眼望向了胡不归,在其双瞳内看到了一个髯须大汉,与去年初次见面时所见到的相同。
      “胡先生,俺的阴眼可识得附体之物,但夺舍却看不出来,却不知为何能在您的双眸中见到影像呢?”有良开口询问道。
      “‘附体’是合二为一,阴眼可以洞悉,而‘夺舍’则是元神吞噬,自然就看不见了。老夫与小翁今晚夺了两名溺水身亡的孩童中阴之身,你之所以能瞧见,乃是老夫故意所示,”胡不归微笑着说,“你再看一次”
      有良定睛凝视,果然,在其瞳孔深处,那名髯须大汉已经全然不见了。
      “原来如此,受教了。”有良心中释然,怪不得从尸虫夺舍的客家嬷嬷以及老太监等人的身上无所发现呢。
      “小兄弟,说说‘鬼壶’吧。”胡不归边说边抓起了酒瓶,自斟自饮起来。
      有良瞥了眼翁大师,既然胡不归都不避讳,自己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鬼壶这几年一直都在蓝月亮谷中”有良大致讲述了邢书记盗壶以及如何落入大魇手中的经过,“此人原本是七色魇,自从得到鬼壶后,修为大大的提升,如今已进阶为‘白光大魇’了。”
      胡不归听罢沉吟良久:“民间传说中的‘九魔一魇’,也只是‘七色魇’而已,若是此人修成了‘白光魇’,那可是数千年来所不曾有过的旷世魔头了。”
      “老祖宗,‘白光大魇’很厉害么?”翁大师在一旁吃着猪头肉,插话道。
      “当然,魔分七等,赤橙黄绿青蓝紫,最高阶的紫魔之上便是‘七色魇’,如同众星捧月。而‘白光大魇’则是天上的太阳,高高凌驾于众魇之上,恐怕这尘世间已然再无敌手了。”胡不归忧心忡忡的长叹一声。
      有良闻言深锁眉头,沉默不语,自己曾经见识过白光大魇的厉害,那夜在盐田渔村,他简直就是秒杀七色魇——岭南猿公。如此说来,即便是引其到了塔巴林寺,集众人之力恐怕也是奈何不了。
      “若是鬼壶在手,兴许可以从中寻找到战胜白光大魇的方法。”胡不归幽幽说道。
      有良的目光直视着他。
      “风后乃是中原祝由术的开山鼻祖,其临死前将毕生功力以‘缩头术’凝聚在了颅骨之中,古祝由术博大精深,神鬼莫测,可惜在民间早已失传。小兄弟,你所说的‘蓝月亮谷’虚空,难道隐居在里面的那些高人也无法破解‘鬼壶’的秘密么?”胡不归疑惑的目光。
      “这个”有良寻思着,寒生是一名医生,沈才华虽然身怀“祝由十八式”,但其不过是个小屁孩儿而已,啥也不懂。吴楚山人也好,贾道长也罢,算下来谷内并无修为极高之人,于是便坦诚答道,“是的,无人能够破解。”
      “唉,真的是可惜之极”胡不归叹息了一声,问,“可知那只白光大魇平时将鬼壶收于何处?”
      “此人十分的谨慎,鬼壶从不离身。”有良回答。
      胡不归沉吟了片刻,说道:“大魇的巢穴在哪儿?手下共有多少人?”
      “大魇在恭王府的地下有座宫殿,俺曾经潜入进去救过人,巢穴既然已经暴露,估计他也不可能再回去了。此人从不露出真容,大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在京城内的势力很大,政府部门内有些高官也都是其手下。”有良大致解释说。
      “如何才能找到此人呢?”胡不归接着问道。
      有良摇了摇头:“大魇曾经给俺打过电话,但显示不出来他的号码。”
      “嗯,只能他找你,而你却找不到他。”胡不归点点头。
      “京城里还有一个极具势力之人,功力可能与大魇不相上下”有良接着说。
      “这又是何人?”胡不归诧异道。
      “蛊人。”
      “蛊人?”胡不归疑惑的望着他。
      “这位‘蛊人’可来历不凡,他是唐太宗李世民的第六子,名叫李愔,在川北阆中蟠龙山的地下古墓之中蛰伏了一千多年,然后才破棺而出。此人若是能同我们联手的话,对付白光大魇就增加了不少的胜算。”有良思索道。
      “那你知道此人的行踪么?”胡不归闻言很感兴趣。
      “俺媳妇曾经深夜在紫禁城内乾清宫见过他,‘蛊人’坐在清朝皇帝的龙椅上,不过殿内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相貌。”有良说。
      “又是一个不露脸的?”胡不归似若有所思,嘴里自言自语着。
      “老祖宗,您嘴里叨咕啥呢?”翁大师把最后一块猪头肉扔入口中,擦了擦油渍渍的手,也加入到谈话中来了。
      “老夫感觉此事有些蹊跷,”胡不归沉思道,“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两位绝世高手同在京城屋檐下,竟然没有发生任何的冲突,岂不很令人玩味儿么?而且同样的行踪诡秘,均不以真面目示人,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老祖宗,这有何难,他俩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嘛。”翁大师嘻嘻说着。
      有良闻言猛地打了个激灵儿
      与此同时,长安街紫禁城内,夜幕深沉,月色如水,寒气袭人。
      乾清宫大殿里,蛊人正襟危坐在龙椅上,台陛之下,阿呵垂手而立。
      “如此说来,你虽然进去了蓝月亮谷,但却被禁制在了画轴之中,始终未曾一睹虚空的真容?”蛊人柔声说道。
      “是的,主公,”阿呵恭恭敬敬的回话,“有良把那七具尸首和我都扔在了《敦煌夜魇图》中,直至到了安达曼海降头岛才放出来。”
      “嗯,有良的魇使令磁场消失在了梅里雪山下,你的也同样如此,蓝月亮谷的通道想来应该就在那附近。”蛊人沉吟道。
      “雪域高原的范围很大,梅里雪山太子十三峰绵延三百余里,寻找起来很难。”阿呵说。
      “目前我国的风云一号气象卫星和东方红二号通讯卫星还无法识别地面上的物体,烽火系列照相侦察军用卫星虽然陆陆续续也发射了几十颗,但寿命都没能超过十五天。小平同志说过‘科技就是生产力’,此话真是太正确了。”蛊人叹息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阿呵小心翼翼的问。
      “本尊已经通过有关部门商洽购买美国1988年12月阿特兰蒂斯号航天飞机释放的‘长曲棍球’间谍卫星照片,分辨率可以达到1米级。只要时间找准了,他们从哪儿进入的蓝月亮谷,也就一清二楚了。”蛊人嘿嘿笑了。
      “主公英明。”阿呵赶紧奉承道。
      “好了,说说降头岛吧,是在缅甸南面的安达曼海么?”蛊人吩咐着。
      “是,主公。降头岛是由一帮泰国黑衣僧占据的小岛,头目是一个老和尚,名叫‘枋长老’,据说已有好几百岁了”阿呵开始了陈述。
      “枋长老?”蛊人吃了一惊。
      “主公,您知道此人?”阿呵疑问道。
      “嗯,据史书记载,清乾隆年间,郑信统一了暹罗,并建立了吞武里王朝。那时候,在封建的割据势力当中,就有个号称“暹罗有史以来最邪恶的降头师’的领主,其人就叫做‘枋长老’,后来不知所踪。”蛊人缓缓道来。
      “主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富五车,无所不通,当今世上无人能及”阿呵抓紧时机歌功颂德。
      “呵呵”蛊人笑道,“这个枋长老其实也是咱中国人的后裔,先祖就是当年《水浒传》中的混江龙李俊。”
      “怪不得呢,枋长老和他座下的头陀都会讲汉话。”阿呵闻言恍然大悟。
      “嗯,接着往下说。”蛊人意犹未尽,催促道。
      “枋长老带领十二头陀跟随着蓝月亮谷中的人前往滇西塔巴林寺,准备一同进入虚空”阿呵继续讲述着。
      “好,只要把这一段时间范围内的梅里雪山卫星图片弄到手,就能找到蓝月亮谷的通道了。”蛊人哈哈笑道。
      “主公,有良与黄小建已经返回了京城。”阿呵禀告。
      “黄小建?就是‘首长’的那个外孙女吧。”蛊人哼了声。
      “正是。”阿呵答道。
      “本尊已经察觉到了魇使令的磁场,停留于什刹海一带,应该就在那个名叫‘憨叔’的人家里,你千万暗中盯紧了,明白么?”
      “是,主公,您是准备要对其下手了么?”阿呵问道。
      “春节过后马上就要召开两会了,代表们要表决修建三峡大坝的议案,大事当前,其余的都暂且往后放一放。”蛊人思忖道。
      “主公英明。”阿呵高声颂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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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6 15:47: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柯笛遗音》  第103章 秋波古琴
      入暮时分,古树云平一行终于来到了凤凰古城。
      沱江缓缓绕城而过,清澈见底,夕阳斜照,古渡栈桥,岸边吊脚楼倒映水中,散发着幽幽一缕沧桑
      “古镜无光,当台自照。
      森罗绝影,觌面难逃。
      行不言之令,坐致太平。
      赞无为之化,六国晏清。
      天高地厚,水绿山青。
      山青青,水冷冷。
      湘西古渡夕阳明,岳足当檐开画屏”古树云平凝视着落霞烟霭中的古城,口中吟起了宋代高僧释普度的《偈颂》。
      “相公,一路行来,以此地为最美,可儿从未见过这般景致,恍若时光倒流,又回到了三百年前的乾隆年间。”可儿驻足欣赏,赞叹不已。
      “唉”秋波老妪口中幽幽长叹一声:“前时小饮春庭院,悔放笙歌散。归来中夜酒醺醺,惹起旧愁无限。虽看坠楼换马,争奈不是鸳鸯伴。朦胧暗想如花面。欲梦还惊断。和衣拥被不成眠,一枕万回千转”这是一首柳永的词。
      “邢姑娘,此地仿佛触动了姑娘的心弦,不知可否相告?”古树云平体贴的柔声问道。
      秋波老妪幽幽叹息:“当年平西王衡阳称帝,国号大周,建元昭武,同年秋便病逝。自古英雄多落寞,世人堪知心中苦啊”
      古树云平听罢无言,遂引领众人走过苔痕茵绿的古虹桥,进入破旧的北城门。举目望去,铺着红石板的街巷,一栋栋错落有致的青瓦木楼,白色泛黄的墙壁年代久远,斑驳陆离,默默的诉说着往日的繁华。
      巷子两侧是一些小商铺,有苗家妇女在兜售着一些手工刺绣,远处偶尔传来卖姜糖的吆喝声,此情此景,古朴而自然。
      古树云平的家就在沱江边,是一栋古朴的吊脚楼,飞檐翘脊,窗下便是缓缓流动着的江水。
      “古树先生,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么?”可儿问道。
      古树云平淡淡一笑:“他们都在乡下老家,古城内的这栋房子是祖传下来的,一直舍不得卖掉。”
      他说着掏出钥匙开了门锁,领着大家入内,客厅内红木桌椅,墙上挂有几幅字画,虽非出自名家之手,倒也古色古香。
      “古树先生,不知可否一观古琴?”秋波老妪爱琴如痴,尚未落座便开口问道。
      “邢姑娘稍后,在下这就去取来。”古树云平微微一笑,走进了内室,须臾,捧出一长方形的紫檀木匣。
      秋波老妪眼睛不由得一亮,伸手开启琴匣,将古琴捧出撂在茶几上。她爱怜的轻抚琴体,但见龙池上刻有隶书‘秋波’二字,并于凤沼上镌‘戛玉鸣金’篆文印和嘉庆年间重修时的题记,琴的通体断纹为斑斓状‘蛇腹文’,一看便知年代久远。
      “好琴”秋波老妪眼眶湿润,目光哀婉,手指轻撩琴弦,“叮”的一声,其因清越至极。
      “邢姑娘,不如我们先去吃晚饭,回来再操琴可好?”古树云平柔声说道。
      秋波老妪轻轻将琴收入匣中,恋恋不舍得抱在了怀里。
      “那就带着琴去吃饭吧。”古树云平善解人意的微笑着。
      在古城一家有名的餐馆内,四个人临街靠窗而坐,古树云平叫了本地最具特色的血耙鸭、隔年熏腊肉、凤凰酸鱼以及苗家酸菜煮水豆腐。
      秋波老妪身裹一袭黑裙,怀抱木匣,容貌奇绝,引来不少游客在窗外驻足观看,不时的品头论足,议论纷纷。
      菜端上来了,热气腾腾,可儿急不可待的伸筷尝了下。血耙鸭入口香浓糯柔,老腊肉黄灿灿、亮晶晶,肥而不腻,颊齿留香。
      “苗家不吃酸,走路打踉跄。”古树云平微笑着介绍说道。
      门外走进来一帮人,西装革履,皮鞋锃亮,为首的中年人目光凝视着秋波老妪,身后跟随着几名黑衣保镖。
      “咦,这不是邢姑娘么?”这时有人上前惊喜的叫道。
      秋波老妪望过去,原来是那位香港邵氏兄弟电影公司的导演Jack,而身旁的白胖中年男子正是在文华酒店见过的那位“内地表叔”,他曾经想出高价买司马大佬的1945年法国勃艮第的罗曼尼康帝梦幻红酒。
      秋波老妪未吭声,她根本就瞧不起这些官宦人家的纨绔子弟。
      “邢姑娘,幸会啊,”Jack导演主动上前搭讪,竟然拽了把椅子坐下了,笑眯眯的说道,“我们邵氏电影准备重拍‘江山美人’,正在内地寻找拍摄场地,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邢姑娘,真的是有缘啊。”
      “我们正在吃饭”古树云平淡淡的回了句。
      Jack导演恍若不闻般,目光盯着秋波老妪:“眼下正在为物色女主角发愁呢,我还是先介绍一下剧情梗概好了。大明正德皇帝久居深宫,听闻江南女子美貌,于是便微服出游私访来到了梅陇镇。龙凤店店主之妹李凤娘貌若天仙,与正德皇上一见钟情,两人遂成就了好事。翌日,太傅梁储带侍卫来接迎皇上回宫,李凤娘这才知枕边人原来是大明皇帝,临行送一方手帕留作纪念,正德皇上则许诺册封她为皇后,但回去后便瞬即忘情。一别三年,李凤娘未婚产子,遭人讪笑,忧郁成疾。酒保大牛心伤,愤而上京陈情,正德皇帝念及往事,命人迎李凤娘入宫,岂知途中李凤娘不堪劳顿,未抵宫闱玉人先逝”
      秋波老妪闻言触动了内心深处的伤痛,感同身受,竟兀自落下泪来。
      Jack导演大喜过望,这位邢姑娘果然是天生的演员,表情自然,朴实无华,落泪根本无需眼药水。
      “对不起,我们在吃饭。”古树云平下了逐客令。
      “饰演正德皇帝的就是这位先生。”Jack导演差点说出其名字,被身后保镖的咳嗽声阻止了。
      白胖中年人嘿嘿一笑:“这部片子就是我投资的,小邢啊,来当女主角如何呀?放心,捧红你是分分钟的事儿。”
      “相公,此人色迷迷的,看似不像好人。”可儿悄声说道。
      邢书记把筷子往桌上一撂,拍案而起:“岂有此理!在封建社会和旧中国,存在着恶势力逼良为娼的不法行为。如今已经是社会主义社会了,你们竟然违背妇女的意愿,强迫人家去演什么封建帝王的情妇,这与封建社会的邪恶势力有什么两样?”
      “你是谁?”中年人诧异的瞅着他,感觉十分的可笑。
      “我是邢书记。”邢书记挺直了腰杆,言辞掷地有声。
      “书记?哪儿的书记?”那人不屑的乜着眼睛。
      “东北一个产粮大县的县委书记。”邢书记自豪的答道。
      白胖中年人闻言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身后的那些保镖们也都忍俊不已,私底下小声的嘀咕着:“这人八成精神有毛病。”
      Jack导演也笑了,好意提醒说:“这位邢书记,你大概还不知道他是谁吧?”
      岂知邢书记根本不买账,仍旧是正气凛然的痛斥道:“本书记不管他是谁,只要是如此恶劣的对待我们阶级姐妹之行为,就决不能坐视不理,这也是一名共产党员应有的觉悟。”
      “相公说的太好了,可儿深感敬佩,依照大清律例,凡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调戏妇女者,民众可以扭送官府,轻者鞭笞,重者坐牢。”可儿出言力挺邢书记,而且还不惜上纲上线。
      “又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黑衣保镖们面面相觑。
      Jack导演目光瞅向了中年人,欲言又止。
      “你还是按照香港的俚语,称我叫做‘表叔’好了。”中年男子无所谓的耸耸肩。
      “是是,”Jack导演赶紧出面打圆场,“表叔,您先落座,何必与这些人一般见识呢。”
      “哼,不识抬举。”中年人鼻子不屑的哼了声,坐在了厅中最大的圆桌旁,同时低头对一名保镖耳语了几句。那人随即掏出手提电话,拨通了凤凰县公安局,简明扼要的说了几句。
      “相公,那人为何自称‘表叔’呢?”可儿不解道。
      “可儿,这完全是香港的殖民地思维,把内地赴港的干部鄙视的叫做‘表叔’,这个词来源于京剧‘红灯记’。剧中的李铁梅唱到,‘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意思是指做地下工作的共产党员。香港人暗喻那些内地干部都是做地下工作的,完全是恶意讽刺,根本不利于两地人民的交往。”
      “地下工作,”可儿疑惑的问道,“是需要打洞到底地下去么?”
      邢书记闻言呵呵笑了,柔声说:“可儿,这个比较深奥,你不会明白的。”
      “赶紧吃饭吧,菜都凉了。”古树云平见事态已经平息,于是敦促道。
      正吃着的时候,街巷中传来了警笛声,紧接着一辆警车停在了饭店门口,跳下来几名警员匆匆走入大厅,为首的正是县局的沈副局长。
      他目光环视了一周,然后来到厅中的大圆桌前,悄声问中年人道:“你是京城来的”
      “我就是。”自称“表叔”的中年男子点点头,并未起身,态度傲慢。
      “我们昨天接到省厅的通知,说您近日将抵达凤凰,要我们切实做好安全保卫与接待工作。呵呵,原来你们已经到了,有失远迎啊还未吃晚饭吧?就由县局做东,为您接风好了。”沈副局长热情的说道。
      “嗯,”表叔的下巴一扬,面无表情的吩咐他,“那边桌上的几个人来历不明,我在香港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们,去查一查。尤其是那个穿黑裙的女人,登记下她的身份证以及现在的工作单位与住址。”
      胖胖的沈副局长转身来到近前,冷峻的瞅着这几个人,目光瞅见了古树云平,口中讶然道:“古树先生,怎么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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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6 15:47: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柯笛遗音》  第104章 新来的县委书记
      “哦,沈局,有事儿么?”古树云平微笑着说道。
      “这几位是”沈副局长的目光依次望过去,停留在了秋波老妪的脸上,心中为之一颤,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标致的女人。
      “都是我的朋友,来凤凰旅游的。”古树云平温和的答道。
      沈副局长痴痴地盯着秋波老妪。
      “沈局长”古树云平示意了下。
      “哦,”沈副局长蓦地回过神儿来,尴尬的笑了笑:“这不嘛,春节年关将近,上面要求部署好古城内的安全保卫工作,所以要查验游客的身份证件。”
      “咱不是街坊么,就免了吧。”古树云平笑道。
      “你的当然就不用了,可这几位”沈副局长看似有些为难。
      “这三位朋友都住在我那儿,出来吃个晚饭而已,行李都撂在家里了。”古树云平搪塞道。
      “在家里?”沈副局长点点头,“哦,反正离这儿也不远,我就派警员陪着回去取一下吧。”
      秋波老妪眉头皱起,可儿也着急的望着邢书记。
      “你是县局的沈副局长么?我是县委邢书记。”关键时刻,邢书记开口了。
      “邢书记?”沈副局长闻言愣了一下,疑惑的望着他,嘴里恭敬的问道,“您就是节前要调来的新任凤凰县委书记?”
      “作为一名党的领导干部,工作调动是常有的事儿。”邢书记危襟正坐,语气稳重,看上去确实很像一位县委书记。
      “对不起,打扰了,欢迎邢书记前来我局指导工作。”沈副局长紧忙连连道歉,然后躬着身子退回到了大圆桌旁。
      “怎么回事儿?”表叔阴沉着脸,似有不悦。
      “那位邢书记是我县的新任县委书记”沈副局长为难的说道。
      “胡扯,刚才他还说是东北一个产粮大县的县委书记呢,怎么这么快就变成凤凰县委书记了?”表叔忿忿然,遂吩咐手下打电话马上了解清楚。
      不多时,消息反馈回来了,春节前,省委组织部确实是要调派一位新的县委书记来凤凰,但此人姓刘,不姓邢。
      “沈副局长,此人冒充新任县委书记,看来是一伙诈骗犯,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表叔冷笑道。
      “是。”沈副局长额头沁出了一层冷汗,赶紧又转身回到了邢书记等人的面前。
      “邢书记,请问您是哪个地方的县委书记?”他尽可能的谨慎措辞,为官多年,正因为自己处处不得罪领导,所以位置才坐得稳。
      “东北一个产粮大县的县委书记。”邢书记坦然回答道。
      “什么?东北的”沈副局长大跌眼镜,心中更是气愤不已,“那你为什么欺骗说是我们凤凰县的新任书记呢?”
      “本书记何曾说过?”邢书记诘问道。
      沈副局长愣住了,回想起方才两人之间的对话,此人确实没说过,倒是自己先入为主,这才错认为是本县新来的县委书记。
      就在这时,他腰间的无线对讲机响了。
      “我是沈局。”他清了清喉咙,语气威严。
      “新任县委刘书记来到了局里,听说沈局亲自出警,于是叫人领着也赶过去了。”县局值班员报告。
      “县委刘书记?”沈副局长吃惊道。
      “是的,应该就快到您那儿了。”值班员说。
      巷子里再次传来警笛声,须臾,有警员带着两名中年领导迈步走了进来。
      “沈局,这是新来的县委刘书记。”那警员近前低声说道。
      “同志们辛苦了。”刘书记热情的走上前来,与沈副局长和其他警员一一握手。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沈副局长谦逊的说道。
      “春节年关临近,我们当警察的多辛苦一些,人民群众就多了一份安全保障。沈局,今天出警是什么情况?”刘书记关心的询问着。
      “有人竟然冒充您,被我们逮了个现行。”沈副局长得意的汇报说。
      “哦,还有这种事儿,冒牌货在哪儿?”刘书记爽朗的说道。
      “就是他们。”沈副局长气愤的把手一指。
      刘书记的目光望过去,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邢书记,怎么又是你”
      邢书记定睛细瞧,此人四十多岁,油头粉面,笔挺的灰色的中山装,原来是沅陵县的那位刘书记,而身后跟着的小白脸警官也认得,沅陵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杨卫东。
      “邢书记,你那东北产粮大县今年的收成如何呀?”刘书记开心的揶揄道。
      一旁的沈副局长惊讶不已,小声问:“刘书记,此人真是县委书记啊”
      “没错,不但是东北黄龙府的父母官,而且还是千年古尸大盗和偷猎国家珍贵野生动物的公安部十大通缉要犯呢。”刘书记呵呵笑道。
      “啊”沈副局长大吃一惊,随即与手下的警员面面相觑,没想到今晚出警竟然捕获了这么一条大鱼,嘉奖、立功和升职指日可待。
      “来人啊,给他戴上手铐。”他兴奋的叫道。
      警员们上前不由分说掏出不锈钢手铐锁住了邢书记。
      “郭可儿也是同案犯。”刘书记手指着可儿。
      警员也将可儿铐了起来。
      古树云平大惊失色,心中迅速盘算着该如何来解围。
      “刘书记,”这时,邢书记不慌不忙的开口了,目光有意的瞥了眼杨卫东,微笑着说道,“本书记在沅陵还是月下红娘呢,您忘了么?”
      刘书记闻言面色大变,厉声喝道:“住口!杨局长,立刻将这两名通缉要犯连夜押往沅陵。”
      “是,刘书记。”杨卫东上前,恶狠狠的瞪着邢书记,他明白,如果任由其留在凤凰县胡说八道,自己与刘书记的暧昧关系将传得满城风雨,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那样日后的工作也就再也无法开展了。
      “刘书记,”沈副局长见状赶紧说道,“这俩通缉要犯是在凤凰县抓捕归案的,您刚刚上任就破获了这么大的案件,全县百姓为此都会提振长治久安的信心。所以,还是羁押在县局吧,我们马上向省厅和部里传送这一特大喜讯。”
      杨卫东当即反驳说:“沈副局长,这是在沅陵立的案,根据属地管辖原则,理应解送回沅陵县局。”
      “杨局长说的对,不过嘛,在这次成功的抓捕行动中,你们凤凰县局应当算是首功一件。放心,埋没不了的,县委县政府心里有数。”刘书记呵呵一笑,目光注视着沈副局长,口中缓缓说道,“另外,听说凤凰县公安局的局长职位还空缺着,是这样的么?”
      “是的,听说组织部门正在考核人选。”沈副局长内心蓦地一阵激动,听刘书记话里的弦外之音莫非是
      “嗯,”刘书记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好好干,我看好你。”
      “是,坚决服从县委刘书记的指示,”沈副局长浑身热血沸腾,大声的命令道,“来人啊,将这两名通缉犯押上沅陵县局的警车。”
      “且慢,”古树云平此刻站起身来,“沈局,这里面一定存在着误会。”
      “这人是谁?”刘书记诧异的目光瞥了过去。
      “哦,他是我的老街坊,名叫古树云平。”沈副局长回答说。
      “此二人既然与公安部的通缉犯混在一起,沈副局长,你就带回局里去查查,看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刘书记吩咐说道。
      “是。”沈副局长目光瞟了眼古树云平,然后无奈的摆摆手,吩咐警员将其和那个漂亮女人一同带回局里。
      “这个女人不能带走。”这时,圆桌旁的那位“表叔”开口说话了。
      “你又是谁?”刘书记目光严厉的盯着这几个人。
      “刘书记,”沈副局长赶紧附耳过去,小声的说了几句。
      刘书记闻言一愣,随即面色一转,快步走上前热情的伸出了双手:“唉呀,不知不罪,欢迎您来凤凰县指导工作,我是新任县委书记刘”
      “方才都听见了,”这位“表叔”冷冰冰的打断了他的话,也没握一下刘书记的手,就随即下了逐客令,“这位邢姑娘留下,你们其他人都可以走了。”
      “呵呵,”刘书记尴尬的笑道,“原来您认识她啊,那就肯定没问题了,明天县委县政府设宴,主要领导都来,一同为您接风。”他笑容满面的说着,眼角偷偷瞥了一眼那位姓邢的女人,人嘛虽然长得不丑,但自己却没有一丝的兴趣。
      “表叔”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未置可否,冷淡溢于言表。
      “相公,官府会拿我们怎么样?”可儿有些忐忑不安,于是悄声的问道。
      “可儿放心,不会有事儿的,本书记原本就准备重游沅陵,如此正好可以搭个免费的顺风车。”邢书记呵呵笑着,全然不当做一回事儿。
      古树云平望着谈笑风生的邢书记,心中暗自寻思道,在降头岛的石厅中,他随意吐出个唾沫泡泡,就轻而易举的灭掉了九头陀的白色降头虫。那可儿姑娘更是轻功非凡,弹跳力惊人,这对夫妻虽然表面上看有些傻兮兮的,但大智若愚,深藏不露,武功应该是极好的。而且邢书记说想去沅陵一游,想必也是大有深意,自己完全无需担心。
      “古树先生,本书记与可儿要去沅陵游玩一番,初次见面,后会有期,咱们就此别过。”邢书记伸出戴着铁铐的手,与其握了握,然后微笑着与可儿昂首挺胸的走出了饭店。
      “哼,看你还能得瑟多久。”杨卫东得意的押着两人上了警车,吩咐司机星夜赶往沅陵。
      饭店内,古树云平继续做沈副局长的工作:“沈局,咱们可都是多年的老街坊了,我的情况您还不清楚么?那位邢书记以前犯过什么案子,我与邢姑娘真的是一概不知,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俩自己前去县局报到如何?”
      沈副局长心下着实有些犯难,自己曾经收受过古树云平的一幅黄永玉早年的版画,卖了二十多万呢。
      “刘书记,这里的事儿我会处理好的,您刚刚一路驱车赶到凤凰,旅途辛苦,还是早点休息吧。”沈副局长拐弯抹角的说着。
      “嗯,那好吧。”刘书记向“表叔”告辞后,由警员陪同乘车前往县委招待所去了。
      “古树先生,那么就请你明早来局里一趟,做个笔录吧。”沈副局长终于长嘘了口气。
      “那我们先走了。”古树云平点点头,示意秋波老妪起身离开。
      沈副局长的目光望向了“表叔”,京城的高干子弟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人家随便一句话,就能摘了自己的乌纱帽。
      哪知“表叔”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默默的盯着秋波老妪的背影,喉头不易觉察的轻轻蠕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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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6 15:47: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柯笛遗音》  第105章 表叔
      秋波老妪怀抱着琴匣与古树云平走出饭店,沿着斑驳的古巷返回到沱江边的那栋吊脚楼,身后还跟着不少的本地乡民,古城里的人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姑娘,他们不时的小声议论并赞叹着。
      回到家中,古树云平沏上香茗,两个人坐在红木太师椅上品茶聊天。
      “邢姑娘,在下不知何时才能有幸聆听嵇康的那首《广陵散》”古树云平试探着问道。
      秋波老妪嫣然一笑:“邢某曾立过誓,须得月圆之夜,寻一僻静之所,遇到有缘之人,方可抚琴。”
      “巧了,”古树云平赶紧说道,“今日恰逢辛未年腊月十五姑娘瞧下窗外的明月便知,古某但不知是否为姑娘心目中的‘有缘之人’?”
      秋波老妪面色绯红,眼波中荡漾起阵阵涟漪,杏眼桃腮,娇羞无比,足以令古树云平心如撞鹿,血往上涌。
      但随即秋波老妪却蓦地一声长叹:“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
      “为近都门多送别,长条折尽减春风。”古树云平和道,这是一首白居易的七绝《青门柳》,意为柳树的青色是伤心的颜色,古来多少离别之人折柳相送,伤春叹别。
      “不知邢姑娘为何如此伤感?”古树云平心中颇感诧异,遂小心翼翼的询问。
      “今夜虽花好月圆,但却危机重重,怕是嵇康的《广陵散》真的从此绝矣。”秋波老妪幽幽叹道。
      “姑娘此话怎讲?”古树云平心中“咯噔”了一下。
      “公子可知方才那位‘表叔’是何人?”秋波老妪问。
      “无非就是京城里的官二代,倚仗着权势专横跋扈,历朝历代莫不如此,我们不必理睬他便是。”古树云平不屑的“哼“了声。
      秋波老妪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此人是一只鼍,生性凶残无比,一旦瞄上了猎物,便绝不会轻易的撒口。”
      “猪婆龙!”古树云平闻言大吃了一惊,“邢姑娘可知他的修为如何?”
      “看不出来,但几百年的道行总是有的。”秋波老妪摇摇头。
      古树云平默默的望着她,沉思良久,最后断然说道:“在下绝不能让邢姑娘冒任何风险,我们现在就即刻离开凤凰。”
      “若是想要避开此人,就唯有去滇西塔巴林寺。”秋波老妪怀抱着古琴匣站起身来。
      “好吧,就依姑娘所言。”古树云平点头称是。
      “想走?恐怕已经迟了”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冷冰冰的声音。
      灯光下,“表叔”面无表情的站立在客厅门口,如同僵尸一般,目光阴郁,透出阵阵寒意。
      “你想要怎样?”古树云平斜刺里挡在了秋波老妪的身前,口中厉声喝问道。
      “哼,邢姑娘在香港文华饭店的那一首‘圆圆曲’,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想不到三百年前吴三桂的爱妃至今还活在世上”“表叔”嘿嘿冷笑两声。
      古树云平闻言一愣,随即扭头望着秋波老妪,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过来,不禁口中长叹了一声:“唉,在下真是眼拙,‘邢姑娘’原本就是邢沅,难怪当年平西王‘冲冠一怒为红颜’呢,陈圆圆倾国倾城之色,尘世间本就是绝无仅有。”
      “公子,并非邢沅有意隐瞒,实有不得已之苦衷。”秋波老妪幽幽说道。
      “邢姑娘放心,在下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誓保姑娘之周全,”古树云平说罢转过身来,怒目横视着“表叔”,口中恨恨不已,“猪婆龙,你到底为何而来?”
      “表叔”对古树云平的质问根本不屑一顾,目光直视着秋波老妪,口中缓缓说道:“陈圆圆乃一歌妓,竟然能识破老夫的真身,看来道行不浅啊。”
      秋波老妪默不作声,盘算着今夜如何才能脱困。
      “猪婆龙,产于西江。形似龙而短,能横飞。常出沿江岸扑食鹅鸭。或猎得之,则货其肉于陈、柯。此二姓皆友谅之裔,世食婆龙肉,他族不敢食也”古树云平嘴里念诵着蒲松龄《聊斋志异》里面的章节,想要将“表叔”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不要在老夫面前提‘友谅’这两个字!”“表叔”厉声喝斥道。
      “怎么,”古树云平故意激怒他,“汉王陈友谅一族喜食猪婆龙,你的祖先被吃得所剩无几了吧,哈哈”
      “表叔”果然大怒,恶狠狠的说道:“你这小白脸算个逑?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勾搭陈圆圆,今夜老夫就先挖出你的蛋蛋来尝尝什么味儿。”
      古树云平低头匆匆对秋波老妪悄声说了句:“邢姑娘,等下与猪婆龙血战之时,你可趁机跳窗逃走。”
      说话之间,“表叔”双手指甲突然暴涨一尺有余,颜色黧黑,锋利如刃,一招“仙猿摘桃”直取古树云平的裤裆
      古树云平大吃一惊,这猪婆龙果然是够狠的,出手就奔着自己的男根来了。他一边闪身躲避,一面顺手抄起茶几上的托盘挡了上去。
      “噗噗噗”锋利的指甲像切豆腐似的将木托盘割的七零八落,若是躲闪不及的话,真的就被阉了。
      古树云平猛然间张开了嘴巴,冲着“表叔”定向发出了0.1~20赫兹频率的次声波,这一波段能够造成人体大脑与内脏器官的共振,足以令其体内所有的大小血管迸裂。
      “表叔”蓦地双手捂住耳朵,面现痛苦之色,古树云平一看此法奏效了,随即加大内力,次声波悄无声息的如海潮般一浪浪的涌了过去。
      就在这时,但见“表叔”四肢伏地一滚,身上衣服爆裂,已然化身为一条巨型的猪婆龙,浑身通体褐色鳞片,张开细长的短吻扑了上来。此刻的次声波仿佛对其失去了效用,猪婆龙摇晃着巨大的脑袋恍若不觉般,奔着古树云平的裤裆闪电般的一口咬下
      古树云平最拿手的功夫就是次声波,现在竟然会不好使了,急得他额头上沁出冷汗,身子左支右绌的闪避着,险象环生。
      秋波老妪此刻悄无声息的出手了,但见其身子忽地飘起数尺,随即凌空一掌击下。猪婆龙想不到陈圆圆竟然也会武功,而且还不在这个小白脸之下,一时间躲避不及,便索性倚仗着自己皮糙肉厚,浑身的鳞甲硬抗了这一掌。
      “噗”的一下,手掌击在了牠的后颈上,猪婆龙身子虽然一个趔趄,但并无大碍。其后腿乱一阵乱蹬,尖尖的指甲竟然将秋波老妪的黑裙撕烂了,露出了里面贴身的白色亵衣亵裤
      秋波老妪面色蓦地一红,赶紧身子后纵到了太师椅的背面,低头望去,亵裤也被撕裂了一条,露出白皙的肌肤,几近私处。
      此刻,古树云平也顾不得真身暴露了,随着“嗤喇喇”一阵乱响,衣服瞬间化为碎片,变身成了一只两尺多长的粉面食肉螽斯。但见其纵身跃起,凌空“噗”的喷出一团粉红色辛辣难闻的“血淋巴”毒雾,径直向射猪婆龙的双目紧接着扑到了猪婆龙的后颈上,张开绞肉机般的口器咬下,竟然将其坚硬的鳞甲硬生生的啃下了一大片,“咔嚓咔嚓”的刹那间便嚼碎了。
      巨型食肉大螽斯瞪着两只椭圆形的血红色复眼,两根细长的丝状触须在空中微微摇曳着,身上披着生有尖刺的黝黑锃亮的外骨骼,肢体强壮。尖尖的捕捉刺如同铁蒺藜般的揿住了猪婆龙,其通体黝黑,威风凛凛,唯有整个脑袋呈粉红色,故而湘西土人称之为“粉面螽斯”。
      那团粉红色的“血淋巴”毒雾喷在了猪婆龙的脸和眼睛上,随即升腾起一股难闻的焦糊烧灼气味儿,好在牠生有第三眼睑,也称“瞬膜”,这才没被剧毒的雾气灼瞎。
      猪婆龙的颚吻虽然极为有力,皮厚甲坚,四爪如刃,但四肢却很短小粗胖,尾巴甩来甩去的也只是将红木茶几以及座椅击得支离破碎,却无法对颈后的食肉螽斯造成威胁。
      “喀嚓”一下,第二片鳞甲又被拔下,疼得猪婆龙一激灵儿。不好,若是没了鳞甲护体,食肉螽斯锋利的口器则很容易便刺入脊髓,到时候自己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猪婆龙四肢猛然间弹起,以坚硬的短吻用力撞碎窗框与玻璃,整个身子驮着背上的食肉螽斯,一头跃出吊脚楼,扎进了沱江
      食肉螽斯进不得水,赶紧拍动着双翅飞升而起,“嗤喇喇”的在江面上盘旋两圈,仍不见猪婆龙的踪影,于是便飞回了吊脚楼。但见其穿窗而入,落地变回了古树云平人形,浑身赤裸裸的一丝不挂,皮肤黧黑,肌肉结实,唯脸面白皙细嫩,双手捂住私处,光着屁股跑进了内室。
      须臾,他换了一身黑色西装,扎着猩红领带走了出来,面色尴尬的说道:“邢姑娘,让您见笑了。”
      “公子不必介意,其实在香港时便已看出你的真身了,”秋波老妪嫣然一笑,“尘世间人鬼尸妖并无身份高下之分,邢某早已于三百年前死去,现不过一具玉尸而已。”
      “邢姑娘果真不介意在下是”古树云平面红耳赤,心情激动不已。
      “当然,”秋波老妪不觉莞尔,笑吟吟的说着,“不知公子家中可有合适的衣物,邢某需要更衣”
      古树云平紧忙道:“请姑娘入内室自行挑拣,都在衣橱之中。”
      望着邢姑娘苗条婀娜的背影,他终于放下了心中多日来的顾虑,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食肉螽斯大战猪婆龙)[jpg][jpg][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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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6 15:47: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柯笛遗音》  第106章 夜奔
      不多时,秋波老妪穿着一套乳白色的西装走出内室,里面着淡青色内衣,身材苗条,越发的衬托出她的绝色美貌。
      “邢姑娘果真尘世间第一美女”古树云平怔怔的看着她,不禁脱口说道。
      “古树公子谬赞了,”秋波老妪嫣然一笑,“那只鼍妖虽然受了伤水遁而去,但其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况且其与官府交好,天明必定带人返回,我们最好连夜离开此地。”
      “邢姑娘所言极是,我们简单的收拾一下马上就走。”古树云平应道,随即入内匆匆拾掇出一只小皮箱,两人便匆匆的离开吊脚楼,沿着僻静的小巷走出了北城门。
      黑暗中,有一名“表叔”的黑衣保镖远远的尾随在了后面。
      “邢姑娘,猪婆龙已经偷听到我们的谈话,很可能会往西面的云贵方向拦截,所以朝东走会比较安全些。”古树云平思索着说道。
      “就依公子所言。”秋波老妪怀抱着古琴匣,微微一笑。
      “此地北距湘西首府吉首只有40公里,我们先到那儿,然后再向东北方行约80公里左右便可抵达沅陵了。等救出邢书记与可儿之后,再绕道常德和宜昌走水路沿长江入川,这样便可甩开猪婆龙了。”古树云平沉吟道。
      “邢某跟随公子便是。”秋波老妪点点头。
      在国道上,古树云平伸手拦了辆前往常德的夜行货车,付了一百元钱,两人便坐进了驾驶室,朝着吉首方向而去。
      “她是个电影明星吧?”中年司机是个话痨,开夜车巴不得有人说话,他时不时的瞄着秋波老妪,似乎有点激动。
      古树云平“嗯”了声,未置可否。
      “是哪一位女明星呢?让我猜猜看”那司机闻言兴奋了起来,毕竟女明星深夜搭乘自己的车,日后将会是吹牛的一大资本。
      “是林芳兵不是,刘晓庆也不是,”司机一边驾驶着卡车,嘴里叨咕着。突然间一拍脑门,说,“对啦,一定是《封神榜》里面扮妲己的那个叫什么傅,傅艺伟的演员”
      古树云平和秋波老妪都未吭声。
      “还是不对,”司机自言自语的否定了方才的判断,“那些都没有她漂亮”
      “你都拍过什么电影吧?”那司机脑袋一根筋,非要弄明白不可
      “电影?”秋波老妪从未看过影片,不知其为何物。
      “她是香港影星。”古树云平搪塞着说道。
      “哦,我知道了,”那司机蓦地恍然大悟般,“那你一定就是夏梦了,不过年龄又好像有点不太相符”
      “‘美人迟暮’,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古树云平不想其再纠缠,索性默认好了。
      “果真是天下第一美女夏梦,哈哈,‘金庸大侠’的梦中情人,竟然搭上了我刘二狗的车”司机呵呵的傻笑起来。
      古树云平和秋波老妪相视一笑。
      凌晨时分,车到沅陵县城,两人下车之时,刘二狗硬是把一百元钱退了回来,然后乐呵呵的开车走了。此生能见到天下第一美女,怎么还好意思要钱呢?
      (夏梦)[jpg]
      清晨,凤凰县城热闹起来了,乡下的村民背着竹篓,盛满滴着露水的蔬菜水果来到集市上贩卖,古城的居民也拎着菜蓝子出门,大街小巷里人来人往,喧嚣声不断。
      县公安局,“表叔”身穿银灰色中山装,戴着一副深色的墨镜,后脖颈处贴了块膏药,在几名保镖的簇拥下走进了大门,径直来到沈副局长的办公室。
      他将一张纸片扔在了办公桌上,口中冷冷的说着:“沈局,你的街坊古树和那位邢姑娘昨夜已经畏罪潜逃,这是他所搭乘卡车的车牌号,你马上查一下。”
      “竟有这种事儿?”沈副局长面现惊愕之色,一边赶紧命令手下警员去办,一面望着表叔关切的问道,“您的脖子怎么啦?需要去县医院看看么?我有熟悉的医生”
      “不必了,”表叔语气很是淡漠,“沈局,你与古树这个人认识多久了?”
      “嗯,怕是做了二十多年的街坊邻居了,”沈副局长想了想,回答说,“唉,人家保养的好,看上去就是年轻,哪像咱们这些搞公安工作的,天天熬夜老得快。”
      表叔嘴角不屑的笑了下,心中暗道,这只食肉大螽斯何止几百岁了,肉眼凡胎知道什么?
      “此人一直就居住在古城么?”他接着询问。
      “据说江边的老房子是他家祖上传下来的,古树云平则是后来才搬入,以前在哪儿居住就不清楚了。”沈副局长小心翼翼的回着话,尽可能的将自己撇开。
      警员很快便查到了那辆夜行货车是凤凰县货运公司的,前去常德水泥厂拉水泥,预计今天夜里可返回,司机名叫刘二狗。
      “这里走56号国道至常德也不过三百来公里,估计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沈副局长思索着说道。
      “马上设法与这个刘二狗取得联系,问清楚昨晚搭车的一男一女是在哪儿下车的。”表叔口气很是严厉。
      沈副局长立刻打电话给县货运公司的领导,并交代了几句,然后坐等对方回话。
      不多时,电话铃声响了,沈副局长迅即抓起了话筒。
      “沈局长,刘二狗已经联系上了,现正在水泥厂装货,他说昨晚搭车的两个乘客可是名人,那女的竟然是香港影星夏梦”货运公司的书记显得很是兴奋。
      沈副局长撂下电话,不无疑惑的说道:“据刘二狗反映,昨晚的那对男女是半夜在沅陵下的车,女的是香港电影明星夏梦。”
      表叔鼻子“哼”了声,站起身来:“沈局,Jack导演继续在凤凰选景,请你多加以关照,我有事儿去一趟沅陵。”
      “新来的刘书记今晚还要带领县里三套班子为您设宴接风呢”沈副局长赶紧说道。
      “免了。”表叔面无表情的说了句,然后便带着保镖匆匆离去。
      沈副局长送至县局大门外,望着黑色奔驰轿车绝尘而去,不由得摇了摇头,小声的嘀咕着:“唉,京城里的官二代真是难伺候”
      奔驰车内,表叔拿起了手提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是姬大师么?我是‘表叔’。”他语气恭敬的说道。
      “表叔,有事儿么?”对方嗓音洪亮,话语干脆。
      “你现在哪里?”表叔问。
      “长沙岳麓山会友。”姬大师回答。
      “太好了,”表叔松了口气,“你能尽快的赶到沅陵么?”
      姬大师沉吟了下,问:“事态严重么?”
      “我昨晚差点丢了命。”
      “你没亮明身份?”
      “对方是一只食肉大螽斯,只有您才能对付得了。”
      “我日落前赶到。”姬大师说。
      “好,那我们就在沅陵县公安局碰头。”表叔告诉他。
      “知道了。”姬大师挂断了电话。
      夜色深沉,月光朦胧,沅陵县城静悄悄的,街上已经看不见行人。
      “邢书记和可儿一定会暂时羁押在沅陵县局的看守所内,我们现在就去打探一下。”古树云平说道。
      “就依公子便是。”秋波老妪爱不释手的怀抱琴匣,古时候的四大名琴早已不复存在,所以这只“秋波”古琴便称得上尘世间的绝品了。
      古树云平对沅陵并不陌生,穿街过巷,很快便找到了县公安局。
      两人站在昏暗的路灯阴影下,观察着马路斜对面的县局大门,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大楼内依旧是灯火通明,走廊内和窗户上不时的晃动着警员的身影。
      “看来缉捕到邢书记与可儿,对于沅陵县局来说,应该是破获了一起非常重大的案件,警察们已经都在加班了。”古树云平沉吟着说道。
      “他俩会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呢?”秋波老妪眉头皱起,小声的问道。
      “正门口守卫很严,我们只有绕到后院去瞧瞧。”古树云平拽了下她的衣襟。
      “小心,那边有个人”秋波老妪发现对面巷子里有黑影闪过,于是悄悄的加以提醒。
      古树云平也瞧见了,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闪进了县局旁边的那条巷子里,他和秋波老妪迅速的跟了过去。
      前面的那道黑影东张西望,最后在县局后院的围墙下止住了脚步,见左右无人便蹲下身子,四肢伏地用力的一弹,竟然横着飞身越过了高高的围墙,动作十分的怪异。
      古树云平和秋波老妪面面相觑,均感蹊跷。
      “我跟进去看看,邢姑娘就留在这儿等着好了。”古树云平说罢纵身跃起,张开双臂,以极为优雅的姿势飞过了院墙。
      他悄无声息的落地后,迅速的隐身到了阴暗处,然后注意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之间那道黑影蹑手蹑脚的接近一排红砖平房,回头四下里张望了下,然后闪身溜进了走廊里。
      古树云平暂且未动,只是在暗中默默的盯着,那排平房的头上挂了个牌子,依稀看得见上面是“沅陵县公安局看守所”几个字。
      须臾,那黑影又出来了,似乎有些彷徨不定,挠了挠头皮,然后悻悻的朝这边而来。待到近前时,淡淡的月光下,此人原来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者,满脸褶皱,步履蹒跚的溜到了高墙下。
      但见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然后俯身抓地,身子蓦地弹跳而起
      此刻,古树云平倏的飞身射出,凌空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脖颈,双双越过围墙,落在了昏暗的小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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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6 15:47: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柯笛遗音》  第107章 闫老爷子
      “你是谁?”古树云平不知此人的功力如何,所以不敢松懈,手指死死的掐在老者的大椎穴上,然后低声喝问道。
      秋波老妪从黑暗处近前,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夜行之人。
      老者的后颈要穴被制,顿觉浑身绵软无力,口中惊慌失措的答道:“我,我是闫老爷子”
      “什么‘闫老爷子’?”古树云平手底下丝毫没有放松。
      “刑警队闫队长他爹。”老者说。
      “你身为县局干部的家属,为何要夜入县局看守所?”古树云平追问。
      “这,这个嘛”闫老爷子嘴里支支吾吾的,语焉不详。
      “说!”古树云平手底下又加了些力道。
      “我,我说就是了”闫老爷子结结巴巴道,“我偷偷的溜进去,是,是想与老乡会面。”
      “你老乡是哪个?”
      “是,是从东北黄龙府来的。”
      “邢书记”古树云平惊讶道。
      “你,怎会知晓?”闫老爷子闻言一愣,遂瞪大了眼睛。
      古树云平松开了手,目光与秋波老妪相触,此人即是邢书记的同乡,应该没有什么威胁。
      “闫老爷子,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古树云平拱拱手,遂问道,“你见到邢书记了么?”
      闫老爷子摇摇头:“看守所监室内空无一人,看来预审还未结束,恐怕下半夜都完不了。”
      “你想同邢书记会面大可以白天来,为何非要半夜潜入看守所呢?”古树云平提出了疑问。
      “我想今夜就救他们出去。”闫老爷子怅然叹息着。
      原来,杨卫东押解着通缉要犯,警笛一路长鸣,连夜返回到了沅陵县局。途中他就已经通知了屠局长,在凤凰古城抓捕到了邢书记夫妇,屠局长于是急招刑警队闫队长来一同进行突审。
      闫队长离家时告诉父亲,警方又抓到了那位黄龙府的邢书记与郭可儿,今夜可能就不回来了。
      闫老爷子闻言大惊,姑姑和姑父再次被捕,自己如论如何也要去搭救。于是等儿子走后,自己便独自一人悄悄的离家,趁着黑夜潜入了县局看守所。
      “我们是邢书记的朋友,也正在设法营救他俩。”古树云平告诉他。
      此刻的县局大楼内,屠局长亲自坐镇刑警队审讯室,与杨卫东、闫队长一道突审邢书记与郭可儿。他心里忿忿不平的寻思着,瞧这兔二爷不加掩饰的那副得意劲儿,哼,刘书记已经离任走了,看你还能得瑟到什么时候?
      屋子里,邢书记面不改色的坐在椅子上,郭可儿依偎在他的身边,两人仍都戴着手铐。
      “相公,可儿的两只手腕又红又肿,还不如戴木枷好受些”可儿眼角闪着泪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屠局长,你身为一名党员干部,竟然如此狠毒的对待一名柔弱的妇女,那可是自己的阶级姐妹啊试问你的良心何在?党性何在?人性何在?”邢书记心疼的望了眼可儿,然后高声怒斥道。
      屠局长鼻子不屑的“哼”了声,慢条斯理的说着,“你的口才不错嘛,去年还和刘书记辩论来着,他拿你没有办法,可在我屠局长面前却不好使。你如果不老老实实的交代犯罪事实,手铐就当是手镯,嘿嘿,慢慢的享受吧。”
      “谁在背后偷偷说我的坏话?”门开了,刘书记一脸怒气的走进审讯室,身后跟着那位京城里来的“表叔”。
      “哎呀,原来是刘书记啊,您怎么突然回来啦?”屠局长站起身来,满脸堆笑,热情的说道。
      “刘书记,您一定是舍不得咱们沅陵,”杨卫东两颊泛红,表情暧昧,“和这里的人儿”
      闫队长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发笑。
      “打开手铐。”刘书记吩咐说,脸上似有不悦。
      屠局长示意闫队长上前给两人解开了锁。
      “刘书记,我们正在连夜突审嫌犯,等有了结果后,再向您做详细的汇报。”屠局长陪着笑脸说道。
      “不必了,”刘书记冷淡的一摆手,“我身旁的这位是京城来的国家安全部领导,你们只需要知道他的代号为‘表叔’就可以了,其他的一概不要多问。邢书记与郭可儿牵涉一起国家重大的安全事件,需要立刻带走。”
      “刘书记,这”屠局长面现为难之色。
      “无须多问,”刘书记严肃的说道,“这是组织原则。”
      “是,一切都按照刘书记的指示办。”杨卫东随即附和着。
      “好了,你们几个留下商量善后,要注意严格保密,决不能外传,”刘书记语气较为严厉,然后转过身来对邢书记说,“走吧,难道还要用轿子来抬你们么?”
      “本书记向来对党赤胆忠心,行事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可儿,我们走。”邢书记掷地有声的说着,一面温柔的搀扶起可儿,跟随着刘书记与“表叔”走出了审讯室。
      屋子里的屠局长与杨卫东、闫队长面面相觑,此事发生得过于突然,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杨卫东心中感到很是委屈,眼眶湿润,刘书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人走茶凉,天下男人尽是负心汉。
      屠局长缓过神儿来,心中顿时疑窦丛生,感觉到这事儿实在是太蹊跷了,不禁眉头皱起,目光瞥向了闫队长。
      闫队长心中也感觉奇怪,这事儿应该是上级公安机关通知县局,怎么会由一位县委书记来直接出面呢?
      “我去看看。”他边说着,随即转身匆匆跑出了审讯室。
      “杨局长,你和刘书记是在凤凰古城一家饭店里发现的邢书记?”屠局长疑惑道。
      “是啊,那位京城国安部的‘表叔’也在场。”杨卫东回忆说。
      “那么当时为何不直接扣留邢书记,反而是让你押送回沅陵?”屠局长不解道。
      “凤凰县局原本是想扣押在他们那儿的,但刘书记说案底是在我们这里,所以应该归属沅陵管辖。”杨卫东解释说。
      “刘书记绕了这么个大圈子,然后才把邢书记与郭可儿交给国安部,其目的又是什么呢?”屠局长百思不得其解。
      杨卫东摇了摇头。
      “这里面的水很深啊”屠局长自言自语道。
      闫队长一直冲出了县局大门口,路灯下,刘书记、国安部“表叔”和邢书记夫妇正坐在一辆环卫工人的三轮车上渐行渐远,那个蹬三轮的正是自己的父亲——闫老爷子
      闫队长点燃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老爹想要救黄龙府的乡亲,这也说得过去,但刘书记怎么也会出面来帮他呢?
      回到审讯室,屠局长紧忙问道:“怎么样?”
      “人已经走了,没看见车子。”闫队长耸了耸肩,随意的说着。
      “这事儿该怎么善后?”屠局长叹了口气。
      “既然是刘书记出面,我们还能说什么呢?审讯记录等有关材料销毁也就是了,就当啥事儿都没发生过。”闫队长递给了屠局长一根香烟,口中建议道。
      “没错,一切按刘书记的指示办。”杨卫东酸溜溜的说。
      “上次部里刑侦局的徐风专程来沅陵,释放邢书记那拨江湖人士,这次刘书记又亲自出面,再次带走了他和郭可儿。唉,吃苦受累的总是我们这些第一线的基层民警,上头随便一句话,功劳就全泡汤了。”屠局长心怀怨气儿,嘴里发着牢骚。
      “等天亮以后,要打电话问问刘书记,怎么能这样对待我我们呢?”杨卫东越想越气,蓦地发现自己说走了嘴,紧忙加以更正。
      “通知所有加班的警员都回家吧。”屠局长打了个哈欠,吩咐说道。
      闫队长匆匆返至家中,发现父亲还没回来,这老爷子简直就是目无国法,肆意妄为,幸亏有刘书记出面,不然可就成为邢书记的同案犯了。
      他点上一支烟,和衣躺在床上,这也难怪老爷子,自从部队南下以来,他就一次都未曾回过老家,偶尔见了黄龙府的乡亲自然觉得格外亲切。
      天亮后,老爹依旧不见踪影,闫队长匆匆扒拉两口剩饭便赶到了局里,在走廊中迎面碰上了屠局长,见其眼圈发黑,像是一夜未睡。
      “闫队长,据赶脚村治保主任反映,半年前,他们村里来了个北大教授和两名研究生,说是搞什么课题研究,就租住在罗柱子家。”屠局长说。
      “哦。”闫队长应了声,这也没啥奇怪的,近些年高等院校时常派课题组来湘西深山老林里考察,已经有过好几拨了。
      “但是最近发现事情有些古怪”屠局长接着说。
      “什么古怪?”闫队长望着他。
      “这三个人培养了很多黑色甲虫,还背地里进行秘密的训练。”
      “训练?”闫队长疑惑不解。
      “是啊,有几个孩童放学回家,看见他们在偏僻的林中训练那些甲虫排兵布阵。”屠局长狐疑的说道。
      “排兵布阵?”闫队长更加觉得诧异了。
      “那些小孩子就是这么同家长讲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甲虫排列成方队,还有领头的大甲虫,说就和天安门广场的阅兵式似的,”屠局长摇了摇头,“总之,十分的诡异。”
      “小孩子讲话总是爱添油加醋,漫无边际,也可能是太夸张了点。”闫队长颇不以为然。
      “局长,有个自称‘京城表叔’的人找您。”就在这时,有警员前来报告说。
      “表叔?”屠局长一愣,与闫队长面面相觑,然后吩咐道,“请他去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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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6 15:47: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柯笛遗音》  第108章 姬大师
      会议室内,屠局长、杨卫东和闫队长三个人危襟正坐,都在寻思着这位国安部的“表叔”怎么又回来了?
      走廊里传来“嘎嘎”的皮鞋脚步声,一位白胖的中年人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目光傲然的扫视着,身后跟着四五名黑衣保镖,个个表情冷漠。
      “呵呵,您好,‘表叔’还有什么事儿么?”屠局长站起身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还有”表叔疑惑的盯着他,口中淡淡说道,“什么意思?”
      这一问,倒把屠局长弄愣了:“您不是和刘书记已经走了么,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完?”
      “我和刘书记”表叔诧异道,“我们何时来过的?”
      “昨夜啊,您忘了么?”屠局长不觉讶然。
      “胡说八道!”表叔火气上来了,“你是谁?”
      杨卫东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表叔,他是县局屠局长,您还认得我吗,昨天曾陪同刘书记前往凤凰县赴任,在古城饭店里见过面的。”
      “嗯,沅陵县公安局的杨副局长。”表叔点点头,表情略微缓和,随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表叔,”杨卫东接着说,“昨夜您和刘书记来的突然,也不及准备宵夜,让领导们都饿着肚子,呵呵,请勿见怪”
      “等等,”表叔打断了他的话,“你说我和刘书记昨夜曾经来过县局?”
      “是啊,还把公安部通缉的要犯邢书记与郭可儿都带走了。”杨卫东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回话,京城的官二代手眼通天,得给其留下个好印象。
      表叔的脸色慢慢的阴郁了下来,沉吟道:“如此说来,昨夜有人冒充我和刘书记,劫走了通缉犯。”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面面相觑,心中不由得就是一凉。
      屠局长疑惑的望着表叔,此人的话不可全信,万一是他不慎让邢书记与郭可儿逃走了,然后却来向我们要人,岂不“鸡飞蛋打”,落得一身臊?
      “‘表叔’,这是您的代号么?请给我们出示一下国家安全部的证件。”既然此事责任重大,自己身为沅陵县局局长,可不能来背这个黑锅。
      表叔闻言愣了:“谁说我是国家安全部的?”
      “那您是”屠局长诧异道。
      “我是邵氏兄弟电影公司《江山美人》的制片人,投资方。”表叔哼了声。
      屠局长怔住了,但转念一想,国安部的人以香港富商为掩护,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倒也说的通,不过还是要核实清楚了才放心。
      他把目光瞥向了杨卫东:“杨局,麻烦你与刘书记通个电话,问清楚昨晚究竟是否来过沅陵。”
      杨卫东应声走回隔壁自己的办公室,拨通了凤凰县委办公室的电话,说要与新上任的刘书记通话。
      “请问,您是哪位?”对方问。
      “沅陵县公安局杨卫东副局长。”他回答说。
      “请稍等”
      “喂,是小杨啊。”话筒里传来了刘书记亲切温柔的声音。
      会议室内,人们静静的坐着,等待刘书记的回话。
      须臾,杨卫东匆匆走了进来,表情十分的沮丧:“刘书记昨夜根本就没来过沅陵,他一直都在凤凰县委招待所休息。”
      沉默,长久的沉默
      “这么说,是有人假冒刘书记和‘表叔’将人劫走,可是长得确实一模一样,连口音都相仿,即便是化妆,也不可能如此的相似。”屠局长仍旧是心存疑惑,尽管现在回想起来,昨夜的“刘书记”来去匆匆,的确有些不合常理。
      “那个‘刘书记’肯定是假的。”杨卫东脸上一扫郁闷之色,愉悦的说道。
      “你怎么如此肯定?”屠局长阴沉的目光盯着他,不客气的回了句。
      “从刘书记对我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两个人完全不一样。”杨卫东沾沾自喜的说着。
      “这是江湖上的易容术。”表叔冷冷道。
      “易容术?”屠局长呵呵一笑,“那只是武侠小说里杜撰的东西,根本不足以信。”
      “坎井之蛙,”表叔鄙视的一撇嘴巴,说道,“没见过的东西不等于没有,昨夜发生的事情就明摆在这儿,这是江湖上顶尖的‘易容术’,此二人必是个中高手。他们是乘坐什么车走的?”
      “自行离开的,刘书记叮嘱说不让送。”闫队长耸了耸肩,回答道。
      “简直是一帮废物。”表叔气得爆了粗口。
      屠局长与闫队长目光相接,最后还是强忍下这口气,但不悦之色已然溢于言表。
      “表叔,您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指示?”杨卫东阿谀道。
      “哼,等一个人来到沅陵再说。”表叔鼻子“哼”了声。
      “哦,不知是什么人呢?”杨卫东小心翼翼的问道。
      “姬大师,他约好了日落前要赶到沅陵县局。”表叔回答。
      “这个‘姬大师’是”杨卫东望着表叔,心想大概又是京城里来的什么人。
      表叔淡淡一笑:“姬大师乃是云南滇西大理鸡足山修行得道之人,江湖上知道他的并不多,此人一来,必能解开昨夜的谜团。”
      屠局长再次与闫队长目光相接,这里是堂堂公安机关,怎么能受来历不明的江湖人士左右呢?
      “对不起,沅陵县局会自己着手调查的,‘表叔’您请自便吧。”屠局长的态度十分冷淡,明显的是在下逐客令。
      表叔阴森森的目光望着他,口中缓缓说道:“杨副局长,那么就请你来告诉这位屠局长,我的身份来历吧。”
      杨卫东急忙点头,凑在屠局长的耳边悄悄讲了几句。
      屠局长随即怔住了,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尴尬,但随即换了一副面孔,笑容可掬的呵呵说道:“哦,原来‘表叔’是”
      “知道就行,不要再说下去了。”表叔摆了下手,身后保镖们也都傲然的挺直了腰板。
      “好好,”屠局长马上吩咐杨卫东,“杨局,你马上打电话到沅陵大酒店订一桌最好的酒席,中午我要为‘表叔’接风洗尘。”
      “不必了,”表叔嘿嘿两声,“屠局长,昨夜凌晨左右,有一男一女从凤凰古城搭车到了沅陵。男的名叫古树云平,女的姓邢,你们马上查一下,此二人与邢书记被劫一案肯定有关联。”
      “是,”屠局长应道,随即吩咐闫队长放下手中的所有案子,全力以赴的寻找这两个人。
      “有照片么?”闫队长望向了表叔。
      “没有,”表叔说,“不过那个邢姑娘很好辨认,尘世间恐怕再也没有比她漂亮的女人了。”
      整个县局的警员都动员起来了,查找昨天深夜来到沅陵的那对男女,尤其是“尘世间最漂亮的女人”这条线索,激励着男警员们无穷的想象力。
      可是到了日暮时分,还是没有那两人的踪迹,就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似的。
      闫队长驾驶着一辆破旧的幸福250摩托车,避开其他警员独自一人进行调查。他先回到了家中,老爹依旧没有回来,这老爷子蹬着一辆三轮车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闫队长首先来到市清洁大队,询问昨夜是否丢失过一辆装垃圾的人力三轮车。
      “没错,停放在龙泉路清洁点的一辆三轮车清早发现不见了,鸳鸯山居委会狮子岩组李家溶殡仪馆刚刚打电话,说三轮车在他们那儿。”清洁大队办公室的人如是说。
      “怎么知道是你们的车呢?”闫队长问。
      “三轮车挡板上刷有编号和单位名称呀。”那人解释道。
      闫队长随即骑着摩托车赶了过去,殡仪馆位于城北,距市区不过数公里,很快就到了。
      “就是这辆清洁车么?”闫队长戴着白线手套,抚摸着三轮车把手,悄悄的擦去了老爹可能遗留下来的指纹。
      “是啊,”殡仪馆的保安员回答说,“清早起来才发现的,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清洁大队说是他们昨夜丢失的。”
      “你做的很对。”闫队长赞许的点点头。
      闫队长点燃一支烟,心里琢磨着,老爹在这儿弃车,他们会去哪儿呢?
      “昨天夜里殡仪馆内可有车辆出入?”他继续问着。
      保安员想了想:“是有一辆北京130货车,凌晨的时候拉着家属和骨灰离开了殡仪馆,沿228省道往东走的。”
      “车牌号登记了么?”闫队长心中一动。
      “哪儿有什么车牌号?那破车早都报废了,一发动全都是黑烟。”保安员嗤之以鼻。
      “我查看一下火化登记。”闫队长说着跟随那人来到了接待处。
      翻阅记录,昨晚只有洞溪乡的一位罗姓村民火化,正是那辆无牌照的北京130卡车载来的。
      洞溪乡位于武陵山脉深处,距此地将近100公里,赶脚村就属于该乡的范围内。
      闫队长蓦地心中打了个激灵儿,屠局长的小舅子罗洪毛被害一案中,据崔艄公的证词,与罗洪毛一同搭船摆渡过江的那位“东北老客”不就是黄龙府的么?黄龙府也就是现在的吉林省农安县,邢书记就是那儿的,他们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关联。而且,目前邢书记与郭可儿潜逃方向也正是洞溪乡赶脚村罗柱子、搞甲虫的北大教授
      这些看似零散的线索慢慢的汇合了,闫队长的头脑中渐渐清晰起来唉,老爹啊,你可知道自己趟进了多深的浑水?
      他叹息着一拧油门,幸福250摩托车轰鸣着直奔洞溪乡而去。
      黄昏,沅陵县局会议室,屠局长、杨卫东副局长以及“表叔”等人喝着茶水,等待着那位“姬大师”的到来。
      “哈哈哈,老夫来迟了”一位身材高大,额头凸起,满面红光的老者笑呵呵的走进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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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5-1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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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6 15:48: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柯笛遗音》  第109章 案情分析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老者,见此人天生异相,身高足足有一米九以上,红堂堂的面孔,额头隆起,斑白的头发,双目炯炯有神。身穿着一件老式的灰布长衫,两手大如蒲扇,嗓音极为洪亮,仿佛发自胸腔共鸣,震得大家耳鼓嗡嗡直响。
      “姬大师,您终于来了。”表叔站起来迎接,语气甚是谦恭。
      “呵呵,表叔有事儿用得着老夫,岂有不来之理?”姬大师爽朗的笑道。
      “屠局长,这位就是姬大师,国务院参事,民主党派,知识渊博,经常为党和政府出谋献策,深受国家#领#导#人的器重。”表叔很自豪的介绍说道。
      “欢迎您来到沅陵县局指导工作”屠局长热情的伸出了双手,姬大师单掌随意一握,竟然将他两手包裹住了还有空隙。
      但见其掌背橘皮糙骨,青筋凸起,硬橛橛的,力道奇大,捏的屠局长几乎叫出声来。
      杨卫东也想上前握手,但迟疑了下还是没敢。
      姬大师坐下来后,先仰仰脖喝了口水,然后随意的把手掌一摊:“表叔,说说情况吧。”
      “嗯,”表叔暗地里悄悄递了个眼色,然后开始大致将昨夜在凤凰古城以及沅陵县局所发生的事件经过叙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实在是荒唐可笑,竟然有人冒充我和县委刘书记,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从县局手里劫走了公安部的通缉要犯”他隐去了与古树云平在沱江边吊脚楼的交手情节,这些事儿决不能让屠局长等人知道。
      姬大师略一思索,睿智的眼珠转了几圈,随即开始了分析:“‘易容术’能够做到以假乱真,况且连声音都惟妙惟肖的,古而有之,不过当今世上还未听说有谁能达到如此高超的水准。因此,这两个假冒者并非普通江湖中人,此为第一点。”
      屠局长扭头悄声吩咐杨卫东:“杨局,你赶紧去把闫队长喊来,分析案情这么重要的时刻,他怎么能不来呢?”
      “好的。”杨卫东站起身来,匆匆离去。
      “这个闫队长是谁?”姬大师的耳朵挺尖。
      “沅陵县局的刑警队长,省里有名的警方‘神探’,我认为应该请他来一起听听。”屠局长解释说。
      姬大师点点头,端起水杯又扬起脖子啜了一口。
      此人喝茶的姿势也很奇特,屠局长心里寻思着。
      须臾,杨卫东匆匆走进来说:“闫队长不在局里,已经都一天了,刑警队都联系不上他。”
      “无线对讲机呢?”屠局长问。
      “可能关机了,BP机传呼也没回电话,”杨卫东哼了声,又加了嘴,“说是独自一个人去调查线索,结果整天都不见个人影,简直太无组织无纪律了。”
      姬大师皱起眉头插话道:“此人经常是这样子懒散么?”
      “不,”屠局长回答,“从来没有,他一向恪尽职守,到哪儿都会吱一声的。”
      “如此说来,他也有可能发现了什么,由于情况过于紧迫而来不及通知局里。老夫以为,这位神探闫队长应该已经离开了沅陵县城。”姬大师缓缓说道。
      屠局长闻言感觉在理,随即起身来到刑警队,命令警员全体出动,紧急寻找闫队长的下落。
      回到会议室后,他继续与杨卫东接着聆听姬大师分析案情。
      “第二点,既然能在县局几位领导同志的眼皮底下蒙混过关,这两个人必定是以前见过刘书记和表叔并且听见过他们的说话声音,而且知道昨晚刘书记和表叔曾经在一起”姬大师继续解说。
      “凤凰古城”杨卫东恍然大悟,“嫌犯当时就在那家饭店里!”
      “没错,这样杨副局长就可以从一旁佐证其真实性了。”姬大师说道。
      “大师简直是天才,”杨卫东连连称是,“所以我一点都未曾怀疑,只是感觉到刘书记对人的态度有点与往日不一样。”
      “第三点,这两个人如果当时就在凤凰古城的饭店里,当杨副局长押解通缉犯返回沅陵后,他们则必须要离开凤凰,以便能够在半夜时分赶到这里”姬大师接着往下分析。
      “莫非就是搭乘货车的古树云平和姓邢的女子”屠局长脱口而出。
      “不会吧?”杨卫东质疑道,“女人应该是看得出来的呀。”
      “江湖上最高明的易容术,完全可以女扮男装,不留一丝痕迹。”姬大师解释说。
      “怪不得表叔让县局调查这两个人呢,果真嫌疑最大。”屠局长点头道。
      “如果老夫推测的不错,的确是古树云平与姓邢的女子假扮刘书记和表叔劫走了要犯,那么他们是如何离开的呢?两人搭乘卡车来到的沅陵,说明其并没有自驾车,时间又是在深夜。因此第四点,他们或是偷窃了一辆汽车,或是搭乘其他车辆,比如出租车、长途客运班车和过路的夜行货车。”姬大师思维缜密,分析得头头是道,透彻明白。
      屠局长听罢立刻吩咐杨副局长抽调警员核查县城内所有的营运车辆,以及了解是否有报失汽车的情况。
      杨副局长点点头,立刻前去布置。
      “姬大师,您如果从事公安工作的话,肯定能成为福尔摩斯那样的神探,”屠局长赞道,随即面色郑重的请教说,“两年前,沅陵县城曾发生过一桩奇案,至今仍没有头绪,因为被害者是我的外甥,所以一直耿耿于怀。”
      “哦,什么奇案,说来听听。”姬大师倒是蛮感兴趣。
      屠局长于是便把罗洪毛被杀一案的所有细节统统叙述了一遍,然后眼巴巴的瞅着姬大师,希望其能够破解其中的谜团。
      姬大师默默的听完了屠局长的讲述,沉思了片刻,遂开口问道:“那位失踪了的殷掌柜经营的是‘死尸客栈’?老夫原以为‘赶尸’这一行当早就绝迹了呢。”
      “这是最后的一家‘死尸客栈’了,此案发生后,整个湘西地区‘赶脚’这一古老的行业便彻底的消失了。”屠局长解释说。
      “详细的给老夫描述一下殷掌柜的相貌。”姬大师沉吟道。
      屠局长想了想:“此人年约六七十岁,肥胖多肉,面如菜色,整天无精打采,像是从未睡醒过的一样”
      “他可有什么特别的饮食习惯吗?”姬大师追问。
      “听外甥讲,这殷掌柜每月必须要吃一副紫河车,而且还要求必须是头胎足月男婴的才行”屠局长回忆着说。
      “啊,原来是一具菜尸!”姬大师蓦地脱口而出。
      屠局长闻言吃了一惊,忙问:“‘菜尸’是什么?”
      姬大师嘿嘿一笑:“此乃中原十八种尸变之一,殷掌柜死后在处于中阴身的时候,恰逢机缘巧合,受老阴之气侵袭而成为了一具‘菜尸’。‘死尸客栈’属于阴气极重的所在,而菜尸本就是阴祟之体,因此整日里萎靡不振。这头胎男婴的‘紫河车’乃纯阳之物,可以中和其体内阴气,所以‘菜尸’需要经常食用此物。《本草纲目》谓其‘儿孕胎中,脐系于母,胎系母脊,受母之荫,父精母血,相合而成。虽后天之形,实得先天之气,非他金石草木之类所比。’药力甚强,往往阴虚之人服之大有裨益。”
      “哦,原来如此。”屠局长不觉心下愕然。
      “李时珍释为,‘天地之先,阴阳之祖,乾坤之始,胚胎将兆,九九数足,胎儿则乘而载之,遨游于西天佛国,南海仙山,飘荡于蓬莱仙境,万里天河,故称河车。’其母体娩出时为红色,继而紫色,所以称之为‘紫河车’。”姬大师详加解释。
      屠局长愣在那儿,但内心深处仍是半信半疑,多年来的唯物主义世界观都是无神论,因此一下子还难以接受民间“尸变”的观点。
      “呵呵,如此一来,殷掌柜的莫名其妙失踪也就能解释通了。”姬大师笑道。
      “大师的意思是”屠局长如坠云里雾里,不明其所以然。
      “但凡尸变,与普通人全然不同,经火焚后不会留有一丝痕迹。”姬大师说。
      “连骨灰都没有么?”屠局长疑惑道。
      “没有,干干净净,化为一缕青烟彻底消失了。”姬大师冷笑着。
      “如果排除了殷掌柜的嫌疑,那么就剩下与罗洪毛同一渡船的那两个东北老客了”屠局长若有所思的叨咕着。
      就在这时,有警员前来报告说,闫队长今天早上曾经去过市清洁大队。
      “他去那儿干什么?”屠局长诧异道。
      “调查该大队昨夜丢失车辆一事。”警员回答。
      “车辆失窃?”屠局长精神为之一振,忙问,“丢失的是什么型号的车辆?”看来邢书记等人果然是偷车潜逃,这位京城里来的姬大师简直料事如神。
      警员面带尴尬之色的说道:“是一辆清扫垃圾的人力三轮车。”
      “三轮车?”屠局长闻言大跌眼镜,邢书记他们怎么会蹬着三轮车逃跑呢?
      姬大师这时插进话来:“这辆人力三轮车丢失的地点可是在这附近?”
      “对的,”警员点点头,“龙泉路清洁点,就在咱们县局斜对面的巷子里。”
      “嗯,老夫明白了,邢书记一伙人昨夜离开了县局后,就是先蹬着这辆三轮车潜逃的。闫队长这么快就摸到了线索,他的‘神探’称谓倒也不是浪得虚名,呵呵”姬大师微笑着说,“三轮车是走不多远的,闫队长必定会顺藤摸瓜寻找失窃的车子去了。”
      “现在那辆三轮车找到了没有?”屠局长追问道。
      “找到了,被人丢弃在鸳鸯山居委会狮子岩组李家溶殡仪馆的院内。”警员回答。
      “闫队长肯定也曾追踪到过殡仪馆”姬大师满意的端起水杯,一仰脖啜了口茶,喉头动了动,吧嗒吧嗒嘴。
      “没错,闫队长确实去过,他查看了殡仪馆的火化记录簿后,便马上开着摩托车走了。”警员点点头。
      “知道闫队长去哪儿了么?”屠局长急匆匆的问着。
      “这就不清楚了。”警员摇了摇头。
      “马上派人赶去殡仪馆。”屠局长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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